此时她又想到先前那夫妻俩的话,想来他们也不是一直这么穷的。
一则是田地不多,二则,是因着家中老娘病成了药罐子。
眼下买药的钱都不够了,又哪里有钱做其他的……
不过这也说明他们是有孝心的。
秋霜内心有几分动容。
只是她虽有些许同情,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眼下她还自身难保呢!
就不要去多管闲事了。
不过这灶房虽东西没几样,但还是收拾的很整齐洁净。
灶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一旁的竹架上倒是摆着几个陶碗、陶罐。
地上还摆了几样器具,剩下的便是角落里的一堆柴火。
秋霜想了想,走到竹架前,目光一眼就锁定了那罐口沾着些许白色粉末的罐子。
她低头凑近闻了闻,又用食指沾了沾罐口的粉末,试探的伸出舌头舔两口。
当即她便眼睛一亮,还真是她心心念念的盐巴!
只是份量却不多,这拳头大小的盐罐子也只剩了浅浅一层底。
不过总好过没有。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她心里有些开心,觉得今日意外走到了这山林外围也不算坏事。
而后想都不想,她就一把取下那竹架上的盐罐子塞进怀里。
眨眼间那原本放着盐罐子的地方,就摆了一小块碎银。
刚收回手,她无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换了一块儿稍微大些的碎银,便转身出了灶房。
而后快速走到篱笆边上跨步出去。
她原是想着再去旁边那家瞧瞧的,毕竟这两身衣衫单薄,怕是不够撑到深秋。
可她刚走到篱笆外,就瞧见那家院子里有个人影,瞧着迷迷瞪瞪的,正往屋后的茅房走去。
当即她便一个闪身,又暂时躲到了先前蹲了好一会儿的那茅草堆里。
直到瞧见那人又回房后,她才转身背离村子,往山上跑去。
没多久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这处山坳。
回去的路上,秋霜一边速度敏捷的在山路上奔袭,一边还不时回头张望。
直到进入重重密林,她才安心了些。
她今日也算收获不小。
虽没有打听到太多消息,但顺利换得了两身衣衫,还意外顺手牵羊得了心心念念的盐巴。
足以让她开心些日子了,这般想着,她脚下的步伐也愈发轻快。
回到山洞时,秋霜一手抱着衣物和盐罐子,另一手还抱了一把茅草。
这把茅草也是她离开时顺手扯的……
她准备把这些茅草加在蓑衣里边,待秋日也能更加挡风保暖些。
没办法,如今未入秋,大家都还穿着夏衣,她总不可能入室偷盗人家的厚衣服吧!
半夜偷摸拿着银钱置换衣物,都已经是她暂且放弃礼仪廉耻的无奈之举。
更过分的,她做不出来。
可为了避免秋日里着凉,她只能想其他法子了。
如今那件蓑衣,正是经历了前几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后,她摸索着新编制成的。
于是秋霜便半蹲在山洞口,借着明亮的月光,把那茅草一根一根的编进蓑衣里边。
在蓑衣里面加上一层茅草后,她穿在身上,走出洞口试了试。
如今,夜晚的风已有几分凉意,不过她这蓑衣编得严实,倒是真的挺抗风。
秋霜满意的点点头。
管他丑不丑的,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的准则是实用就行。
而后转头回了山洞里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她一边看也不看的,对正圈着两只狼崽浅眠的母狼道:“赖赖,咱们该继续启程了。”
虽然她拿那户农家的衣裳和盐巴后留下了碎银,可若是他们真的报了官,只怕又是一场麻烦。
更何况她听得真真切切的,那户人家可是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就要去县城打听通缉她的消息。
保不齐他们就反应过来,正是她这个通缉犯半夜去了他们家。
所以她得尽快离开此处才行。
届时哪怕消息传开,也没人能抓住她。
在山里逃亡这么久,她已经比往日更有把握全身而逃!
母狼嗷呜一声给她回应,而后便把两只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崽子拱了拱。
秋霜见状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捞起两个小崽子,放到一旁新编没两天的藤篮里。
那藤篮的大小,正好够塞下两个崽子,像是为它俩量身定做似的。
一人三狼再一次伴着夜色启程,继续赶路。
夜色下,他们的身影随着光照时隐时现,瞧着朦朦胧胧。
秋霜穿着一身新编的蓑衣,头戴一顶看起来不结实也不太挡雨的自制斗笠。
至于原先在发髻上戴了好些日子的玉簪,此时已被她用碎布包裹好塞进了衣襟里。
这可是好东西,得好生保存。
肩上一如既往斜挎着竹筒,细看便能发现那竹筒上又多了一道刻痕。
软鞭还是照旧缠在腰间。
又一手拿着佩刀,另一只手手肘处挎着装有两只狼崽的藤篮,藤篮底部还垫着衣衫碎布。
至于她保存食物的篓子,此时正在被紧紧跟在她身侧的母狼叼在嘴里。
盐罐子自然是和吃食放在一起。
秋霜也不担心母狼一不小心打翻了,毕竟已经相处了好几日,她知道赖赖是个聪明且靠谱的好帮手。
不过,兴许它也是把自己当帮手就是了。
秋霜想着想着笑了一声,甩甩头不再纠结。
如今的路途多了同伴,她前些日子心中隐隐升起的的闷钝,也消散无踪。
他们的身影,又往大山深处去了。
一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秋霜也不敢停下脚步歇息。
而此时山下,昨夜被她‘光顾’过的那户人家,那家女主人正看着架子上的碎银瞪大眼。
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想银子想的疯魔,眼花了。
而后狠眨了几下,又抬手揉了揉,这才确定原先放盐罐子的地方,此时真的放了一块银子!
她颤抖着伸手拿起,连忙用牙试探的咬了一口,定睛一看,碎银角已然留下两个牙印。
“是真的!这真是银子!”她哆嗦着唇自顾自说着。
而后攥紧手里的碎银,转身向外跑去,嘴里急急喊道:“当家的!当家的!”
跑进屋里才想起来,她男人天不亮就起来去县城了。
想到这妇人愣了一下,又转身走到屋外,这才发觉自己晾在篱笆院子里的衣衫不见了踪影。
且只有她和婆婆的不见了,她男人那身却留着。
随即她又想起了灶房竹架上,那同样不见了踪影的盐罐子。
当即她脑海里便划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