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故曰:‘仁者无敌。’王请勿疑!——《孟子 梁惠王上》
“姬先生,这是钥匙。”那维莱特将一把铜色的钥匙放在桌子上,面前是已经出使回归逗留沫芒宫中一个月的姬九元。
“先前见姬先生在布法蒂公馆居住,来往行程很是不便,因此,我向芙宁娜女士申请了枫丹廷的一处住所,离沫芒宫很近。”那维莱特说明了缘由,而后拿起一旁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那维莱特先生是信不过我吗?”姬九元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拿起了钥匙。
“在壁炉之家工作,容易拾人牙慧。”那维莱特挑明了潜在话语。
“我有选择吗?“姬九元淡淡地笑着,手上摩挲着光滑的钥匙。
“行程远近的问题罢了。”那维莱特也是淡淡地回应道。
选择接受,他必然一飞冲天,或许将与那维莱特申不害等人平起平坐。
选择拒绝,他必然一落千丈,而后几乎只能...
“枫丹廷的房子可不便宜...姬先生若是接受了,那套房子便永久放置于您的名下。”那维莱特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边上。
此时时间正值上午,窗外枫丹廷阳光明媚 风景宜人,平和的日光照耀着圆形的城市。
枫丹廷的房子的确不便宜...姬九元若是接受了,可他若是接受了,他就只能在这枫丹廷上层工作了。
“我可以携带亲属吗?”姬九元把钥匙放回那维莱特桌上,而后哦问道。
“可以,但是必须身份清白。”那维莱特回头道了一句,他早已预料到姬九元会这么说。
“那...我再考虑考...算了,我还是不要了吧。”姬九元犹豫地笑了笑,随后复杂地向门口退去。
“姬子?这是怎么了?”芙宁娜恰好来到了那维莱特办公室。
“小事,姬先生只是拒绝了沫芒宫所赠予的房屋而已。”那维莱特像个严厉的父亲一般,坐到位置上后,看着闯入的芙宁娜静静地说道。
“抱歉了...芙宁娜,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眼下只是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安排而已,不要紧张,原谅我,最近暂时不给你上课了。”姬九元微微弯腰,从上到下宛如兄长一般地对芙宁娜说道。
“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芙宁娜开口劝道。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姬九元不必骗我,还有你,那维莱特,你可是我任命的最高审判官!”她装作不满,但是眼角却闪着一丝泪花。
“...”那维莱特拿起了笔,在白纸上批阅文件。
“原谅我好吗?我只是暂时不在沫芒宫工作了,你尚且还是可以在枫丹廷看到我,不是吗?”姬九元轻轻一笑,而后拍了拍芙宁娜的肩膀。
“我还是枫丹的封臣呢。”姬九元又是劝道。
“姬...姬先生,这是药,给你准备的,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吧。”芙宁娜又拿出了一大罐的药丸,递给了姬九元。
“嗯...不过,这到底是什么药?提神功效属实是好。”姬九元接过药罐,一边打量着罐子中的药丸,一边向芙宁娜问道。
“补品...泡泡橘做的。”芙宁娜随口搪塞了过去。
“怪不得,蛮甜的。”姬九元见她不愿回答,便不再追问,他相信芙宁娜不可能害他。
“走了。”姬九元看了眼身后批阅白纸文件的那维莱特,又看了眼面前的芙宁娜,简短地进行了道别。
随着办公室门被轻轻地关上,姬九元却又折返了回来。
“如果有事,可以寻我。”说完后,便将门关上。
“那维莱特。”芙宁娜走到批阅白纸文件的那维莱特身边。
“芙宁娜。”那维莱特放下了笔,看向她。
“一个人会有两个头吗?”那维莱特看出了她眼中的不解,便解释道。
“没有...”芙宁娜还是无法接受姬九元的隐退。
“就如同一个天上没有两个太阳。更不要说,一个太阳毒辣,一个太阳温和。”那维莱特叹了一口气,继续劝道。
“没事没事,怪我多愁善感了,姬先生还在枫丹廷不是吗?”芙宁娜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
……
“义...”菲米尼见姬九元回家,上前迎接道。
“好了...今后,暂且不要这么称呼我了,乖,听话,也许一开始我就是错的。”姬九元打断了菲米尼的话语,而后似是疲惫的往长沙发上一坐。
“为什么?”比原作开朗些的菲米尼随即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说道。
“你 林尼 琳妮特,以后都不要这么称呼我了。”姬九元侧身一靠,鞋子一脱,靠在沙发靠背上,就这么平躺了上去。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父亲。”如今提瓦特已然入冬,虽说枫丹气候宜人,但也是有些寒冷,于是菲米尼上前往姬九元身上盖了一块毯子。
“我不冷,谢谢你。”姬九元有些冷冷地说道。
菲米尼收起毯子,放到一旁。
“我不适合做父亲,还是你们师父更适合做父亲。”姬九元说的自然是阿蕾奇诺。
“你们还是如其他人那般,喊她作‘父亲’吧。”姬九元闭着眼睛说道。
“炉火有些弱了...我去添点柴火。”菲米尼没有回答,而是走近壁炉旁边。
“姬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潜入壁炉之家吗?”菲米尼收拾了一下柴火。
“不要误会...以后,你还是姓雪奈茨维奇吧。”姬九元瞥向正缓缓抱起柴火的菲米尼道。
“姬先生...从今天起,我要自己生活了是吗?”菲米尼将柴火添进壁炉之中。
“是的。”姬九元既像是在回答菲米尼的问题,又像是在说自己。
“是因为壁炉之家所要做的事情,只能自己走是吗?”也许这句话是菲米尼说的吧。
“是...”姬九元不作声,脑海中却已经回答了。
“姬先生...若有困难...”菲米尼还在说着,幸好他较为早熟,已经不太会哭了。
“会有的,但你大可放心,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姬九元看了看蹲着添柴的菲米尼,随后看向布法蒂公馆的门口。
“哭什么?我又不是死了。”姬九元无奈地从沙发上起来。
“而且我现在又不是被阿蕾奇诺轰出布法蒂公馆了,我还在这呢。”姬九元站起,走到菲米尼身边蹲下。
“没...没啊,就是烟灰有点太迷了。”菲米尼满脸黑色,看得姬九元满脸黑线。
“火有点大了,光顾着说话了?”姬九元看着炉中的火焰,忍不住责备了一句。
“走去洗洗脸。”姬九元拉起熏到眼睛和鼻子的菲米尼。
“下次记住,被熏到了就尽量不要喘气,慢慢呼吸,不然我又得以为你哭了。”姬九元牵着菲米尼的小手,走到了洗手间。
“好的,父亲...”菲米尼下意识说了一声。
“嗯?”姬九元假装生气,看向刚刚清洗完脸庞的菲米尼。
“算了,叫吧...但要记得,对阿蕾奇诺的时候要改口了。”姬九元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脸上还挂着水珠的菲米尼说道。
“对了,林尼和琳妮特?”姬九元问道。
“他们两个出去执行任务去了。”菲米尼如实回答道。
“...不要那么不合群,别学我。”姬九元摸了摸菲米尼的脑袋。
“对了,以后不要叫我父亲了。”姬九元又补充道。
“那该叫您...”菲米尼询问了起来。
“就叫我姬先生就可以了,其余的没必要。”姬九元低了低眉毛,而后又抬起。
“姬先生...”菲米尼知道,许多事情难以改变。
“嗯,雪奈茨维奇 菲米尼。”姬九元沉重地回答道,许多事需要去改变,但有的人不该去改变。
“姬先生,不必那么沉重,不是吗?”菲米尼少有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宛若寒冬中一盏灯笼,又如同冰雪消融前的一缕日光。
“也对,我还在...至少现在还在这里。”姬九元被菲米尼的笑容给感染了,平静的脸庞上,嘴角微微翘起。
“对了,姬先生...”姬九元与菲米尼回到了房间。
“怎么了?”炉火暂时平静了下来。
“姬先生知道《无衣》吗?前些天,听‘父亲’大人派回来的愚人众唱过。”菲米尼一边翻着故事书一边说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是吗?”姬九元一听是至冬愚人众,便问了起来。
“不是的...他们说,是‘父亲’大人曾经小声唱的...我听他们唱过。”菲米尼合上故事书,看向姬九元。
“姬先生...岂曰无衣...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菲米尼将唐风 无衣说给了姬九元听。
“姬先生...不要太孤独了,往前走的时候,可以时常望一望身后身旁...大家一直都在。”菲米尼似是劝告,似是感慨。
“诶呀!”菲米尼捂住了脑袋。
“姬先生你打我干嘛?”他接着埋怨地说道。
“小小年纪好好读书好好学习,天天别跟个老头似的伤春悲秋。”姬九元正色道。
“二十多岁跟个六七八十岁一样,还天天说我伤春悲秋。”菲米尼嘀咕了一声,也许就是想让姬九元听见。
“...好了,先不说这些,最近在家,能力方面有什么进步吗?”姬九元的话顿时让菲米尼颤了一下。
“怎么了?”姬九元发现了菲米尼的颤动。
“我们回来了,任务圆满完成!”林尼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已经知道姬九元归来了,便来到此处房间。
“欢迎归来。”姬九元转头笑着说道。
“父亲...”琳妮特高兴地看着姬九元。
“琳妮特,在壁炉之家,要守好规矩,以后你们还是叫院长为‘父亲’吧。”姬九元简单地对林尼打了声招呼,而后又对更善解人意的琳妮特嘱咐道。
“...好吧。”林尼和琳妮特并非随随便便的人,只因为他们早就不是那种寻常孩子了,中间缘由不需要姬九元点明,便沉默地同意了。
“这是菲米尼给你们两个调制的饮料,喝了吧。”姬九元将桌子上装着两杯一直没有动的饮料的盘子拖到林尼与琳妮特面前,其实这是他和菲米尼的。
“姬先...”菲米尼想说,那是他和姬九元的饮料,只是一直没有动而已,但是当姬九元看到菲米尼开口时,便看了眼菲米尼。
“喝吧...菲米尼调得时间有些太早了,放到现在可能有些凉...嗯,好像还是有些温热。”姬九元用手背先碰了碰杯壁,而后示意林尼与琳妮特饮用。
“谢谢...菲米尼。”林尼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饮料,又看了眼姬九元,而后坚定的看向了菲米尼。
琳妮特在林尼拿起杯子后,也上前拿起了饮料。
“谢谢姬先生将菲米尼的饮料递给我们。”琳妮特拿起杯子,也如林尼一样分别看了一眼姬九元与菲米尼。
“好甜啊。”林尼先喝下,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饮料的不对劲。
“加了点姬先生晒的陈皮。”菲米尼看了眼姬九元,而后手摸了摸后脑勺。
“很好喝,谢谢姬先生的陈皮。”琳妮特双手捧起杯子,喝完后夸赞道。
“菲米尼调制的...要谢就谢他吧。”姬九元重新靠在沙发上。
“对了,林尼,琳妮特。”姬九元葛优躺在了沙发上,但刚要闭眼进入“颐养天年”状态时,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怎么了,姬先生。”林尼将杯中饮料强行喝完,便将它放在桌上盘内。
“菲米尼最近,能力方面有什么进步吗?”姬九元朝两人询问了起来。
“不清楚,但据说天天喜欢去海里潜水。”琳妮特如实回答。
菲米尼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这段时间可没有怎么努力过。
“挺好的,潜水的时候有抓过什么海鲜吗?”姬九元倒是没有如菲米尼所想的那样生气,只是正坐起来,笑着看了看菲米尼。
“没有...只是,只是。”菲米尼难以将自己常常潜水哭泣的事情说出来。
曾经的老师,现在的‘父亲’,不喜欢看到人的泪水。
“菲米尼,刚刚洗脸的时候哭过吗?”姬九元依旧笑着。
“如果没有的话,该哭就哭吧。”姬九元将桌子上的盘子整理了一下,随后接过琳妮特刚刚喝完饮料的杯子。
“林尼琳妮特,多与菲米尼交流交流吧...你们都是好孩子。”姬九元收起杯子,端起托盘,站起身后,便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