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言者,謟而干忠 ;谀言者,博而干智 ;平言者,决而干勇 ;戚言者,权而干信 ;静言者,反而干胜 。——《鬼谷子 权篇》
入夜,田常的坞堡内。
“不准跪?”田常用手轻轻抹去脸上的虚汗,而后陈管家上前,为田常的眼眶涂抹起了药膏。
一旁的博士有些疲惫,点了一根香烟,坐在一把椅子上,左手拿烟,右手抹汗,静静地享受起了暴风雨后的舒心。
“这哪儿是打我的屁股啊,这明明是打您的脸。”艾威尔森似有哭腔一般,向正在享受的田常倾诉道。
“嗯?”田常仅剩那只右眼睁开,陈管家也很配合地停下了手头工作。
田常起身看向艾威尔森。
“老爷,等我把屁股养好了,我亲手给您报仇!”艾威尔森连忙跪下,即使脸朝地,也丝毫不减他这句话的音量。
“那就把稻妻人的叫来。”田常起身,但没有让艾威尔森起身,在踱步了很久后,发布了命令。
“国君喜欢刑鼎,那就顶一顶他,看看他行不行。”还不等艾威尔森回答,田常又走到博士身边,勾起这个博士切片的下巴,用打量着艺术品的眼光看着这个有些女性化的博士。
“先发制人?”博士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握住田常勾起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
“一撸到底。”田常邪笑着将手往博士的脖子伸去,而后继续往下。
陈管家还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面是用了一半的药膏。
“老爷...意思是——静反干胜吗?”陈管家将盘子放下,鞠了下躬。
“哈哈哈!”田常一听,邪笑变大笑,立刻将手收回,回身看向陈管家,又看了两眼博士切片,笑声中充满了玩味——在绛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看乐子自然是田常这种大卿族闲暇之余的玩乐事。
“哈哈哈!”陈管家也跟着大笑,看了眼椅子上衣服有些散乱的博士切片,笑声中不乏嘲讽与不屑。
“呵呵哈哈哈!”博士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管家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静言,有谋略的言辞都是自知自己不足反而责备他人的不足,以求得辩驳的胜利。
“装饰之言,自己不足而指责他人求取胜利。”田常回味了一下陈管家的用词,将其意思翻译了出来。
在场三人怎么都算是饱学之士,怎么不可能明白这四个字的道理。
只是...
陈管家说这话,可以说也算是一语双关——博士是怎么在这绛都城上位的,在场三人都清楚。
何尝不是所谓的——静言者。
“陈多...陈管家比你总结的好啊!”田常嘴角微微上扬,转头看向椅子上的博士切片。
“好啊,很好啊,不好我怎么会笑呢?”博士切片吸了口烟,迷醉地笑了笑。
“哈哈,看样子,你也是个饱学之士啊!”陈管家的话似是在嘲讽。
“是啊,饱穴之士!”田常跟着笑了笑,殊不知这一笑却让博士切片暗暗地冷笑了两下。
“整理好你的衣服。”陈管家上前,用着独有的文人的腔调命令道。若不是田常刚刚的态度,他会这么嚣张?
但博士切片不恼,静静地整理起了衣服,将衣服上的扣子和部位分别整理好后,又抽了一口烟。
“老爷,人带回来了!”艾威尔森恶狠狠地将一个巨大的黑色包袱扔到地上。
“这位,是田常,田老爷。”博士离这个黑色包袱最近,便掐灭香烟,上前一把将黑色包袱似随,而后给包袱中的稻妻厨师松绑。
“老爷好,老爷好!”稻妻厨师立即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继续磕头。
“你是?智光秀?”田常看了他一眼,这人他有点熟悉,历史上蒙德智氏大宗覆灭,智氏之人遍布四海,此人应该是稻妻智氏的底层小老百姓。
“不是不是,老爷,隔了好几代了...”智光秀连忙解释道。
“无妨,此次来呢。”田常上前将他拉起。
“是为了谈事的。”田常又笑着说道。
“白天...那事知道吧?”博士切片上前,搂住了田常的脖子,妩媚地说道。
“知道知道。”智光秀身材短小,一边说着一边又不断鞠躬,这让他的身形更小了。
“怎么做,知道了吗?”田常将博士切片伸向他胸口的手握住,看了一眼,又看向智光秀。
“知道了。”智光秀有些紧张地低头说道。
“谁让你去做的,你也知道了吧。”博士切片松开搂住田常的脖子,缓缓地走到智光秀的身后。
“知道了。”智光秀的脑袋被博士切片一把握住,而后被抬高,眼睛直直地看向田常。
“是老爷叫你去的吗?”博士静静地说着,但是手腕微微转动,好似将智光秀的脑袋当成了一块玻璃珠把玩。
随手就可以摘下来,扔地上,砸成块。
“是,是老爷让我去的...”智光秀眼睛瞪得溜圆,但情急之下竟然说错了话。
“我!”一旁的艾威尔森急忙地怒喝一声。从根本上来说,智光秀这一类小老百姓是见不到田常这类人的。
那为什么他就这么地被接见了呢?
艾威尔森
他是绛都的城邑大夫。
看似田常才是绛都的地头蛇,但是实际上,田常并不直接去管理绛都。
“你?”智光秀懵了,怎么又成艾威尔森这个城邑大夫了。
“你,你自己!”艾威尔森立即踹了他一脚,但这一脚的力道显然没有白天打他的时候的那几下的力气大。
“我自己,我自己!”智光秀反应过来了,立刻朝田常大声说道!
“听不见!”艾威尔森和博士切片一同发声命令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没有人让我去,是我自己!”智光秀连忙答道。
“我自己。”他又不断重复起了这句话,眼中似流出了些许泪水,嘴里也不断出现哭腔。
“滚吧。”陈管家见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便立刻大喊了一声。
田常还是没有制止,反而坐在座位上,往后一靠。
陈管家可不只是在让智光秀滚...智光秀身旁可还站着艾威尔森和博士切片。
艾威尔森站起,然后快速地带着智光秀走出门口。
智光秀算是艾威尔森的人,虽然他是个普通市民,但是要知道他们这些普通市民能见到的也只有这位城邑大夫。
就如同大地之中都有许多不同的微量元素一般,人群之中,团体之中,自然也有各种派系...
而博士切片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又点起了一支烟。
“艾威尔森,去通知一下那个新来的女闾管事,让他来见我。”田常坐在椅子上,示意陈管家继续给他抹药。
“这是第一步。三步之内......”田常又开始了他的享受,冰凉的感觉直刺灵魂,让他舒爽地不知该怎么说话。
“要不让他们滚蛋走人,要不让他们跪下当狗?”博士切片吐了个烟圈,阴狠地说道。
“Right,absolute right!”正确!非常正确!
田常拽了一句古枫丹语中的小语种。
“老爷,您找我?”柳德米拉算是博士切片一派的人,当她走进屋子时,便与博士切片对视了一眼。
“官府的人,没来过?”田常独眼合闭,躺着问道。所说的来过的“地方”不是别处,就是绛都的女闾——无处不是田常的人。
“没有。”是的,柳德米拉也是愚人众,是博士在枫丹安置的一步闲棋,与那个博士切片一起行动,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国君也不进?”田常早就有所怀疑了——一直以来都是摄政上任,怎么沫芒宫忽然就让一个国君上位了呢,不过名字也真的是姬九元。至于委任书...不可能是假的,枫丹正卿那维莱特可不会放过每一个违抗他的政令的人。
“不好色的国君不一定是好国君。”柳德米拉轻声笑道,这么久待在绛都没有失身,只因她尚未成年,正因如此,多种因素的交错,让她对于男女之间的事以及衍生出来的知识非常清楚。
“我就是不好色。”田常睁开了独眼,看向柳德米拉。
“您贪财。”柳德米拉微笑着回答道。
“还贪名。”田常不生气,反而坐了起来,补充了一句。
“所以您当不了国君。”柳德米拉顺着田常的话说了下去,脸上笑意不减。
“那,摄政?”田常示意陈管家不要再抹药了。
“更当不了摄政。”柳德米拉还以为他是在说枫丹现任正卿那维莱特,虽然柳德米拉没有见过那维莱特,但身位愚人众兼女闾管理员,自然觉得人类男女都是一个样子。
“当不了?为什么当不了?”田常对面前的少女产生了些兴趣,但其实是想等她成年后纳入“后宫”。
“摄政哪能跟您比呀?他只是流水的摄政,您才是铁打的正卿。”柳德米拉明显有些不懂官制,正卿与摄政一般二者并用,虽然说的不对,但这句话着实让田常高兴了不少。
“好!好!好!”田常连说了三个“好”字,并且伸出手指指着柳德米拉。
“他们一定会来,你好好记住他们讲的每一句有用的话,都要回来跟老爷汇报。”博士在椅子上吸了口香烟,吐了个烟圈,迷醉地说了一句。
“是。”柳德米拉行礼,而后慢慢退去。
“慢。”田常忽然转头看了眼陈管家,挑了一下眉,示意后者,陈管家领意,便放下药膏,上前拦住柳德米拉。
“你可不要学夏姬哦。”田常正了正身子,但因为药效尚未退去,整个人仍然是软塌塌的。
“老爷,谁是夏姬?”柳德米拉并非异人,她怎么可能知道春秋的这位名人。
夏姬是春秋时代公认的四大美女之一,妖淫成性,与多位诸侯、大夫通奸,引出一连串的历史事件。历史上她三次成为一国之后、先后七次嫁给别人为夫人,共有九个男人因为她而死,号称“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
“夏姬都不知道还当女闾管事?那可是名震春秋,誉满提瓦特的姬(鸡)!”陈管家不耐烦地说道,当说到“鸡”的时候,眼睛很明显地往正在迷醉的博士切片身上瞟了一眼。
很明显,明显到博士切片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其实在田常说到夏姬时,博士便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听到了陈管家的开口,他还是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越是弱小的人,越是追求那种只有强大之人才能成的事,才能享的物。
很想把所有人都杀了,这是这个博士切片现在的想法,早就有了,但是在这里生活的确很舒适,因此这也只是个相仿,不过就算他想要杀又能怎样,他并非那些战斗类型的切片,就好似是本体故意创造了一个这般形态的他(她)一样,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但对于两性之间的知识,却是众多博士切片中最渊博的——饱穴之士。
“你们出去吧。”田常拍了拍陈管家,示意他发话,陈管家领会意思,便发话命令道。
田常作为一个大卿族,不可能看不出手底下的人的矛盾。
但田常就是要如此,怎么可能让他们没有矛盾呢?
“是。”柳德米拉再次行礼,博士从椅子上起身,而后两人一同离开
陈管家和博士切片,也就是陈多是同氏,但是其中大有不同。
田氏的始祖是陈氏,但是如今田氏算是地头蛇,且陈氏大宗不在枫丹,因此田氏底下的陈氏是田氏的小宗——那么陈管家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但陈多不同——陈多是外来人,算是奴仆...始终就是田氏的狗而已。
“县长此刻正怀抱夫人共枕同眠。”田常回到位置上,而后没有示意,陈管家便立刻跟近了上来。
“肯定。”陈管家一边抹药,一边静静地回答道。
“让他睡最后一个安稳觉。”田常动了动嘴,似是脸上有些痒,陈管家立刻从盘中拿起一把小刷子,给田常安抚起了脸,舒服的感觉让田常很快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