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坤宁宫内，皇后李氏这些时日是真的在修身养性、不问世事。
她连自己管理六宫的权柄都分出去了一半，每日就看看书、养养花儿。
忽然听闻国师来访，并且此时此刻正等在坤宁宫外的时候，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肉眼可见的惊惶。
大惊失色之下，甚至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猛得转头看向传话的许嬷嬷：“当真？为何？”她不是已经退步了么？小十一如今不已经是大燕太子了么？国师还想如何？
许嬷嬷那脸色也慌得不正常：“娘娘，您要、要见么？”
皇后左思右想也想不通宋玉此时的来意，沉默片刻后无奈道：“请进来吧。”那一位可不是她想不见就能不见的人物。
……
同皇后有约当然只是宋玉随口忽悠皇帝的托词。
不然皇后也不会是如今这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模样。
其他人通通被赶了出去，富丽堂皇的屋子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宋玉并没有入座，反而一步步踱到皇后面前站定，微微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娘娘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晓我此番的来意？”
由于彼此靠得太近，四目相对之下皇后不禁呼吸一窒，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拳，克制自己不要露出任何恐惧或者怯懦的情绪，以免落入下风。
可是，这对她来说有点儿难，对方身上那迫人的气场太强了。
“国师不妨直言。”
宋玉眼睛一眯，忽然伸手轻轻扣住了皇后的脖颈，再次逼近：“娘娘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善与之辈吧？当初那件事情你是不是觉得已经过去了？”
“你想杀我，你哥哥奉你的命找杀手杀我。”
“他的命我收了，你这个幕后主使、该不会以为能逃过一劫吧？”
“嗯？”
皇后闻言再也不能维持冷静。
一双眼睛霎时间瞪大，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眼眸中的愤怒几乎要透体而出，可其中的畏惧同样明显。
“你想杀我？你疯了！这里是皇宫！本宫是大燕国母！”
宋玉嗤笑，无视了她的色厉内荏。
“你哥哥还是英国公呢，我不是照样儿说杀就杀了么？皇后娘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人呢，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杀我的敌人。”
“当初若你没有付诸行动，咱们或许还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可惜……”
“事到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自己乖乖就死，要么……我明日把你儿子的项上人头精心包装一下送给你，后日送你孙子的头、大后日送你族亲的头……”
“放心，我时间多得很、耐心也充足，甚至可以把九族都送下去陪你。”
“选吧。”
皇后的眼睛隐隐充血，咬牙道：“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本宫已经退让过一次，你竟还不肯善罢甘休，难道就不怕本宫鱼死网破么？”
“本宫若是现在叫人进来，说你刺杀国母，你又当如何？”
宋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皇后一眼，松开手讥讽道：“叫吧，现在就叫，我看着你叫。”
皇后沉默了。
她显然不敢拿儿子和全族的人命去赌。
沉默片刻后红着双眼仰头：“国师既然有那等神鬼手段，想杀本宫应该易如反掌才是，为何如此？”
“很简单啊，皇后娘娘。”
“我是个变态，是个尤其喜欢玩弄人心的变态，最喜欢看敌人痛苦煎熬，你越怒、越恨、越无力挣扎，我就越开心，越兴奋，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皇后：“！！！”
她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不自量力到给自己招惹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啊！悔之晚矣！
皇后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艰涩道：“便如国师所愿，我死！”
宋玉似乎并不意外她会做出这个选择。
从袖袋中取出一颗药丸，随手丢过去，轻轻摇头感叹一句：“真是感天动地的亲情羁绊，就是不知道……你的亲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保护，呵。”
宋玉忽然觉得无趣。
这显然就是她和常人不同的地方了，她永远永远都不会为了旁人牺牲自己。
永远不会。
记得曾经有一届系统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是在某个世界很出名的那个铁轨难题，一边是她自己的命，一边是别人的命。
她的选择自始至终都是保全自己。
无论另一边摆着的是何人、又有多少人。
曾经的血脉至亲也好，对世界有贡献的伟人也罢，又或是干脆压上一整个世界的生灵，她的答案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六个字。
「让他们死，我活。」
收回发散的思绪，宋玉抬脚往外走，边走边用无所谓的语气吩咐皇后。
“今晚入夜之后，吃了它，我不会碰你血亲分毫。”
……
待出了皇宫。
今日受到极大刺激的绯红叹息着开口：「宿主，您、真的很可怕。」
它一直都知道自家宿主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可是像今日这样，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如此纯粹的邪恶，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让它不寒而栗。
宋玉满不在乎的耸肩：“我知道，你又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系统。”
绯红：「……」
「难道您很讨厌皇后么？」
“不，你错了，能入我眼的人寥寥无几，皇后算是其中比较顺眼的一个了，我还挺欣赏她的。”
有能力有手腕儿，够聪明够狠……皇后身上有不少闪光点呢。
「您欣赏她？您欣赏她还这么做？」
绯红语气有些急：「宿主，我不是想改变您什么，可是您以玩弄人心取乐这一点，实在太过、太过反人性了，您欣赏她何不给个痛快呢？」
或者干脆就不杀了呢？
宿主和皇后又没有什么多复杂的仇，而且皇后已经认输了呀！
何必这样折磨人？
“绯红，你又说错了，我并没有想用皇后的痛苦来取乐。”
绯红气急：「您这是分明是在诡辩！您刚才亲口对皇后说的，怎么现在又不认了？让她在自己的性命和亲族性命之间选一个，这是选择么？」
「您分明只给了她一条死路。」
宋玉笑了：“绯红啊，你又又说错了，我其实还给了她第三条路，虽没有明说，但确确实实存在第三种选择，她没选对又怎么能怪我？”
绯红：「！！！」
「哪有第三条路，我怎么没看到？」
宋玉含笑的眼眸一瞬间晦涩阴暗起来，幽幽道：“有的，皇后若是选择让儿子和亲族替她死，我不仅会放过她，还会额外再送她一场造化。”
“可惜，她还是不够狠。”
不是自己的同类啊，可惜喽，能找到个比较顺眼的人不容易呀。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