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轩本来蹲在院子里吧唧吧唧地啃鸡架,当听完姐弟两温情的对话后,他默默把鸡架快速啃完,然后用空下来的双手去掰了两个新烤的野兔腿。
“今天烤的太多了,我们吃不完,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再解决两个兔腿?”
西陵轩把兔腿伸到姐弟两面前,示意两人一人一个。
古晟只有八岁,以为是真的吃不完,非常开心地接过兔腿就啃,“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古晟没明白,而古嫣却是听明白了,面对西陵轩的好意,古嫣倒也没有推辞,“谢谢,两位的恩德,古嫣记下了。”
晚上的野味很多,一群人全都吃得酣畅淋漓,就连年事已高,牙不好使的古奶奶,也被西陵钰强制喂了几口肉粥。
大家把院子收拾一番之后,就各自去往分好的农家休息去了,古晟非常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临睡前给小妹妹讲了好几个故事呢。
山里温差大,白日里有风无雪,倒也没那么冷,但是太阳一落山,寒气就嗖嗖嗖地上来了。萧云澈和西陵轩、舒穆禄还有另外几个官兵睡在古家的堂屋里,奶娃娃则和古家人一起睡在木榻上。
土房保暖,就着灶台的余温,萧云澈几个睡在地上倒也不冷,加上赶了几天路,也就今晚吃得酒足饭饱,于是没一会就睡着了。
夜半时分,古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阿奶,阿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奶?阿奶!”
“怎么了?古大娘出了何事?”
睡在堂屋的萧云澈很快就被这阵声音惊醒,起身进屋,看见白日里还好好的古大娘此刻正歪在床头,嘴上沾满血迹,而她嘴下的被褥已经被红色的血液浸湿。
“噗通——”
“各位官爷,你们见多识广,求你们救救我阿奶吧,阿奶病了好久了,吃了好多草药,可病却一直不见好,今晚,今晚直接吐血了,呜呜呜——呜呜呜——”
看见古奶奶昏迷不醒,古嫣一时情急,直接跪在了萧云澈面前。
“小妹妹,你先起来,我们不是大夫,不会治你阿奶,这附近可有医馆,如果有,我们倒是可以去帮忙请大夫。”
“附近,附近没有医馆,最近的镇子需要翻过前面这座山,坐牛车出去都要两天呢,平时有什么不舒服的,都是问村里的黄大叔,他早年在医馆当过学徒,懂点医术。”
“那黄大叔住哪?我去把他请过来。”
“黄大叔这两天去镇里的大儿子家了,不在村里......”
古嫣越说越泄气,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如果生了急病,恐怕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阿姐,阿奶是要去找爹爹和娘亲了吗?”
八岁的古晟还没有完全理解过世的意思,但看阿姐伤心焦急的样子,他能猜出阿奶可能是快要过世了。
阿姐曾告诉过他,阿奶如果过世,就会见到爹爹和娘亲,所以在他的概念里,“过世”不算一件特别坏的事。
“阿晟,阿晟......呜呜呜——呜呜呜——”
古嫣把弟弟搂到怀里,看着弟弟懵懵懂懂的样子,她不忍心向他解释“去找爹爹和娘亲”意味着什么。
“阿晟,你放心,如果阿奶真的去见爹爹和娘亲了,你还有姐,阿姐养你!”
“阿姐不哭,不哭......”黑黑的小手抚上阿姐的脸颊,轻轻擦掉上面的泪水,“如果阿奶真的去见爹爹和娘亲了,阿奶一定会很开心的。”
“咳咳,咳咳......”
“阿奶!阿奶你怎么样?”
本来抱着弟弟哭的古嫣,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时,赶紧回头看,发现刚才昏迷不醒的阿奶,此时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阿奶,你快躺下,晚上凉,你可不能见风。”
古嫣一边帮古大娘掖被子,一边扶着古大娘躺下,“阿晟,去帮阿奶倒点水来。”
古大娘此时也觉得奇怪,刚才睡的好好的,胸腔之中突然一滞,紧接着就吐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晕了过去。但转醒之后身上却舒坦很多,原本沉重得直不起来的身体,现在竟然能自己撑着坐起来了。
“阿奶,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借辆牛车,带着你去镇上找大夫,我之前采草药攒了点铜板,阿奶不用担心药钱的事。”
“阿奶,小心烫着,这水是热的,先喝着润润喉咙。明天我上何婶子家去借个鸡蛋,煮好了带在路上,你咳了血,可要多补补。”
自从古奶奶醒来后,古嫣的小嘴就没有停过,眼睛也一直注视着古奶奶的一举一动,这让自诩孝顺爹娘萧云澈看了,都眼圈泛红。
给阿奶喂了水,又服侍阿奶睡下后,古嫣才想起屋里的其他人,想到自己大半夜把大家都吵醒,小脸突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门口的萧云澈和西陵轩欠了欠身,“各位官爷对不住了,我刚才把你们都吵醒了,你们快去休息吧,再晚点天都要亮了。”
“无碍,古大娘好些了吗?”
“阿奶这是老毛病了,每年入秋都会这样咳得下不了床,只是今年厉害些。我准备明日带阿奶去镇上找大夫,希望能治好阿奶的病。”
“小姐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坐在古奶奶脚头,方才一直没吭声的西陵钰,此时睁着大眼望着古嫣,问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我们,不是这里的人,是从外地逃难来的。”
“你们是京城人士吧。”
“我们......逃难时我年纪尚小,不记得自己是哪的人......”
古嫣回答得吞吞吐吐,她的确是京城人士,只是阿奶嘱咐过她,要她不要向外人提起这件事。
“钰儿,古奶奶刚睡着,咱们也快些休息吧,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萧云澈看出古嫣的不自在,也觉得外甥女大半夜的问人家隐私确有不妥,于是出声制止。
“二舅,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打听顾副将的消息吗?当年外祖瘫痪后,他随大舅继续镇守边关,后来却因谎报军功入狱,虽然最后保住一条命,但全家在流放岭南的途中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