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束的增多,茧型也越来越亮,伴随一阵照天射地的亮光,大茧突然消失,连带茧里的三位也跟着没了踪影。
封君耀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哪,只觉得身体在急速地下坠,且周围闪过的画面也似曾相识。
西陵轩和小乖就在他旁边,和他一起朝下坠落。
画面很长,但因为下坠速度很快,所以并没有耽误太久,落地之处被一阵烟雾笼罩,看不出究竟是哪。
目光所及之处云烟弥漫,刚才那条下坠的通道也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哪里?”
“不像是山体内部,但也不像是仙界和凡界。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话音刚落,三人前面的烟雾就以一种特定的规律流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渐渐形成一道巨大的画面。
“这是......”西陵轩盯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却觉得不是之前经历过的。
一样漫天遍地的大火,看不见人却能听到无数悲鸣和恸哭,焦黑的土地上尸横遍野,但除了黑漆漆的骸骨之外,根本看不出其他。
“这和之前绛玉献祭前的情景有些像,但又不完全是,记得绛玉献祭前,天火还没有蔓延到人间。”
“这是即将到来的景象。”
袅袅轻烟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身姿婀娜纤细,神情却是冰冷。
“钰儿,终于找到你了!”
“君耀,你们还是来了,其实,你们不该来的......”
西陵钰声音悲戚,与之前的娃娃形象完全不符,让人听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
“钰儿,你在哪,我就在哪。”
好不容易压下的苦涩再次泛上心头。
“君哥哥,你和钰儿的大婚,怕是永远都等不到了。”
“西陵钰,不要总把自己弄得那么伟大行不行?无论你是绛玉还是西陵钰,你都应该先以自己为主,不要总是当救世主,你只是一个人,一个想要好好活着的人!”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想恢复成无忧无虑的玉麒麟,不想襕川仙境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吗?”
这是出生以来,西陵钰第一次冲着兄长大吼,心头压抑的情绪太多,她也需要释放。
“你看看,看清楚,那个孩子,他哭得有多惨,火就在他的背上,他现在该有多疼多无助,他娘为了护着他已经被烧死了,但天火依旧不会放过他,烧了他娘再接着烧他!他还那么小,他只是想要好好地活着,他又做错了什么?”
西陵钰指着的画面中,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趴在一具正在起火的妇人身边嚎啕大哭,妇人的身体已经被烧焦了,唯有那张脸还能辨认出原先的模样。
小娃娃的后背上也正在起火,他拼命地在地上翻滚,嘴里也在大声向娘亲求救,可火势没有因为他的翻滚而变弱,而他的娘亲也再也救不了他。
自从醒来后,西陵钰就来到了这里,刚开始看到这些画面时,她也以为是上一次的天劫,可看得多了,尤其是看到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被天火吞噬时,她才恍然,原来这些画面不是已经发生的,而是即将发生的,能阻止这一切的,也唯有她而已。
“钰儿,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君哥哥都支持你,大不了,我再帮你织一次魂,再等一次你。”
抚上女子流泪的脸,封君耀轻轻帮她拭泪,他的钰儿承受了太多太多,其实活着远比死去要艰难得多,死了一了白了,但活着却注定背负。
如果钰儿这次选择放弃献祭,她虽然最终也会死,但她死时会愧疚会不安,但如果她的死能换来无数人的幸福,那她也是幸福的。
“君哥哥,对不起,钰儿不能做你的新娘子了,钰儿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面镜子是煜衍给的,目的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地去赴死,她不怨煜衍,只能说每个人的使命不一样,谁让煜衍在那个位置上呢?
“钰儿,等君耀帮你把魂织好了,我再来当你的哥哥。”纵使万般不舍,但西陵轩也明白,西陵钰的选择是正确的。
“哥,下辈子换我做姐姐,姐姐罩着你。”
“不行不行,还是做妹妹吧,妹妹好欺负。”
“哥......呜呜......呜呜呜......”
泪水已在脸上汇成两道小溪,但西陵钰不想擦干,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吧,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个轮回呢?
“哥,你要替我照顾好父皇和母后,让他们少吵架。”
“还有崔姐姐,你和她是命定姻缘,好好成个家,当好你的西陵轩。”
“外祖他们年纪也大了,开心一日算一日,我的事就不要告诉他们了,就说我在东圣玩得舍不得回去。”
“嗯,还有,还有国师,煜衍说了,国师的事他会亲自安排,如果他不安排,你们就自己把国师给干掉,东圣是不会亡国的,那些诅咒都是国师胡诌的。”
“然后,然后还有吕漱怀,泽国都灭了万年了,复国其实也不太可能,你们要多劝他向前看,不要总是活在过去......”
说到最后,西陵钰深深地望了一眼封君耀:君哥哥,如果织魂很难成功,就算了吧,人要学会向前看,你把钰儿忘了,重新来过吧。
封君耀定定地注视着西陵钰,表情不变,嘴上也未置一词。
钰儿,我和你的情意岂是一句向前看就能一笔勾销的......
擦了擦眼泪,西陵轩顶着红眼眶笑着道:“咱们先出去吃一顿喝一顿玩一顿吧,钰儿,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熊掌什么味儿吗?哥哥出去了就帮你弄一只来。”
“嗯,好!”
许是进入裂缝的目的已经达成,回去变得异常快捷,西陵轩刚说完,三人一蛇就到了一座院子里,只是没人注意到,临走有一缕金色的光飞进了西陵钰的袖口。
“煜衍阿煜衍,让我说你什么好......”
西陵轩无语地望了一会天,决定暂时停止抱怨,眼下猎一只熊比较要紧。
“君哥哥,这是你上次带我来的小院。”西陵钰看着熟悉的一切,眼前一亮,“这里和我当年在天衍宗的院子很像啊。”
去时空裂缝走过一遭后,三人似都脱胎换骨,西陵钰没有再变回之前的奶娃娃模样,直接以少女的样貌来了人间,肉身也跟着恢复,连空间都跟着来了。
“对,是我按照之前的样子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君哥哥。”
“诶,你们俩先别谢来谢去了,钰儿,先把你的君哥哥借我一下呗,猎完熊再还给你,好不好?”
“这......”西陵钰犹豫,她还想再多看封君耀几眼,也不知她还有没有下辈子。
“钰儿,你等着我,我一会就回来,这山我熟,很快就能猎到熊了。”
“嗯......那好吧......”为了不被发现端倪,西陵钰强忍泪意,笑着点头。
照例在少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封君耀随着西陵轩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