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Soljak拖长了音,屏住了呼吸,「至少,以我们的观察,科技并不能替代什么。它们的记忆都在——每一个被仿生脑保留的记忆碎片,每一个瞬间的感受,未经削弱的身体痛苦,一切都活生生地存在。然而,宗教,信念,道德,这些,我们无从知晓。」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在龙浩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望着窗外星河深处,他耳边不断响起Soljak的话语,在心中回荡。而此刻,他们分别代表的两个世界,仿佛在这个摇曳的光圈里,各自显现出自己的模样,又相互交织,冲撞,渗透。
「所以,」Soljak转过了头,望向那个已经悄然变脸的男人,「他们是新的种类的「人类」,或者说,他们超越了人类。他们的存在,挣扎和希望,历经所有苦难,铭记所有快乐。他们的情感,思想,记忆,身体,所经历的一切,都形成了他们自己。他们,就是他们,新的种类的「人类」。」
龙浩的脸色再次变了,他的口水无声地滑落。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欲与Soljak的话音相抗议。他知道,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至少,现在还无法。他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他的心在这硕大的压力下沉重如山。
「你们……真的相信这一切?」他感觉自己的声音沉默而沙哑。
Soljak轻轻地抬起了他的头,他的深沉的目光在星光中闪烁,「我们只是在用我们的方式,试图理解他们。他们,毕竟,是我们的一部分。」
部分?龙浩疑惑而恐惧。他向四周扫视,一时间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他的世界。
「你们疯了,」他的嘴唇颤抖着,「这简直是混沌,无法想象的混沌。更何况,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人类创造的,是人类的技术,人类的科学,人类的心智。’’
龙浩闭上眼,胸口起伏,他的心在疼痛,一个无法名状的疼痛。
「人类创造的东西,不可能背离人类。」男人的话像是从他的心底穿透出来,直直锁定了Soljak。
然而这时的Soljak却未回应,他静静地注视着龙浩,目光犀利,仿佛想要剖析他的内心。他转头望向窗外,沉默了良久,而后语气微振, 「对于你的问题,其实我们也没有答案……」他的话语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龙浩,」Soljak深沉地开口,微微一笑,「我告诉你,其实秉承你们祖先的科技,是我们阵营的壮丽篇章。只是,在捧读你们的科学篇章的同时,忧虑也时刻萦绕在心头。望着我们蓝星的壮丽繁华,如果不是我们的攀爬和坠落,如果不是群星的领航者,也许我们还会在迷惘中彷徨。因此,我们之所以邀请你来参观,就是希望你看一看你们的祖先们如何授予我们科技支持,如何帮助我们成长。同时也希望你可以分享你的思考,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鼓励。」
龙浩的呼吸骤然急促,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爬上脖颈。他试图转动大脑,理解Soljak话中的含义,但一切都在模糊中,遥远而又不真实。
「你们......你们怎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无法置信。
「是的,」 Soljak徐徐道来,「正如你所听到的,我们蕾姆茬星人受到过你们蓝星先辈的眷顾。数亿年前,我们遭遇了与你们类似的困境,也是通过矿石能源的开发迎来了新的时代。但他们明白,光有科技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与其匹配的德行和智慧。」
「所以他们平息了我们的纷争,教导我们如何避免重蹈覆辙,」 Soljak的眼神深远,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光,回到了那段描述的岁月。
「他们在离去时,留下了你们蓝星的星标,」 他继续说道,「那是连接我们的象征,标志着成长与希望。他们说,当这星标亮起的时候,就是我们提供科技支持与帮助的时候。他们预知了这一刻,设立了一个称之为‘星火计划’的项目。通过这个计划,他们希望在遥远的未来,能够点燃新的希望,让睿智之光穿透这片宇宙的黑暗。」
龙浩震撼地听着这一切,感觉好似吞咽了一颗冰冷的星星,心中涌现出难以言状的激动与责任。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一个历尽数亿年的时间流转,穿越了星云和孤寂的使命,竟然就这样落到了他的肩上。他背后的每一寸脊椎都在此刻显得意义非凡,这是历史的传承,亦是未来的召唤。
他缓缓抬头,凝视着对面这位来自星际的历史见证者,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明白了,」 龙浩沉稳了声音,「我将继承这个‘星火计划’,我们蓝星人将学会使用你们的科技,我们会用睿智之光点亮我们的星球,也会守护好这片宇宙的和平。」
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星河一如既往地流淌着不灭的星光。两个世界的命运,在这一刻,牢牢地连接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