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絷,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 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鞭 生筴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庄子 马蹄》
“喝杯茶吧。”阿蕾奇诺给姬九元端过来一杯茶水。
“嗯。”姬九元伸手接过,放在一边。
“你的设计图不是被驳回了吗?”桌子上的设计图正是先前姬九元所设计的更便捷和利民的桥梁设计以及巡轨船构想。
“嗯,驳回来了,但是总该保存下来不是吗?”姬九元继续拿起笔修改着。
“都已经驳回了,何必再费力改良呢?”阿蕾奇诺开口劝道。
“以后会有人用的,会有人用的。”姬九元听后抬头看向窗外的枫丹廷内的居民楼,喃喃自语着。
在那维莱特下达最后通牒后,姬九元便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这应该算精神上的成长吧。
“这是磨损吗?”阿蕾奇诺担忧地看着她面前的男人。
力量的确回来了,她大概也猜到远在至冬的张仪为何给她叮嘱那条指令了。
“收起来。”阿蕾奇诺夺过姬九元手中的笔。
“收起来吧。”阿蕾奇诺见姬九元回头看向她,便又将笔还了回去,并劝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阿蕾奇诺再次说道。
“好吧,不过愚人众执行官都这么闲吗?”姬九元调侃道。
“这次又要去杀哪家?”他想起了先前熊氏灭亡后那维莱特和他的谈话。
阿蕾奇诺不言语,紧紧地看着他。
今日风和日丽
“只是走走吗?”姬九元看着她地脸,缓慢地问道。
“走吧。”
“去水道工地处看看如何?”阿蕾奇诺开口提议道。
“不了。”
“为什么?”阿蕾奇诺看着他。
“我大概的确不适合吧。”
“我们去赵氏那里吧。”阿蕾奇诺还是把目的地说了出来。
姬九元听后,便起身去换了件衣服。
“不走吗?”姬九元换好衣服,对阿蕾奇诺说道。
“可以,车马备好了,走吧。”仆人回答道。
路上,阿蕾奇诺交代了前往赵氏的目的。
“魏氏大宗嫡长皆灭...我们此次前去,是去吊唁的。”阿蕾奇诺开口便是一个晴天霹雳。
“什么?怎么可能?”姬九元大呼道。
他还是几个月前与魏氏见的面,才几个月,大宗皆灭?
“是的,不过尚有毕氏这一支小宗为其守嗣。”仆人一边品茶,一边叙述道。
“至于原因,我不可相告。”她摇了摇茶杯,红色斜叉瞳孔反射在茶水上。
此时魏氏正值强盛之时,究竟是谁或者是哪个组织,将其大宗覆灭?
那维莱特又去哪里了?
姬九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随后他忽然摸到了自己的蓍草。
“稍安勿躁。”仆人一把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卷进来。
“除了吊唁...此次前来,也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仆人见姬九元收回了蓍草,便继续解释道。
车架忽然颠簸了起来,可能是路途过于崎岖?
但好在驭手技艺老练,车架逐渐变得平稳。
但是平稳后,驭手并没有加速,而是逐渐将速度放慢,接着整个车架停了下来。
“怎么了?”姬九元朝外面的驭手问道。
“执行官阁下,客卿阁下,外面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带着一名少年拦住了车马,提前清理道路的兄弟们还在与其鏖战,但他好像是想要见您,所以一直没有下杀手。”一名火铳愚人众轻轻地拨开车帘,然后对里面的二人道。
“收起武器,我与客卿亲自下跟他谈,闲杂人等回避。”仆人命令道。
“狐射姑,见过执行官。”满身是血的狐射姑也来不及收回长剑,双手握着剑柄而行礼。
“是我无礼了。”仆人不顾血污,上前扶起狐射姑。
狐射姑,狐偃之子。
“事有变,还请执行官与我进入山林。”狐射姑建议道。
于是一行人放弃原本的路途,改入山林休整。
而一路上,狐射姑也是交代了前后经过。
狐射姑也是一名异人,初入提瓦特,得至冬愚人众帮助,在枫丹这里定居。
而魏氏作为晋国卿族,自然也是帮助过狐射姑,且比愚人众以及其他卿族帮的更早更多。
因此,狐射姑委身为魏氏门客,被家主任命为魏氏宗子之剑道老师。
而又因为愚人众作为第二大助力,狐射姑也常常在魏氏的默许下,将部分优质魏氏战甲低价出售给愚人众。
愚人众与魏氏,算是狐射姑的两大恩人。
可就在前日,他开始迷茫了。
大量的愚人众先遣队闯入魏氏大宗领地对没有反应的魏氏进行屠杀。
狐射姑站在中间,虽然两方都算是恩人,但是毕竟是愚人众擅杀他家在先,于是也提剑加入了战斗,其间不忘保护身边的这位魏氏宗子。
可魏氏大宗的众人尚在家中,一无着甲,二来仓促,很快便被屠杀殆尽。
“他不是魏氏,此次任务交代过,只杀魏氏大宗。”一名愚人众看了眼狐射姑,便下令撤退。
留下的是满地狼藉,和被狐射姑拼死藏在茅草堆里的魏氏宗子。
但是魏氏家主临死时尚有一丝生机,便嘱托狐射姑:求其护住宗子,不求帮魏氏报仇,但求让魏氏不至于绝嗣。
狐射姑答应了下来,但是后面他做了个不该下的命令。
他借魏氏家主的令牌以及相关传令方式将魏氏小宗毕氏传来。
狐射姑想的是,小宗理与大宗共进退,不过即使魏氏小宗毕氏想要取大宗而代之,自己也能凭手中长剑以及腰间的风系神之眼杀出去。
然而他第一个见到的不是毕氏来人,而是自己的友人胥婴。
胥婴,同样是卿二代,他是晋文公的大臣胥臣之子。
难得与狐射姑异世再遇,因此二人相见便约为挚友。
胥婴来到此方世界时,倒是没有像狐射姑这类军事贵族一般不知如何赚钱,胥氏在原本时空便历为司空,很了解生产及经济,在同样接受了魏氏大恩后开始发达,随后也和壁炉之家有所合作。
“毕氏来不了了!”胥婴开口便令狐射姑呆住了。
“沫芒宫竟然以为是毕氏欲以小宗代大宗,因此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下令将毕氏定为叛逆。”胥婴焦急地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狐射姑。
“为什么,为什么?”狐射姑睁大了双眼,双手撑地。
“老师...”一旁的魏氏宗子上前安慰。
“而且有消息称,愚人众欲卷土重来!快与魏氏宗子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胥婴大声喊着,想让狐射姑重振信心。
“将这里都围起来!”不知是哪名执行官手下的愚人众已经到来。
“父亲...”胥婴之子带着部分随从慌忙地跑了进来
胥婴怎么也没想到,由自己儿子刚刚招募和统领的镀金旅团雇佣兵竟然被这么快击败了。
胥婴之子是个孤儿,是由胥婴领养的。
在从那家孤儿院出来时也消除了记忆。
但是其不似人子,而似是人臣,因此胥婴令其带领胥氏的部分武装力量。
“两个孩子?哪个是魏氏宗子?”为首的愚人众疑惑地看着胥婴之子和魏氏宗子。
“都杀了就是了。”另一名愚人众建议道。
“且慢,我是胥氏的家主,我与你们壁炉之家孤儿院有过合作,我们算是盟友啊!”胥婴听后立刻说道。
“这是我儿子,是从你们壁炉之家领养的!”他紧接着从狐射姑身旁拉来魏氏宗子。
狐射姑猛地看向胥婴,而后一字一句地说:“胥...婴...”
“对不起!狐兄,魏氏宗子与我何干,况且你在他家也算是尽职尽责,如今魏氏已灭,你又何必执着于斯!”胥婴演技爆发,大声地劝着狐射姑。
“你...你...”很显然,狐射姑还是没有进入状态。
“啪!”胥婴踹了狐射姑一脚。
“若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那只有我亲手杀了你了!”胥婴恶狠狠地提醒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杀了你!”狐射姑眼睛变红,夹杂着泪水,又是悲伤,又是愤怒地拿起长剑刺入了胥婴的胸膛。
“噗呲!”滚烫的血液顺着长剑流上狐射姑的脸,夹杂着泪水,既是腥又是甜。
“呜呜...啊!”狐射姑仰天长啸。
“哎,可惜了胥先生,之前他可是向壁炉之家资助过很多东西呢。”愚人众之中有人忽然想起了胥婴的模样。
为首的愚人众看着胥婴,又看了看痛哭的狐射姑,叹道:“都是值得尊重之人,算了,弟兄们,将魏氏宗子处决,将胥先生尸身运回胥家商会吧。”
“狐先生!”愚人众上前想要拉起狐射姑。
“他也配!”狐射姑的声音随着他动用风神之眼发出的风声将胥婴的尸身拦腰斩断。
“还有你们!”狐射姑用剑指着为首的愚人众。
“人死不能复生,先生保重。”见狐射姑情绪激动,愚人众不欲再生事端,转身向后走去。
“魏氏已然绝嗣,胥氏刚有起色,总不能绝嗣吧,如果可以的话,就将他送来壁炉之家吧。”那愚人众的声音再次传来。
“因此,我想问一下,执行官大人,为何要屠灭魏氏?!”狐射姑显然是把那队愚人众当作是仆人派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