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不重挨了这一巴掌,把贺言洄想说的话都摁回了肚子里。
深秋的晚风吹过,刚才不觉有什么,现在顾蓁是真冷,露着两条胳膊在外面,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但她还是倔强地别过脸,含着一包泪,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挨打的是我,你哭什么?”贺言洄认命一般脱下西装外套给顾蓁披上。
顾蓁作势挣扎,被他握住两条细细的腕子向后一折,再也动弹不得。
仗着个子高力气大就欺负她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顾蓁长长的睫毛颤抖几下,嘴巴一扁,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贺言洄手不由攥紧几分,带着她朝前倾倒,顾蓁不受控制只能伏在对方肩膀上。
厚重的礼服像是天然的屏障,她被人困在窗台上,腿也踢不开,手也动不得,无助地哭泣。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心碎抽痛,像海浪袭来,将贺言洄灭顶,他这一年里,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思念起顾蓁,都习惯了。
“别哭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仿佛哭的人是他。
“是我错了,好不好?”
顾蓁突然微抬头,一口咬在贺言洄的肩膀上,隔着衬衣,她用尽浑身力气。
贺言洄尽量放松肌肉,怕硌到她,顾蓁的确不好下嘴,抽噎半天才止住泪水,趴在那一动不动。
贺言洄松开手,想扶起她擦擦泪,顾蓁撑着对方肩膀坐直,毫不留情拍在贺言洄手上。
[不用你假好心。]
[放我下去,你凭什么在这欺负人!]
[怎么了,又缺女人了吗?想起我这个旧爱了?]
贺言洄去抓她挥动的手,握在掌心,“蓁蓁......我......分手后我去找过你,我一直想跟你说,那天的事是个误会。”
他很后悔,就算分手也不该让她误会自己有了别的女人。
贺言洄直视顾蓁双眼:“我没和别的人在一起,谁也没有,这一年我都是单身。”
顾蓁鼻孔出气,扭着头不乐意听,单不单身关她什么事!
“......你还在生气吗?我......”贺言洄想道歉,但是张不开口。
他早就不恨顾蓁了,那些话说出口的瞬间,根本没有他意想中的快感,反而更痛苦了。
想过用时间来忘记她,但没想到时间越久,思念越深,今天一听到叶家要办晚宴,他立即表示自己也要去。
就是想见见顾蓁。
今天晚上看到那些和顾蓁一起跳舞的男人,贺言洄嫉妒到发狂,要疯了,他的女孩凭什么被别人拥在怀里。
【贺言洄好感度60。】
顾蓁冷着脸,终于开始正视自己感情了吗?
贺言洄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哄人的,死皮赖脸黏着顾蓁,好话不要钱似的说了一箩筐。
顾蓁水眸含怒,气冲冲瞪他,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贺言洄心里酸酸软软,“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好不好?蓁蓁,我错了......”
两人待的地方幽暗僻静,月光下顾蓁莹白的小脸还挂着泪痕,贺言洄心中激荡,凑过去亲了一口。
“原谅我可以吗?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蓁蓁......别生气了,两年了,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贺言洄把脸埋在她掌心:“我快死了,想你想的......你得负责任!”
顾蓁气笑了,去推他臭不要脸的大脸蛋子。
刚想说些什么,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听那动静,好像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顾蓁仓惶地推了推他,贺言洄只好抱起顾蓁,几步转到了旁边废弃的小花园里,这里面光线更暗,好在还有一棵大树能遮蔽身影。
“阿玄,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不要这样对我!”是有人在哭,好凄惨。
“费尽心思混进来,不就是为了求我?嗯?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还要往外推吗?”
居然是裴玄和云意。
顾蓁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本来是背对着树干,现在也小心翼翼转过来,偷偷歪头往外瞄。
好家伙,云意穿着一条单薄的月牙白丝质长礼服,露在外面的肌肤,冻得通红。
毕竟是大冷天的,没了暖气的屋子,谁能扛得住。
这裴玄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但按照虐文的尿性,估计是故意的。
此刻心里指不定怎么心疼又纠结呢。
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不得不说,挺会选的,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啊!
裴玄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色,但想必也是仇恨,怒火交织,脸色肯定阴沉沉的。
昔日深爱的青梅从青涩变成熟,清冷又夹杂着魅惑,不动心不是男人。
更何况他一直爱着这个女人。
真男人·裴玄冷冰冰的口吻让人听起来害怕:“想求我放了云家?对不对?云小姐可没让我看到诚意。”
“想让令尊少受一些痛苦也不是不行,单看云小姐怎么选了。”
云意痛苦地摇头,站在那不知所措,面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
现在的他更像是回来索命的恶魔。
可又能怎么样呢?当年是他们家做错了事情。
“裴玄......一定要这样吗?我父母做错了事,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还不够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她来偿还。
裴玄嗤笑,仿佛在讽刺她的天真。
“云小姐,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你父母逼的我们一家家破人亡时,可有想过手下留情?”
若不是还爱着这个女人,他会将云家人千刀万剐!
云意靠在墙上,双肩垮塌,无助极了,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用自己换家人一条命?
如果伤害她能让裴玄高兴些,云意是愿意的......
“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云意绝望地闭上眼睛。
裴玄心中苦涩难当,捏着拳头说难听的话:“云小姐果然放得开,不知道你未婚夫知道了,会如何感想?”
“按理说,你这样脏了的,是不值钱的......”裴玄忍着刀绞般的痛,捏住她下巴,“可谁让咱们相识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