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队从北城门一路进发,浩浩荡荡的队伍很是壮观。
光是人数,就非常有底气。
顾蓁本来想坐在马车外面的,现在也歇了心思,和顾繁靠在一起补觉。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镖队速度变慢,最后停下,传来镖头喊休息的声音。
顾蓁肚子饿得咕咕叫,吃了口干粮垫吧垫吧,等着镖队的人把饭做好。
从门缝看出去,能看到顾静宁已经醒过来,正手忙脚乱在那里生火做饭。
她十指不沾阳春水,长这么大真是什么活都没干过,别说做饭,她连火石怎么用都不知道。
顾静宁弄了半天也没弄好,还是伙计看不下去过去帮忙。
她缩在一边不敢吭声,货商阴沉着脸瞪她,“废物东西,赶紧学着做,老子买你回来不是当大小姐的,知道不?”
“知道了老爷,我一定能学会的,您别生气。”顾静宁低眉顺眼跪下去,实在是被打怕了。
货商名为柏长青,三十多岁,北地的家中已有一妻一妾,一子一女,道上人都叫他柏爷。
小伙计一边教顾静宁点火,还一边跟柏长青开玩笑,“柏爷,您也不怜香惜玉着,昨晚上我可都听见了,您把小夫人折腾成什么了!叫的哥几个睡不着!”
行路商人,常凑在一起开些荤段子玩笑,柏长青哈哈一笑,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什么小夫人,就是买来玩儿的,嘁,小娘们别看没嫁过人,但野得很,老子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你们喜欢,等爷玩够了,让哥几个也爽一爽。”
那俩伙计闻言都猥琐地笑了几声,一双眼睛不住地往顾静宁身上瞄。
这女人,吹了灯都一样,不看这张脸就行。
顾静宁浑身发寒,她即便再恶毒再刻薄,也知道清白二字怎么写。
要是成了千人睡万人骑,那她和青楼妓子有什么区别?
顾静宁万念俱灰,想逃却无路可逃,留下又不甘心被人糟践,一时两难,绝望地捂住脸哭泣。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柏长青嫌吵,一有不开心就会打她,顾静宁只能小声抽噎。
哭声和对话声不断传入顾蓁几人耳中。
这下顾繁听懂了,她隐隐约约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但是家中堂哥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顾繁知道,这一切都和男女之事有关系。
她脸色煞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和妹妹沦落至此是何下场。
顾蓁拍拍她肩膀,“可是不忍心?”
毕竟顾繁这个姑娘,骨子里是个善良人,看到顾静宁这么惨,可能会心生怜悯。
可顾繁摇了摇头,“我不可怜她,如果不是咱们逃出来,今天落在那货商手里的,兴许就是我和你。”
顾蓁心里叹了口气,也是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原剧情里,她代替原主被卖给了老头子当小妾,玩腻了又被转手卖给人牙子,几经辗转,最后去了通州的一家妓坊。
无论你是有钱的公子哥,还是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又或者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只要出得起十个铜板,就能在这家妓坊消费。
很不幸,顾繁就是花十个铜板就能买来一夜的姑娘。
长时间接客,她最终染上了脏病,死后一张草席裹着扔进乱葬岗,年纪轻轻香消玉殒,含恨终生。
至死,她还在想着妹妹,想着娘。
可那时候原主也早已入土,而秋盼儿正忙着伺候她的公婆,她的夫君,还有家里的妾室。
哪里想的起两个不值钱的女儿。
顾蓁笑了笑,剧情改变,如今这一切都落在顾静宁身上,也不知道秋盼儿如今过得怎样。
被卖过来的,怎么不是她呢?
镖队做好了饭,顾蓁戴着帽子,又在嘴上围了一块布,缩着肩膀塌着腰去拿属于她们仨那一份。
从顾静宁身边路过时,她正在给柏长青盛粥,丝毫没注意到旁人。
打死她都想不到,一家人找了许久的侄女,居然打扮成一个小男孩,还就跟在她后面。
顾蓁迅速端着饭回到马车。
“看,我说了她不会认出咱们的,顾静宁并不是个聪明人,只要咱们提防着点,这一路不会有大问题。”
顾蓁安抚两人,她们也默默松口气。
其实被发现也没什么,顾静宁自身难保,那位人称柏爷的货商,应该也犯不着多管闲事。
而且最重要的,顾蓁交了钱给镖局,那他们就有这个责任保护客人安危。
想明白这点,顾蓁不再担忧,大口吃完一碗菜,把碗还了,就窝在马车里睡觉。
镖队有人放风,客人们可以放心休息,没多久就响起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只是不多时,一阵阵压抑的喘息传出,在呼噜声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顾蓁蒙上头,腹诽古人更加开放,荒郊野岭,众目睽睽,就不能克制一下冲动吗?
不仅是隔壁货商和顾静宁不讲究,这队伍里很多人拖家带口,或是带着女人,都趁着夜晚发泄旅途寂寞。
才第一晚而已,顾蓁就已经开始觉得漫长。
但也许是今晚有安全感,顾蓁竟然睡着了。
她醒来时,马车早就发动,顾蓁脑袋枕在魏凤蓉的怀里,一旁顾繁手中还拿着两个饼子,见她醒来,先是递过一杯水。
“睡这么沉,累坏了吧,喝点水润润嗓子。”
顾蓁接过一饮而尽,最近真是太累了,马车发动她都没被惊醒。
“去镖头那领的饼子,我一直捂着,还热乎呢,快吃吧。”顾繁摸摸妹妹的头,眼睛里都是疼惜。
顾蓁小口吃着,如今干嚼饼子也不觉得噎,逃荒生活适应良好。
“什么时辰了?”
“许是过了巳时,日头有点晒。”顾繁也拿不准时间。
“镖头出发前说,今晚要去前面村子落脚,补给些水源,行车会快些,饭食都发了饼子,让在马车上凑活吃一顿。”
顾蓁点头,腾出位置让顾繁躺下休息,她坐在马车座椅中间的地面上,听着外面驾车人的吆喝声,心里突然惴惴不安。
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