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上前微微屈膝,款款道:“参见定北王。”
数日不见,司允泽不似从前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略一抬手,“起来吧,坐。”
对于南宫温宁的到来,司允泽像是早已知道,并未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南宫温宁心里的小九九快速闪过,她道:“王爷,父亲呢?”
司允泽四指微蜷,有节律地敲了敲桌子,身子往前一倾,反问道:“领鹰——你把他吓跑了?”
男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南宫温宁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也不是,他跑的方向不对。”
“哦?”
南宫温宁道:“也许,大概,他往西北走了。”
司允泽憋着笑,他本来耷拉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抬了抬手,手肘抵在桌面,拳头抵着一边瘦削的脸,微微歪头,看人的眼神慵懒极了。
“西北好啊,他可真会走。”司允泽调侃意味明显。
这些年来,大晟风调雨顺,国库充盈。边境百姓休养生息,兵将厉兵秣马。
边境兵强马壮。
南宫凌危与司允泽一西一北,形成护守支援之势,西北交界处,两位大将都派了重兵把守。
领鹰长相独特,若是真的往西北走了,倒是很有意思。
“走吧,刚来带你感受感受北境风光?”司允泽起身,出了门子后顺手把陈北身上的钱袋拽了下来,对着陈北挑眉,“好好看门儿啊!有狗就打出去。”
南宫温宁看了眼陈北,他像是被调戏了似的,脸红得如同那个猴子腚。
她忽然想到醉仙楼一个姑娘给她看过的两个男人…嗯…的手绘图,瞬间恍然大悟。
嘴角抑制不住的抽动,如同发现了要被杀人灭口的秘密,脚下步伐不自觉加快。
司允泽带她去了王府前面的街市,街市上都是西北风味,烤鹿尾、酱鹰爪、烤羊肉...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人们来往络绎不绝。
虽不如京城繁华,但这般盛况,也不像是在打仗的样子。
南宫温宁心里一沉,这些场景好像稀松平常。
她悬在心中的疑团似有拨云见日之感。
司允泽走到一处支着大铁锅正抻面的男人的小摊处,对着那人道:“两碗羊肉面。”
“好嘞!”男人笑着答应,他大着肚子,那双肥胖的手看着灵巧极了,面团在他手里一甩一甩的,都要玩出花来。
司允泽和南宫温宁找了一张有些简陋的木头桌子,二人对坐在一起。
时日久了,桌子上已经翘起了一些木刺。
她瞥头扫了眼这条街,看周围的人走路慢悠悠的样子,脸上也没有着急的神态,回头道:“这里倒一点不像京城里传出的那般。”
司允泽品着北境特有的野生茶,整个人松弛懒散极了。
他没有看南宫温宁,只望着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道:“果然去了一趟宁州套话的能力是有所提升呢啊?也不算辜负。”
南宫温宁笑得有些勉强,她主动从竹筒里拿了双筷子,用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双手递给司允泽。
“所以——这里其实没事,对吗?”
南宫温宁目光灼灼,眼神里带着难以捕捉的探究。
或许,这里也不是被司江定完全控制的。
是定北王,还是南宫凌危,或者还有别的势力。
司允泽身子向后一撤,双臂环胸,头微微侧歪,眼皮耷拉着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寒光。
二人就这么对峙。
直到那抻面的男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走过来,扯着嗓子喊道:“客官您慢用嘞!汤免费加!”
司允泽忽然笑了,他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极为自然地接过筷子,顾左右而言他,道:“这面我和陈北常来吃,你尝尝。”
南宫温宁微眯眼眸,拿了筷子夹了一根面,送进嘴里,慢慢咀嚼。
“许久不见,司允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中间发生什么了...”她苦苦思索。
二人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把面吃完,司允泽扔下一块碎银子在桌上,二人一起离开。
回到定北王府时,南宫凌危正在定北王府正厅内等着。
他看到南宫温宁的那一刹那,快速的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眼前的人没有消失后,眼神中划过一抹极致的冷寒,那一瞬间像是想杀了南宫温宁。
只这一瞬间,南宫温宁便懂了。
南宫凌危对定北王拱手行礼,面露急色,道:“定北王,容我和她说两句话。”
定北王挑眉,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这奇奇怪怪的父女,往后退了几步后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南宫凌危把人拉到一边,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语气听着不像担忧,更像是着急、质问。
南宫温宁挣开南宫凌危的手,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道:“父亲,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不能来这里吗?”
“你为何不在宫里待着?皇上不是要你在宫里居住吗?”
南宫温宁微微抬头,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满是恐惧,紧张,害怕。
各种情绪来回转变。
南宫温宁情绪全收,她质问道:“父亲,您在紧张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她的话让南宫凌危瞬间反应过来,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眨得很快。
“不...不是。”南宫凌危道:“你姐姐呢?”
南宫温宁如实道:“在皇宫里。”
“你为什么把她带到皇宫里?她和平昌王和离后已经被皇室厌弃了,你让她在皇宫里怎么活?”
南宫凌危说话声音虽不高,但是疾言厉色,眼神里满是焦急。
南宫温宁分辩道:“父亲,皇宫再怎么不好,也能保证安全,不是吗?再说了,谁告诉您是我把姐姐带到皇宫的,明明是姐姐来皇宫找我。”
她的语气很不好,继续道:“父亲,若不是那些人把梁姝姐姐误认成姐姐,您觉得姐姐真的有命活吗?您和我都派了很多人保护姐姐,不还是出事了?”
南宫凌危的理智回来了些,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心里莫名的, 有些虚。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