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皇帝要被端王的几句话说动,景王和齐国侯都有些心急。
是啊,他们二人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皇帝的左膀右臂,肯定最是了解他们这位陛下了。
在皇帝看来,什么所谓的真相,甚至是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都远远没有皇室颜面重要。
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死几个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在皇帝的眼中,百姓就是百姓,生来就是最底层。
别说是皇帝了,就是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中,又有几人能真正在乎百姓的死活?
而端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这便等于是抓住了转机。
照眼前这个样子下去,若是再不想办法加以阻拦,想必陛下定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必定直接将此事抹了,也不是不无可能。
那样,今日这局不就等于白做了?
好不容易抓住的端王的把柄,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若是现在不想办法,以后再想拿捏端王怕是很难了……
可是眼下,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
若是说的多了,反倒会引起陛下的怀疑,从而功亏一篑。
为此,景王只能看着江逸干着急。
却不想江逸此时倒是一副毫不着急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舅舅,眼下可如何是好啊?”景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齐晟见此,也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除非江大人还能拿出什么重要线索,否则照这个情形看的话……啧啧啧……不好说啊……”
“可这江大人我瞧着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啊?”
“他担心什么?
他又不是我们,端王会不会被惩治他或许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真相。”
“可若是父皇执意要为了皇家颜面包庇老四,将这件案子抹平,那所谓的真相不也等于没有吗?
这一点难道江逸会想不到?”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看不懂的地方啊……”
……
此刻,御书房内异常安静。
黄敬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一般,暗中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眼看着皇帝站起身就要开口说话,江逸瞧准了时机,忽然抢先道:
“若是端王殿下还是觉得臣没有实证,是在信口胡说污蔑殿下的话,那臣,有话要说。”
原本皇帝都准备开口下旨了,却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江逸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断了他。
这若是换了别人,皇帝一定会认为此人居心叵测,必定是故意公然打他的脸面,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站到了景王那一边。
不然怎么会如此急切地想要自己处置端王,想让端王认罪呢。
可这个人如果换成了江逸,那便简单了许多,更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
毕竟这个江逸是个什么性子皇帝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在这个江逸的心中,什么景王端王,还是什么党争派系都与他无关,他所看重中的,无非就是真相而已。
只可惜,作为皇帝,这件事情中他最不看重的,也是真相。
见此,皇帝脸上原本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此刻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不过,他倒是很想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江逸还有什么话可说,莫非他的手里还有其他证据吗?
而听到江逸这番话后,景王和齐国侯齐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就说么,这个江逸既然已经选择了将此事拿到陛下面前,怎么可能不准备一点儿杀手锏。
看来,他们今日未必就一定会空手而归了……
……
于是乎皇帝又坐回到龙椅上,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江逸继续说下去。
见此,江逸这才再一次开口道:
“适才,端王殿下一直口口声声说,臣并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能证明这一切都是殿下在幕后谋划。
确实。
不过接下来,恐怕就要让殿下失望了。”说着,江逸取出了一块帕子,然后缓缓将帕子打开,“这东西,殿下瞧瞧可认得?”
萧瑾辰朝着江逸的方向看去,只见此刻他的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小纸包,里面也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
“本王不知。”
见此,江逸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继续道:
“这是案发那日,从那个服毒自尽的小太监身上搜到的,一直由大理寺保存。
而里面的东西,正是还没有用完的断肠草,”江逸一边说着,一边将此物展示给众人看,“不过,臣今日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断肠草,而是外面包裹断肠草的这张纸。
此纸乃是宫中的御用之纸。
因为其制作过程繁复,产量极低,且价格昂贵,因此每年所制作出来的这种纸张,悉数全部送到了宫里。
所以寻常百姓根本不可能买得到,也买不起。
那么臣想问问,一个小太监会用这么珍贵的纸来包用来下毒的断肠草吗?”
“说不定……说不定这并不是那个小太监的,”萧瑾辰狡辩道,“而是江大人你为了污蔑本王,想要坐实本王的罪名而故意设置的……”
“殿下先不要着急否认,臣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对端王的指责,江逸依旧面不改色道,“刚刚臣已经说过了,这种纸张都是进贡到宫中,只有陛下才配使用。
即便是平阳城中的达官显贵,王侯将相等名门世族,擅用此纸也是大不敬之罪。
而且据臣所知,这种纸张每年只会进贡非常少的一批。而陛下因为孝道,每次也都会拿一部分送去太后的寿康宫。
那么请问,这个给世子下毒的小太监又是如何拿到这种纸的呢?”
“这……”萧瑾辰此时脑中快速思索着,“江大人你刚刚也说了,父皇每年会拿出一部分送到太后那里。
六弟从小就在太后宫中长大,又十分得太后疼爱,说不定就是太后就赏了一些给六弟呢?
然后偏巧,就被那个混账东西包了那些毒药,也说不定……”
“殿下所说极是,”此时,江逸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顺着端王的话继续说道,“陛下送一些给太后是孝道,太后若是赏一些给六皇子那是对晚辈的喜爱。
可是除此之外,宫中旁的人就一定没有吗?”
“嗯,江卿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黄敬啊,朕是不是也赏过一些给齐贵妃和佟妃?”
“是,陛下您说的不错。
当初,您确实是赏了一部分给这二位娘娘的。”一旁的黄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原本还在一旁看萧瑾辰热闹的景王,一听到陛下和黄敬这话,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在说老四吗?
怎么会突然扯到母妃身上?
景王没想到,此事竟然会忽然牵扯出自己的母妃,于是立即站出来替母妃否认道:
“父皇,母妃身为贵妃,暂代皇后之职处理六宫事务一向辛劳。
这种纸您虽然也赏给过母妃一些,不过儿臣可以担保,母妃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