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首城地下指挥部。
炮弹或导弹爆炸的沉闷声不时传来。
昏黄的灯光因为电力系统的波动而忽明忽暗,映衬着一张张紧绷的面孔。
最深处的李炳灿指挥室内。
墙壁上的荧幕在短暂的电力供应下,勉强维持着生命,时而显现出战场的实况。
烟雾弥漫的画面中,不时闪现炮火交织的烈焰,伴随而来的是士兵们惊恐的呼喊与命令的嘶吼。
李炳灿颓然靠在椅背上,神情木然。
乱糟糟的房间中,周遭尽是翻倒的桌子、凌乱的文件和散落一地的酒瓶。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打破了指挥室内的沉寂,甚至让李炳灿那早已麻木的脸庞也不禁抽搐了一下。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方向。
那扇平时牢不可破的安全门此刻竟然被人暴力推开,大门框架扭曲,合页断裂……
一群全副武装,神情冰冷的士兵涌入,黑黝黝的枪口全部指向李炳灿。
紧接着,几位肩扛高级军衔徽章的将官,表情严峻的走了进来。
为首一位,正是李炳灿的绝对心腹,首城兵变的主谋者——崔明源。
“崔明源,你这是要做什么?擅自带人闯入指挥室,是要造反吗?”
李炳灿的声音充满了怒意,但隐藏不住心底的恐慌。
他一边质问,一边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伸手试图按住腰间的通讯器,想要呼叫警卫队。
“阁下,如今将士们正在外面浴血奋战,而你却如此消沉,如何能担当指挥我等反抗敌军的重任。”
崔明源目光冷峻注视着曾经的老上司,面对他的质问,大义禀然的反驳道:
“我们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带领大家一起战斗的领袖,而不是一个沉迷于酒精,丧失斗志的指挥官。
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将士们的士气和整体战斗力。
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有所取舍,为了首城,为了所有人的生存,我们需要一个清醒且有能力的领导者。”
“所以,阁下。”
崔明源上前一步,声音掷地有声:
“我们不是背叛,只是需要一个能带领我们能够战斗下去的领导者。”
其他将官也纷纷附和:“阁下,形势危急,还请将指挥权交由崔师团长引领我们战斗下去。”
李炳灿闻言,那带着血丝的目光缓缓扫过跟随崔明源的几位将领,神色变幻莫测,瞳孔在昏黄灯光下显得异常放大,透露出一种野兽般的凶残与迷惘。
“难怪你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所有的师团长都已经跟随你而来。”
强烈的现实感让李炳灿五味俱陈,目光凝视着崔明源,缓缓放下按住通讯器的手,嘴角勾抹一丝苦涩的笑容:
“崔明源,既然你已经联系了所有师团长,看来你是早有预谋,那么我也无需多说什么。给与不给你指挥权结果都一样。
我就想问下,你是准备把我枪毙,还是准备交给外面的北棒军队?”
崔明源先挥了挥手,让室内的人出去,淡淡反问:“阁下何出此言?”
然后就见李炳灿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面上带着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在如今必败之时,你来抢夺我的指挥权,难道不是准备把我交给ZF?换来你们免于被清算的命运?”
“总长阁下还真是料事如神。”
崔明源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两杯红酒,然后递给李炳灿一杯,狡黠一笑:
“不到五天时间,大半个首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被北棒占领。
我们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敌军的炮火会如此猛烈,再加上无时无刻不在头顶上盘旋的成百上千无人机,让我们毫无反抗之力。
再打下去,大家都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大家不得不为自己找一个活命的机会。
那就是只有把所有的罪过加于你身,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哼。”
李炳灿接过酒杯,略带讽刺地笑了一声,喝了一口红酒,那猩红的液体染湿了他的嘴角:“你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怂恿我兵变的。你才是造成南棒成为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
“我不否认。”
崔明源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阴森的弧度:“但这件事,却只有你知道,所以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晓。
大家都只以为我是奉命行事而已。”
“怪不得我想升你的职,你却不愿意。”
李炳灿脸上的讽刺之意更甚,他嘴角微扬,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原来你早就有了自己的退路,所谓的忠心耿耿不过是表面文章。而现在,你更是毫不犹豫地将一切罪责推向我,为自己洗脱所有骂名。真可谓机关算尽。”
崔明源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恢复镇定,坦然道:
“阁下,你别埋怨我。
是你自己没得到大夏的承认,才让我们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如若不然,你现在已经君临南棒,弟兄们跟随你也是吃香喝辣,而不是现在这般困在地下室,惶惶不可终日。”
李炳灿静静听完,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深邃的眼眸中,复杂情绪交织,愤怒、不甘,又或许是悲哀。
良久,他轻叹一声,说道:“也罢,整个首城都快为我陪葬,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一个我李炳灿并不会熄灭家园被毁的首城人怒火……所以,我会在下面等着你的。”
说完这句话,李炳灿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眼神中带着绝望的凄凉,也带着一丝决绝:“来吧,送我最后一程。”
崔明源没再言语,从腰间缓缓拔出一把乌亮的手枪,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扣动了扳机。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子弹穿透了寂静,划破了空间,击碎了李炳灿的生命之光……李炳灿的身体慢慢向前倾斜,倒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