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瑾妃诊治的太医见我一副坦荡无惧的样子,似乎犹豫了。
他的迟疑让我瞬间警觉,意识到瑾妃恐怕不是想拿肚子里的孩子来陷害我,她是想拿皇帝来陷害我。
谋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事儿我没有动机,这些年我与她从未有过交集,怎会去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她是想要说我给皇帝下毒,谋害皇上。
可这念头一起,我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下毒谋害皇上?我的动机是什么?
知道我身世的人并不多。
这宫里头恐怕只有德贵妃和边太医。
德贵妃没有必要将此事告诉瑾妃。
我对她可是有莫大的利用价值,她要是告诉瑾妃,我这颗棋子可就废了。
所以德贵妃不会这么干。
那么瑾妃打算如何给我“毒害”皇上安个动机呢?
若是没有动机,我在皇帝身边服侍也有些日子了,怎会突然犯下这诛九族的重罪。
我仔细思量,忽然意识到,瑾妃所谓的“毒害”,未必是谋害皇帝的性命。
她……可是姌嫔的姑姑。
这一家子虽然斗了个你死我活,但她们的根是一样的。
估摸着连做事的思路也是一样的。
瑾妃是想到当年我们给与姌嫔致命的一击,正是姌嫔将催情药给皇帝服用,伤害了皇帝的龙体。
而如今皇上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房事也是力不从心,她若说我趁机也给皇帝下了催情之物,以勾引皇帝,那反倒比谋害皇帝性命要来得可信。
毕竟在她的眼里,这宫里的宫女谁不想当主子,咸鱼翻身。
想明白这点后,我也明白为何这位太医想要查验那荷花酥了。
他应该是在瑾妃的身体里查出了催情药的成分。
只是他不能明说,所以想先证实了那药来自哪儿再说。
也许他现在还想着能够利用此事立个功,除去皇帝身边的狐狸精,让皇帝能够重用他。
瑾妃还真是比姌嫔还狠呀,直接拿自己和皇嗣做局,以此来除掉我。
我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够让瑾妃如此得恨我。
看来除掉我比她肚子里的皇嗣还重要。
想明白了这件事,我便对这位太医道:“太医若是觉得那荷花酥有问题,可随我去乾清宫取了检查。这点心所用的一切食材都是御膳房所备,入皇上口中前更是要经历几次试毒。
太医有怀疑,自请去查证便是。”
说完,我转身就走。
但我没有马上回乾清宫,而是去太医院见了龚太医,请他立即去乾清宫为皇帝把脉。
在去的路上,我将自己的怀疑全部告诉了龚太医,这让他十分的惊讶。
“皇上的身子几经波折,确实亏空的厉害,所以皇上他自个儿已服用了一段时间的补肾之药。这些药都是我给他配置,若是他身体内真有了催情药,也未必是瑾妃所下。”龚太医对我说道。
我皱了皱眉。
这么说,皇帝身上本就可能含有催情之物,龚太医即便诊出,也不能证实我的猜测。
不过,龚太医又说道:“当然,若是你所说荷花酥里含了药,我倒是能将它们查验出来。”
我却摇摇头道:“龚太医,我想瑾妃娘娘是不能够在所有荷花酥里下药的,她最有可能的下药方式便是将药涂抹在手上,然后在给皇帝喂食时,沾在荷花酥上让皇帝服下。”
龚太医听了,赞同道:“没错,这种可能最大。”
顿了顿,他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淡淡一笑,说道:“那就让她自食恶果吧!”
龚太医微微一怔,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他到了乾清宫,皇帝很是惊讶。
当听闻瑾妃可能在荷花酥里下药时,不由皱紧了眉头,脸色十分难看。
龚太医为他诊了脉,又检查了之前吃过的那碟荷花酥,都没什么发现。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所以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失望。
皇帝听了龚太医陈述,转而问我:“雁心,你如是说可有什么凭据?如今龚太医已检查过荷花酥和为朕诊断过,并未发现异样。你可知,污蔑主子是重罪。”
我跪下回话:“奴婢知道,但奴婢更知道皇帝龙体更为重要,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奴婢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当年姌嫔拿药伤了皇上龙体,奴婢内疚不已。若是奴婢能够再细心些,早些发现姌嫔的意图,那皇上也不会因此受害。
为此,奴婢这次哪怕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请龚太医来为皇上仔细检查一番。
既然无事,奴婢心里才能安定。
至于其它,皇上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
我说得情之切切,让皇帝都动容了。
“罢了罢了,雁心,你也是一心为朕着想,朕若罚你,岂不是寒了忠心之人的心?”皇上信了我所说的一番为他好的鬼话。
随即又对龚太医道:“龚太医,辛苦你连夜再跑一趟,去启祥宫为瑾妃把把脉。”
龚太医领命而去。
我故意对皇帝说道:“皇上,您这么做,会让瑾妃娘娘误会的。
她如今怀有身孕,要是动了胎气可如何是好?”
皇帝难得笑了笑,说道:“她想要害你,你倒还为她着想。”
我恭敬地回话:“瑾妃娘娘如今怀有身孕,那是皇上的子嗣,奴婢自然要为皇嗣着想。”
皇帝闻言,盯着我目光沉沉。
他说道:“雁心,朕觉得你如今真得和以前很不同。以前你对朕……似乎很疏离。”
我淡淡一笑,说道:“奴婢那是敬畏。”
皇帝听后呵呵笑了两声,道:“雁心,你真是机灵。这事儿朕会给你个公道,你大可放心。”
我跪下谢恩。
很快,龚太医过来回话,他禀报皇帝,瑾妃身体内确实有催情药,但剂量很少,不会影响皇嗣。
皇帝皱了皱眉,脸色阴沉。
“如今她怀着皇嗣,朕若此时罚她,恐会动了胎气,待她生下孩子再说。”皇帝冷冷说道。
这时,龚太医却说了一番十分惊人的话。
他告诉皇帝,瑾妃这个孩子怕是生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