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倒霉透顶!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举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刚缝完针的史宇和史参大摇大摆出了通往医院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游轮“游戏”才不会因为猎物的跳海而中止,只是因为死的是极品而有点烦躁罢了。
几人正觉扫兴打算去抓其他“猎物”,就接到消息有一群便衣混上了船。
在他们控制住大部分人之前,聪明的那些人赶紧坐上小游艇飞快跑了。
他们两个也在其中。
被池惜划伤的,也就是史宇。
他们以前犯过的事比这严重的可多了去了,就这点“小事”还配不上让他们东躲西藏。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干的!”
“是是。”
手下唯唯诺诺。
一行人的步幅很大,司机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赶紧小跑过来为他们开门。
“没吃饱饭呢你!”史参目光阴狠,“动作这么慢!”
结结实实挨了他一脚的司机被踢到地上,不敢呼痛,颤颤巍巍爬起来。
“开给你这么高的工资就是让你偷懒的吗?”
他的大吼声在安静的地下停车场内震耳欲聋。
“吵吵什么?”
有同样来停车的人忍不住骂了几句。
声音不大但足够传到他们耳中,史宇脸上横肉颤动,给了手下几个眼色。
他们正窝火呢,就有人自己来撞上枪口了。
“你们是谁?敢这么嚣张!”
“放开我!”
“我警告你们,我已经报警了!”
一身衣着考究的男人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过来,衣物沾满尘土狼狈不已。
“报警?你尽管报!”
史宇虽然手受伤了,但还有脚可以踹人,没等手下把人放下当即过去给了那人一个膝击。
男人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胆汁都要吐出来。
“行了,这里是池家的地界,别惹事。”
史参提到池家脸上全是忌惮。
听到这话,男人仿佛绝处逢生一般抬起脸,但他们可不是打算要放过他。
“那就把他带到其他地方继续打。”史宇发话,手下便要将他往后备箱里塞。
纯纯的恶势力做派。
男人的惊叫被堵住,挣扎也被束缚。
他们无法无天惯了,只要不惹到铁板,从来没人能管束他们。
但终究还是有人会来管的。
不远处的出口一行人鱼贯而出,个个人高马大,凶悍匪气,一看就是朝他们而来。
“你们是谁?”
“谁派来的?!”
史参和史宇大惊失色,他们这次可没带多少人。
前一刻还嚣张无匹的笑容未来得及完全转换为惊恐,显得有些滑稽。
他们掉头就跑,还是被立刻抓住,并且毫不留情地套了麻袋。
现在他们倒希望能有池家的安保出现了,但很显然,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们。
结结实实的一顿暴打,杀猪般的惨叫响彻停车场。
但这还没完,打完之后两个麻袋被塞入汽车后备箱,接着扬长而去。
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真正劫后余生的男人孤零零靠在柱子上,目光都还是呆滞的,看着手中被塞入的一沓厚厚钞票,咽了咽口水。
*
时间迅速流动,时针绕过一个轮回。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我专门来看池……池熙的欸?”
“抱歉,方小少爷。”
为了小姐的安全,林特助与保镖今天不知道已经拒绝了多少位前来探望的客人。
虽然方家同样住在珏宫——海城着名的富人庄园区,也同为一个阶层的权贵,但也不代表里面的所有住户都熟识。
在昨天的意外将他牵扯进来之前,他们两人几乎算做没有交集。
想来他也只是受家里所托随便来走个过场罢了。
方承宥可不是来走过场,他……就是想……
“保镖大哥,助理姐姐,你们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身为顶级权贵的小少爷并没有自恃身份的傲气,也从来都不知道仗势欺人这四个字怎么写,撒娇卖好起来反而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生得好看,头发又刚好染成了灿金色,看起来就更像阳光下的美貌王子了,尤其是做出那样灵动的撒娇表情……
不需要高端的说服技巧,纯靠脸就先赢得了一半胜利,林特助险些被他的美貌晃花眼。
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她当然是狠狠克制住了自己答应对方的欲望,不得不送客。
“好吧……那我走啦。”方承宥边走边回头偷瞧林特助的表情,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生动摇。
但她依旧绷住表情。
看来没有转机了。他失落不已,带着保镖离开。
咔嗒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已经走远的方承宥听到声音转过了头,眼底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
身量纤细的少女大病初愈,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贵的、必须得好好呵护的瓷娃娃,身后的自然光落在她身上也变成了点缀,连发丝都好像会发光。
和昨天见到的慌乱脆弱的她不一样,今天的她显然要更加平和温柔。
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到昨天的场景,方承宥下意识屏息。
眼眸被她整个人占满,心脏跳动的频率乱极了,大脑也因为那一瞬产生的汹涌情感而过载,就像滋滋冒着烟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散架的机器。
砰的一声还是爆炸了。
红意迅速蔓延,从脖颈到脸颊再到耳尖。
被她注视着多一秒都会给他带来心要跳出来的奇怪感,但当她立马收回了那样的眼神,反而使他更加怅然若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你是……昨天那个。”池惜呢喃着。
昨天都没注意,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暖,像太阳一般耀眼。
对了,而且昨天她晕倒了,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抱歉还有谢谢。
“你是来看我的吗?”
“是的哦,姐姐。”
这声姐姐喊得甜彻心扉,那双晶莹剔透充满热烈色彩的眼眸有着轻易浇不灭的热情。
他让她觉得很温暖,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你们放他进来吧。”她对保镖们说。
他们有些迟疑,看向一旁的林特助。
她不是“大小姐”吗,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不能做主。
“我说,放他进来。”池惜的语气说不上坏,更谈不上气势。
她只是就像要发泄出近期的憋闷心情一般难得小小强硬了一下,但又是没底气的。
她不擅长命令别人,做这种事带来更多的是负疚感。
命令者却像是被欺负的一方,眼睫垂下、可怜兮兮的模样,如何不让人心疼呢?
他们哪里见过池熙小姐这么脆弱的姿态,林特助心都软了,本来也没打算拒绝的,赶紧摆摆手放行了。
方承宥亦步亦趋跟在池惜身后,乖巧在沙发上坐下。
他来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见她,进来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平时的他嘴甜又讨人喜欢,和人相处的氛围也轻松自在,但现在因为面对的人是池惜,他紧张不已、坐立不安。
“你……你是池熙吗?”他问了个蠢问题,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池惜坐下,看他懊恼的表情觉得很可爱,孤独的心情也稍微消散了些许。
“我是池惜。”就算是说着同音字,她心中坚信的也是另外一个名字,“珍惜的惜。”
医生说她是失忆和记忆混乱的后遗症,但是大脑反馈过来的就是如此,她没法这么快说服自己改变。
“欸?啊,好的好的。”虽然不明所以,但小少爷认真遵循姐姐说出来的一切。
他偷偷看了她一眼。
“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颊边酒窝若隐若现。
他看起来实在是很耀眼,不仅是指外表,也是指周围的能量。
和这种人相处起来很舒服,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她也很想揉揉他的头发。
“你不是已经叫过了吗?门口的时候。”
小少爷在池惜打趣的话语中羞涩一笑。
“昨天的事情,抱歉,我有点失态。”她忍不住向他道歉。
“不用道歉的,姐姐。”想到昨天方承宥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他根本没感觉到被冒犯,反而还……
他绞着手指,倒像犯错的人是他,那双蜜糖般的眼睛忽闪忽闪。
池惜因为他心情变得很好,唇角的笑弧扩大,一双眼里也好似盛着春水波光粼粼。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认识吗?”
方承宥被池惜的笑容惊艳到不知道把眼神往哪儿放,眼神飘忽不知所措,嘴上只能一板一眼地答道:
“我叫方承宥,宽宥的宥。我们以前并没有怎么见过。”
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局促。
池惜眼中笑意更甚,重复道:“方承宥。”
他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都带着奇异的甜,不仅是耳朵感觉酥酥麻麻的,脸上也涌入更多燥意。
他……他有点不敢看她了。
最终他的眼神落在了地上,但是下一秒脸冒热气差点爆炸。
她似乎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又或者是并不把他当作值得警惕的对象。
从坐下起就随意将拖鞋甩到一边,莹白如玉的脚就这样陷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之中,一时之间叫人分不清是毛色白还是肌肤更白。
圆润的脚趾玲珑可爱,甚至泛着无辜的粉。
等等、他在干什么,这样看别人太冒犯了!
方承宥呼吸频率一乱,回过神来赶紧催促自己收回视线,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却始终无法从脑海中散去。
“喂,你、你流鼻血了……”
“等等,别晕!”
“我……没……事……”
“姐姐,不要看我,太丢脸了……”
小少爷羞愤欲死地捂住了脸,他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一生当中唯一一次一见钟情,才说了几句话居然流鼻血,然后因为晕血被直接送到了对面病房。
方承宥忍着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还要假装无事发生,最后就算被抬到担架上依旧嘴硬想要留下来,那副情景实在是可爱又好笑。
“遭了!没要联系方式!”
眼前发黑的小少爷病中惊坐起,又被七手八脚地按了回去。
这次是彻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