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单独的牢房内,江逸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瘦弱女子,再想起之前狱卒曾经回的话,心中有些不忍。
而一旁的陈少廷见此,也是多有感慨。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在大堂提审,反而将其带到一间单独的牢房进行问话,则是因为云婉凝的一句话。
如今虽然还不知是真是假,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女子,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宁愿相信一分。
“张春莲,知道为何将你带到此处吗 ?”江逸的声音一如往常般的没有丝毫温度。
“民女知道。”
“哦?那你说说看。”
听到这话,张春莲似是鼓起非常大的勇气:
“民女今日就是来投案自首的,魏子良他并不是杀害赵大壮的凶手。
真正的凶手是我,是我杀了赵大壮。”
张春莲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太多波澜,仿佛就像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简单。
可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究竟是多么的惊涛骇浪。
“你说你是凶手,那你要如何证明呢?”陈少廷面上平静地反问道,“毕竟……魏子良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总不能……你二人都是凶手吧?
难不成,是你们二人合伙杀的赵大壮?”
“不,不,不是的,”陈少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春莲打断,“这件事儿和魏子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真的,请二位大人一定要明察,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冤不冤枉的,本官心里有数。
你只要把你知道的说清楚就行了。
本官自会查明真相。
行了,现在你就和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杀赵大壮。”
“好,我说,我说。”此刻,面对江逸的问题,张春莲的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杀赵大壮……是因为我恨他!
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让他永生永世都下地狱!
这样捅死再烧尸的死法我都不解恨,真是便宜他了……”
此时的屏风后面,云婉凝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着。
因为她并不是大理寺的人,所以在提审疑犯的时候,她总是要依例回避一下的。
可是回避,并不代表不能听审。
此刻,她虽没有看见张春莲的表情和神态,却能从她的话中听出,那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的恨意。
“你恨他?你为什么恨他,说清楚一点。”江逸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我为什么恨他?哈哈哈哈……”
张春莲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忽然大笑起来。可是紧跟着笑意的,是她通红的双目和紧握的双拳。
随后,她将隐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真相,娓娓道来。
云婉凝并不知道,她即将听到的真相,是何等的让人愤怒。
“当年,我和魏子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为此,爹娘还特意为我们定下了娃娃亲,说是等我成年,就可以成为他的娘子。
那时候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儿了……
可是好景不长。
有一日,我本来和魏子良约好了要一起去镇上。
可是,我在村口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来。
我想着,或许是他有什么事绊住了,便想着回去找他。
却不想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用帕子从后面捂住了嘴,我努力地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却出奇大。
没过多久,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就是赵大壮那张令人害怕又令人恶心的脸!
我尖叫着,求饶着,可无论我怎么求他都无济于事。
他见我醒过来,一边……一边骂骂咧咧地撕扯着我的衣裳,一边狠狠地给了我两巴掌。
他那样一个人,我又……我又如何能挣扎得过呢?”
说到这里,张春莲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痛苦的神情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一日,那个让她备受屈辱,想忘又忘不掉的那一日。
紧接着,她长出了一口气,双眼紧闭,任凭眼泪肆意地流着。可是那紧握的双拳和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也就是在那一日,赵大壮他……他夺走了我的清白……”
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让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样无助而又绝望。
此刻,牢房内异常安静。
江逸和陈少廷看着面前瘦小的女子,眉头紧皱。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听当事人讲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坐在屏风后面的云婉凝此时也是面色铁青。
当初她问张春莲为何要嫁给赵大壮的时候,就料到了魏子良或许对他们有所隐瞒。
却没想到,他隐瞒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残忍。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可怕。
也不知道后来这么些年,这个张春莲在面对赵大壮的时候,又是何等的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