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云婉凝和楚云舟赶到大理寺的时候,江逸正在和陈少廷看京兆府尹吴平带过来的几份口供。
“阿凝你们来啦,”见二人进来,陈少廷连忙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快来一起看看这份口供。”
见此,云婉凝摆了摆手,然后坐到椅子上说道:
“我就不看了,你们看吧。
那会儿这个京兆府尹审案子的时候,我们俩就在现场,不用再看了。”
“你还别说,从证词上面来看,这个云通拐带幼女,将人卖到宜春楼这件事吴平审得倒是挺清楚的。”江逸一边看着证词,一边说道,“洪老汉和宜春楼管事春娘的口供我也看过了,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而现在重要的问题就是,鸿胪寺少卿之子云子炎涉嫌教唆下人杀害韩泉的母亲这件事,以及他和端王合谋在宫宴上下毒谋害你弟弟这件事了。
前面的这个倒好说,有这个云通的供词,再将那几个一同前去行凶的下人带回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反倒是端王这边……”江逸沉思了一会儿,“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毕竟我们手里还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
但是有一件事,或许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云婉凝看着江逸问道。
“即便是我们能够证实这整件事情就是端王在背后谋划,可是陛下为了顾忌所谓的皇家颜面,也未必就会……”
江逸的话虽然并没有完全说完,可是在场中的人却对此心知肚明。
其实这件事情云婉凝早就想过了。
毕竟皇帝对端王的宠爱朝堂上下人人皆知,所以想仅仅用这一件事情就扳倒端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云婉凝也从来没有想过仅通过这件事就能让端王失势。
此事虽然不行,不过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情让皇帝对端王逐渐心生不满。
毕竟若是在这个时候,护国公前脚刚刚过世还不满半年,后脚皇帝刚封的国公府世子就在宫宴上出了事,还是被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所害,那皇帝又要如何与众朝臣交代,如何与那些曾经或者正在边关戍卫的将士们交代呢。
功臣之后,却被如此对待,实在是不免让人心寒。
所以,一旦不满的种子在皇帝心中种下,以后若是再遇到其他事情,只会让父子渐渐离心,这才是她云婉凝的真正目的。
若是云婉凝所料的不错,皇帝最终必定不会重罚端王,而是找一个替罪羊替端王顶罪。
而这个人,一定就是云子炎。
这也是云婉凝设计这一局的目的所在。
二房那一大家子人,尤其是李氏,不是一直都盼着云子炎能承袭世子之位,承袭护国公的爵位吗?
没有了男丁,看他们还如何做梦……
这也不要怪她云婉凝心狠,是二房那群人自己在自寻死路。
若是太后寿宴那日没有出现意外,没的可就是她们大房的云子珩了。
更何况,还连累了刑部侍郎的小公子无辜被害。
一命偿一命而已……
俗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一切,都要怪他们二房自己,怪不到别人头上……
……
见云婉凝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江逸还以为她是在对这个有可能发生的结果感到失望,又安慰她道:
“你也不必如此悲观,这么早就对结局失望。
事情最终怎么样,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定夺……
只不过,你们二房那个云子炎这一次是定然保证不住了……”
见此,云婉凝笑了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陛下定然是不会因为此事就轻易重罚端王的,这个我早就有所预料。
至于那个云子炎,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对于他来说,从他准备和端王合作害我弟弟的那一日起,他就已经是一步被放弃的死棋了。
一旦东窗事发,首先被推出来的人必然是他……”
“不错,”楚云舟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以咱们这位陛下的性子,就算是知道一切都是端王捣的鬼,也不会如何处罚他。
至多也就是斥责,或是罚些俸禄,最严重也不过就是闭门思过了……
既然阿凝你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说到这里,楚云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笑呵呵地看着云婉凝道,“所以,你这场戏的最终目的其实一直都不是端王,而是云子炎……”
“正是……”
看着云婉凝如小狐狸一般弯弯的眉眼,三人十分有默契地笑了笑。
这个阿凝,还真是又聪慧又狡猾。
这一招釜底抽薪,外加声东击西还真是用得极妙。
看似是要将事情闹大,将矛头都指向背后的端王,以便让陛下处置端王。可是实际上则是算准了陛下会大事化小,从而将云子炎推出去替端王顶罪。
也就是说,无论结果如何,无论陛下如何处置端王,会不会处置端王,这个云子炎都是必死无疑。
直接就断了云家二房的心思,以绝后患不说,还能不让对方记恨上自己。
毕竟这命令是皇帝下的,谁又敢质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