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没事干,又想了解别人更多的时候,听墙根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姌妃眼见豫妃寒着脸离了席,那想要探听的欲望已如沸腾的水,蹭蹭蹭的冒着泡。
但她目标太大,于是她的目光在我、纤云、婧忱脸上来回扫了一遍后,选择了我。
我悄悄地退出大殿,往殿后寻去。
繁霜和豫妃出去没多久,应该没走远。
且之前周常在的宫女和繁霜进进出出的间隔时间并不长,所以我觉得她们应该就在附近。
我站在长廊四处张望了一下,见这周围竟然连太监、宫女都没有,看来是出了什么事,临时被集中去了一处。
沿着长廊走入偏殿,我听见豫妃愤怒高亢的声音。
“现如今竟然什么脏水都往本宫身上泼了,难道本宫是好欺负的吗?”豫妃大声叫嚷。
我顺着声音寻去,来到了一间厢房附近。
那儿门口站着两个小太监,里头灯火明亮,人影绰绰。
看来皇后和豫妃都在那儿。
我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厢房后面,那儿是一处假山小院。
我攀爬上假山,又从假山上爬过去,来到了厢房后窗。
窗户半开着,我伸长脖子往里瞧,只见厢房的楸木云牙榻子上躺着捂着肚子的周常在。
跪在地上的是龚太医,正在给她诊脉。
而皇后和豫妃则在一旁争执。
通过她们的争吵,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周常在觉得身体不适,提前离席,结果出门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撞了。
这个小太监是豫妃身边的,所以周常在身边的宫女就急忙告诉了皇后身边的繁霜,要繁霜去请皇后娘娘过来做主。
之所以不直接去告诉豫妃,也是因为豫妃平日里不可一世惯了,周常在担心等会子没要到说法,反倒自己惹了不痛快。
我正想着周常在这胎还能不能保住,就听豫妃忿忿说道:“皇后娘娘,既然是这贱东西撞了周常在,那打杀了便是,何须要我过来。难道您是怀疑我指使了他?”
皇后娘娘:“豫妃,你想多了,本宫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这太监毕竟是你宫里的,要打要杀也是你的事。”
豫妃冷笑:“皇后娘娘这是想做菩萨呢?这后宫不都是您在管着吗?您手上也没少沾血,怎今日倒起了慈悲心,不想杀生了?”
皇后娘娘依旧波澜不惊地说道:“今日除夕,大过年的打打杀杀本就不宜。本宫叫你来也只是问问事情经过,你倒好,来了就喊打喊杀的,也不怕不吉利。”
“呵呵呵,皇后娘娘,你我都是武将之后,怎还怕打怕杀了?这除夕本就是斗年兽,不打不杀怎去除那些污秽?
再者,皇后娘娘,这一年你们往我身上泼的脏水还少吗?
和安公主生病之事你们栽赃陷害于我,懋嫔中毒也说是我干的,到最后恨不得宫里的嫔妃三病四痛都赖在我身上。
小祝子不过是个奴才,他与主子相撞,不管是谁撞了谁都是他倒霉,既然运气不好,那您和周常在处置了便是,何须把我喊来在这除夕夜找我的晦气!”
豫妃说着,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小祝子就是一脚。
“下贱的东西,大过年的给我惹来这么个麻烦,丢了性命也是自个儿活该!”说完,跨步就走。
“皇后娘娘……”周常在双眼含泪,凄凄喊道。
皇后娘娘铁青的脸,却没有阻止豫妃离去。
“龚太医,周常在的胎可好?”皇后娘娘问龚太医。
龚太医起身回道:“回皇后娘娘,周常在受了些惊吓,又摔倒动了胎气,引起胎动不安。臣把脉来看,虽有影响却不至滑胎,只需回去静养几日再吃些安神的药即可。”
皇后娘娘目光沉沉地睃了周常在一眼,随即对太医道:“那就好,有劳太医了。”
太医坐下开起药方,皇后娘娘命人去找了软轿抬周常在回启祥宫休息。
之后,她发落了小祝子,杖责二十,罚俸半年。
因在过年,所有惩罚待年后再执行。
小祝子死里逃生,连连磕头谢恩。
待周常在带着太医的药方回去后,偏房只剩下了皇后娘娘和繁霜姑姑。
皇后娘娘捂着胸口坐了下来。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嘴角下拉,眉头紧皱,显然是非常的生气。
可是任凭生气的火焰如何在她的胸膛汹涌澎湃,她那狂躁的情感都必须控制着。
“这周常在也是的,既然没什么事还来惊动娘娘。”繁霜忍不住埋怨道。
确实,若是周常在真得滑胎了,那不管豫妃如何的叫嚣,小祝子毕竟是她宫里的人,失管之罪是逃不过的。
现在这样,周常在没什么事,小祝子她都说任凭打杀,现在又在过年,皇后的确不好拿她怎样。
换言之,皇后要是把事情搞大,坏了大家过年的兴致,那反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所以皇后真心憋屈。
“这周常在本就是个异域贱坯子,当年若不是她办什么品香会,皇帝也不会这般恼我,这些年总对本宫淡淡的。”皇后拧着眉,眸中淬满了恨意。
“娘娘莫生气了,周常在她也得到了惩罚,当时就被褫夺了封号,后来又被皇帝冷落了那么多年。”繁霜劝道。
皇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道:“她那是活该!罢了罢了,这事儿都过去了,多说无益。我们回去吧,不知道豫妃那个火铳子会不会在大殿发难呢。”
繁霜搀扶着皇后起身,口中说道:“豫妃娘娘虽然性子火爆,但还不至于那般愚蠢,在这时候发作。”
皇后叹气道:“但愿如此。”
两人边说边出了厢房。
听墙根的任务完成,我也准备回大殿去。
看了看后面的假山,又看了看厢房,我思索着是直接翻窗进入厢房更方便,还是原路返回更安全。
这时,站在屋外的守着的两名太监进入厢房,一个打扫起来,一个过来关窗。
吓得我赶紧蹲下身去。
如此,我便不好翻入厢房内,只能原路返回了。
将裙摆扯起,我吃力地再次爬上假山,原路翻了回去。
可刚从假山上下来,就听一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
只见几名侍卫朝这边跑了过来。
我慌忙躲入旁边的灌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