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一)
强超自从当村长的老爸强祖国铛铛入狱后,家里一下子空荡荡的,显得很不适应。
这个原本是十多年前老爸一手一脚搭建起来的当时还十分红火的三间青砖瓦房,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起眼甚至落伍了。毕竟村前屋后,但凡有点条件的村民们都已经盖起了楼房。但老爸建砖瓦房的那阵,当地的村民大多数都还住在茅屋草房呢。不仅因为老爸年纪轻轻(其实也是三十多奔四十的样子)里外一把手的,而且据说当时这新房子的款式也还是十里八乡的少之又少的那种大户型的哟。
强超记得孩提的时候,住进这样的房子,曾经也引得一众发小们的好长时间的一致艳羡呢!老爸也因此在村头村尾甚至十里八乡的“名声大振”;而偏巧又是个丧偶的单身,所以那个时候上门说媒的络绎不绝,甚至还有黄花大闺女直接上门“毛遂自荐”的呢。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老爸却是软硬不吃地一一推掉。
现在想起来,那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自己吗?试想:一旦老爸娶谁进门那不就是后妈了?!谁都知道天底下就没有几个后妈会对前妻儿女好的呀!
就凭这一点,强超一直对老爸心存感激,以致于自己上了滨江企管学校后传出他跟守寡多年的阿娇婶传出各种绯闻来,强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希望着他(她)们俩能够最终走到一起,也好让为自己操碎心的老爸晚年有个相依相靠的老伴。
阿娇婶和老爸的“地下情”也从他们俩欲遮还掩的事实也慢慢地浮出在乡亲们面前。
而且一直以来也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呢。
然而,法院的一纸传票和最终的判决,似乎要击垮这正朝着“美好”方向发展的一切!
没错,一直以来老爸在村委会的那点“小动作”还能维持自己的“光辉形象”、在村干部中还算“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话,那么这一次拆迁征收的种种表现就算是他的“人设”“三观”彻底“崩塌”了。因为在拆迁征收过程中的巨大利益诱惑下,老爸表面上还是那个老爸,内心就早就已经利欲熏心了,以致于为了蝇头小利,不惜走上与部分不太“配合”的村民强硬打压的路上。而他这一次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村里的老老少少不算在外打工的不下三四百人吧,虽然上门来安慰自己的人多,但直接跟他交心的真没有几个!甚至连一直信誓旦旦地吵着“非他不嫁”的阿娇婶也不见的她的芳踪。
老爸他这是“罪有应得”吗?
作为儿子,强超的心情很是复杂的,其中充满着矛盾,以致于连自己丢下深圳的公司来“挽救”村民的最大“善举”—创建综合性农家乐的筹备工作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村民们还会象从前相信老爸这个老村长一样支持自己的工作吗?
强超沿着自家的房子信步向外走去。
这几年村里的变化也算是蛮大的,至少茅屋草房算是彻底消失了。新盖的青砖瓦房一间间的,自己家的曾经火红一时的瓦房明显落伍了,村头甚至还有几个在外开厂的盖起了两层的小洋楼了。这小洋楼上插满了小红旗,也算是给强家村人进进出出的长了脸了吧!
咦,村头的大马路怎么被挖了一个一个的坑呢?前段时间好像还没有的样子啊。
强超有点纳闷,沿着这些马路一直往下走,这么有规律的坑道,并不象对村里有积深的矛盾和意见的村民干得了的事呀!难道。。。。。。?
强超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指挥着一台满载着石子的拖拉机卸料呢。
呀!难道是有人花钱做好事来修大马路?
“强超吧?早几天看到你为你老爸抢村长的事在忙着,就没跟你说这事。这是乡里来的指令,大好事呢!说是上面要求村村通公路,别的村搞的快的,已经都浇上水泥路了!”说话的是老爸在村里的副手、按辈份强超得管他叫叔叔的强国伢。
“国叔啊,这真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得花不少的钱吧?我原本最近在搞的农家乐的计划书里也有这么一条的,打算赚了钱也就是正常运作的两年后把村里的大马路给浇起来,没想到还是让国家政策给抢了先了,哈哈哈。”强超感觉自己才不过个把月为了老爸对村里的事没上心,就出了这么一单子大事,心里高兴之余,竟还夹杂着些许酸味。
“(面向一起做事的人)我说了我没看错人吧?超仔,就凭你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我觉得你将来肯定会有出息会有大出息的!我一般看人都很准的哟。当然了,你老爸的事你也要把心放开点。我跟你老爸一样,共事多少年了,我哪点不知道啊?人到了年纪了,难免会走神犯点错误,他现在不过就是找了个地方去反醒一下而已。几年后不就又可以回来了?村里人对他的看法大多数还是很正面的,当然对你这个后生仔的看法更是不错的啊!为什么呢?本来你在村里呆的时间也不长啊,主要是你上次一回来上马这么一个农家乐的项目,那可不是小事啊!听说不仅让村民们征收拆迁的钱保住了,还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希望!要依我说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小子硬是要比你老爸强些的,我就是这么说的。虽然你老爸我一路来也挺佩服的,但要说眼光和魄力,跟你这个后生仔比起来,我看还是要差上那么一大截的!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决不会当你面故意贬低你老爸哟。”国叔边用铲子拔着石子,边连珠炮一样把似乎就早存在心里这些“炮弹”一一地打了出去。
“啊哟,国叔,您这不是尽给你侄子我戴高帽的吗?!我还太年轻太嫩,有好多地方还不太怎么懂啊,还得向您这样的长辈们多学习学习。您走过的桥都比我走过的路多呢!为人处事啊社会经验啊,还是您国叔强啊。”强超虽然不敢“居功自傲”,但从国叔这把代表群众的嘴马发出的声音,听了也很欣慰,算是基本上打消了自己开展下一步工作的疑虑。
“老古话总没说错的: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一代会更强!你比你老爸强点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大家伙以后怎么会这么拥护你啊?!村里人早就在私底下商量开了呢,现在你老爸出了事了,不是一时半刻能出来的,村长的位置不就空了下来了吗?按乡里的规矩好象是下个月就要换届竞选吧?我知道我也不是这块料,我国叔劝你小子这几天抓紧去村部报个名,我相信也只有你才能把我们这个穷不穷富不富的强家村真正地搞上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整的那个农家乐项目好是好啊,一旦开张了,哪有这么多人来做事哟?村里可就只剩下孤儿寡母的吗?青壮年的哪个不在外面打工的啊?!还有啊,村里的田地又不是全部征光了,有些人还有一些田地呢。到时候,这些人想去你那农家乐上班,田里地里的事不就顾不上了,你考虑过这些情况没有?不能顾得这一头就丢了那一头的吧?最好就是两头都能兼顾的上才好哟。”国叔果然是当过多年的村干部的,考虑的事情粗中有细,跟一般的村民看问题“水面打滚”的确实不在一个层面啊。
“国叔,老干部就是老干部啊!考虑事情就是比常人要周全啊,我强超打心眼里佩服。不瞒您说,国叔,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我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有这样的考量呢。至于当不当村长什么的,我倒没想过,对于我来说也不一定非要当上村长才能做事的,但是这农家乐,我是搞定了。这也不是我一个的意思,这个农家乐项目会搞的很大的,我初步估计前期投资可能就要大几百万的,也不是光我一个人能玩得转的哟!说实在话,我也是准备摸着石头过河的,不过我背后有在深圳的大公司和一大帮在深圳打工的乡亲们在支持着呢!说不好的话,一旦资金什么的有个不凑手,深圳那边的拿起来就是。至于你说的人员的事,我是这样想的,国叔您是长辈,又经验丰富的,也帮我参考一下吧,要是有不到的地方还得帮侄子我指正一下哟。我想啊,毕竟搞这事村里没有人弄过,主要的骨干呢我们高薪从外面聘请过来,然后各家按实际情况,能来上班的就来,不能来的,我们还是通过从外面招聘的形式来补充。只要把农家乐这颗‘梧桐树’种好了,我想就不用怕‘金凤凰’不来了。我们农家乐的位置摆在那,二桥开建在即,这都是无可替代的优势啊。国叔,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强超不敢对国叔有所“怠慢”,认认真真地把自己的想法倒出来。
强超相信,只要象国叔这等有“份量”的头面人物思想彻底通了,其他的村民们思想才会跟着慢慢地“通”起来,自己以后开展工作的压力和难度也会自然减少不小。
“呵呵,原来大侄子是这样考虑的啊!哎!还别说,你这个法子虽说没把留守在家的村民们全考虑进去,但绝对不失为一个管用的法子呀!哎,超仔,我觉得你那几年的大学没白上啊!国叔受教育了,照你这么搞,我是第一个要举双手赞成的哟!超仔,到时候你哪天有用得上国叔的,只管开口就是了,国叔我随叫随到。好了,我看你整天也忙的很,我这儿今天的任务也差不大截呢,改天有时间啊咱叔侄俩再坐一起好好聊聊,行不?今天就这样了,我晓得你也有事的,你就忙去吧,我有时间跟乡亲们把你这意思‘叙破’一下。挺好的一个想法,哎,咱强家村算是有救了。好,我也不送你了,也得忙去了。”国叔略一思考,马上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边笑说边向拖拉机那边一路小跑过去。
强超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这几天郁闷于心的东西好像也少了许多一样,自己突然感觉轻松不少,下一步工作的推动也增加了不少的信心。于是顺着大马路,继续前行。
强家村并不大,沿马路展开实际不过八、九百米的样子。
很快,强超就走过了露在地面的永久性标志—村界。
邻村可是有名的蒋家村!
一踏进村口,整个感觉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
首先,大马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浇好了!而且看得见上面有车辆碾压的痕迹;
其次是在强家村还“凤毛麟角”的楼房甚至洋楼,这儿不但比比皆是,而且许多的楼房还很在档次,就好像一个人的穿着打扮一样,老远一看,就能给人一种有层次的质感来!
这就是自己在深圳开出租经常听同行们赞不绝口的“如雷贯耳”的蒋家村?虽然距自己的强家村只一步之遥,自己从小到大鲜有涉足,不成想真的如此地“富贵荣华”!
看来,盛名在外的蒋家村确实有着它的“过人之处”啊!
这也难怪,十里八村的乡亲们到没到过蒋家村的无不张口闭口地就把蒋家村视了“榜样”的,看来也不无道理啊!
这是“事实胜于雄辩”吗?
强超觉得自己在深圳的时候,可以很冷静地分析着这种打工盖楼的短视行为,因为盖再好的洋楼如果没有人住或入住率太低可能也只是个摆设,若干年后,长期无人居住的这些洋楼便自我破败,甚至变成城里常见的“烂尾楼”了。自己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理性观点才得以让本村的出租司机们没有效仿蒋家村的那一套。而当自己真正面对着这一切的时候,竟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迷糊”感、“迷恋”感。
强超很想在现场找个理由,把自己彻底说服。
蒋家村的楼房有整体规模的优势,远远地看上去,真有一种“横看成林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感觉;可等强超逼近了看,那一幢幢样式各异的楼房洋楼居然在不同的部位程度不同地显现着开裂、发霉的点点滴滴呢!
强超心里顿时一阵阵地泛起略带点小“激动”的涟漪。
强超知道,这决不是对这些“暇疵”的“幸灾乐祸”,而是印证着当初自己大胆作为的准确性。可以想见,看似风光无限的蒋家村要不了几年的时间,就要被风吹雨打的这把时间的“杀猪刀”给划拉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了。而自己强家村的司机们虽然回来仍然住着几年十几年“一尘不变”的青砖瓦房,但口袋里“囤积”的钞票肯定比蒋家村的多,因为呀,咱强家村的司机们可是在为自己打工的呀!
一家洋楼式楼房的出租车引起了强超的注意。
这可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滨江本土的出租车样式啊!原来蒋家村也有落单的啊!也并不是所有的出租司机们都奋不顾身地一个不剩地跑到深圳打工去了啊!
强超正疑惑地看着,突然从洋楼下疾步走下来一个人来。
强超眼前一热,马上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这不是给自己和‘墙头草’搭桥一起到深圳开出租车的小家伙王龙水吗?自己回来不到两个月,他怎么也回来了?而且家门口还停着辆本地的出租车呢。
“噢,真是超哥啊!我在楼上看了半天,觉得有点象,只是不敢相信;下来一看,哟!还真的是呀!什么风把我们在深圳出租行‘叱咤风云’的超哥给吹到我家门口来了?!哈哈哈。”可能是在外混的油了,王龙水有着跟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
“噢,今天我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直接撞上了我们的小王总了。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你们蒋家村的洋楼盖的不错我早有耳闻,没想到闻名不如亲见啊!特别是你你这洋楼盖的不错嘛!哈哈哈,怎么样,住洋楼的感觉不错吧?”强超忙笑着调侃几句。
“哎,这么多年几代人的血汗全在这儿了,不怕你超哥笑话,我们蒋家村的攀比似一个个都这样,就这么一点出息哟。我倒是觉得你在深圳说的没错,应该把在外面辛苦赚来的钱拿出来做点实事。我很羡慕你们强家村有你这个‘卓而不凡’的带头人呢。哎,我们这个村,切,看着风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每次聚在一起就总嫌我小,不让我发表意见,一有不同的意见就说我老跟他们抬扛。哎,‘道不同不足为谋’啊!这不,等你前脚走没多久,我后脚就也找个理由开溜了。”王龙水似乎对村里的做派大有不满,但无力改变什么,“落单”是迟早的事。可心中的这份郁闷竟无人理解无处诉说啊!今儿个可是逮到一个送上门来可以大倒苦水的极佳机会,所以他“愤愤不平”地“把握”着。
“好汉不提当年勇,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算了。哎,你怎么会有辆本地的出租车呢?今天休假啊?不用出车了吗?”强超马上转移话题。自己身处蒋家村须知“隔墙有耳”啊!他王龙水发发牢骚没有人追究,万一附和着说两句别人还以为我在“煽风点火”,跳出来打自己一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哟!我可是天天在关注着你们强家村的一举一动呀!包括前段时间赌博的事,包括你搞农家乐的事,包括你老爸强村长的事。可你超哥这段时间天天呆在村里,肯定是一门心思搞你的农家乐‘两耳不问窗外事’的吧?肯定最近也没怎么看电视新闻吧?电视上这几天不是老在报道吗?咱滨江市的出租车集体罢工了,我回来一个多月的都在家歇了三、四天了呢!”王龙水果然对什么都有一副了然于心的姿态啊!难怪都说他少年老成呢。
“真有这么回事啊?!看来,我的耳朵是有点麻木了,是得闻闻窗外事了。集体罢工?动静挺大的嘛,从来没听说过的,什么原因啊?”这回轮到强超“满腹狐疑”了。
“我说这年头政府也喜欢扯卵蛋,当初说是我们这种绿的车型非要用一家日资的品牌,说是招商引资来的不容易。这种车子在市面上也就五、六万块吧,卖给我们出租司机非得八、九万,说是对外资厂的支持。那个时候我还小,没出来开,就听说集体闹了一次,结果不了了之的。我这次回来没开一个月,大家伙又开始在闹了。为什么?你不晓得这车子维护保养实在是太贵了,除非车子没毛病,动不动就是千把两千块的,车上的零件有的说比金子还要贵,而且别的地方还没有的卖,他们外资厂全部垄断的,你说开车的哪有这么好不经常修修补补的,但这费用谁受的了啊?!起早贪黑的全是他妈的给外资厂在打工!”王龙水边说边用力地踢着地上的一片草地在发泄着,好像那就是他不满的政府、外资厂商。
“哎,这几年听说地方政府都在抓什么Gdp的,没有招到什么商,就是政府的无能嘛。所以他们为了达成这样的目标,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老百姓的感觉谁来照顾?我也觉得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呀!要是这么一直闹下去,你就打算这么一直搁在待着啊?”强勇偶尔在媒体上看过类似的问题曝光,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超哥,今天你算是‘误打误撞’地来我蒋家村‘自投罗网’了。原本我合计着再过几天还是这样子的,我就该去投奔你超哥了。不成想你冥冥之中有一种叫缘份的力量硬是把你给引到我这儿来了,哈哈哈,今天可得在我家喝点,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宜哟。”王龙水说的很轻松也很“幽默”,临了还用一双“真诚”到几乎有点“乞求”的眼神看住强超。
“呀!王龙水,你这是干什么啊?故弄玄虚啊?我可不是什么救世主啊,我自己的事自己还搞不明白呢,也不要太客套,吃饭喝酒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啊,不必急在一时嘛。”强超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一摆手,算是婉言谢绝了。
“超哥,你又何必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虽然不敢说当初你跟‘墙头草’哥哥去深圳是我搭的桥有功,起码我小王的人不笨吧?手脚也不懒吧?有机会给你跑跑腿打打杂总是可以的吧?至于钱不钱的,我也没不去奢望,我这样总好说话吧?有钱的时候你超哥看着给点,没钱的时候我也不会做声的。我也不图什么,就只为能跟欣赏的人超哥你在一起干想干的事。”王龙水还真有两把刷子呀,非但不为强超的拒绝所动,还“得寸进尺”把话给强超套得结结实实的,要是再不答应下来,恐怕真的就算是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可是,这王龙水即便开出的条件再诱人,他也是蒋家村的啊!这可是世世代代暗中较着劲的两个邻村哟!谁都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对外似乎已见高下了,那就是蒋家村一路占尽优势的,他们以整排整幢的楼房甚至洋楼毫无争议地取得了青砖瓦房为主力阵容的强家村的“碾压式”的“绝对领先”。这虽然不是强超本有的“顾虑”,但自从一回到强家村,广大村民们就有意无意地“塞”给自己的强家村“耻辱”式文化哟。
强超很清楚,自己从深圳回来能够“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乡亲们,实际很大程度是希望自己身上背负起赶超一直“压制”着本村的蒋家村的“历史”重任!
这个时候,自己用一个蒋家村的人,多半都是一根筋的乡亲们会认可吗?
强超也不圣人,也难免不为乡亲们的俗套所困,他犹豫着。
王龙水当真的是“冰雪聪明”的那种啊,一看强超半响不作声,马上就明白了几分,他知道自己心目的超哥绝对是个“任人唯贤”的明主儿,这会儿的姿态可能是太顾及乡亲们的感受吧,自己也不能太让他为难,于是呵呵一笑道:
“超哥,没事的,我只是把你当我的偶像,想为你的事尽一份力而已。我知道到时你们强家村的可能会有人对我这个外村人有想法的,没关系的,我不会带你为难的,有什么事等回头有机会再说吧。不过,我相信一个强大的队伍肯定能够‘海纳百川’的。”王龙水边说边拍起强超的肩膀来。
王龙水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果然有点“人小鬼大”的味道啊!
强超虽然没有马上给出他想要的结果,但已经默认了这个灵光的小伙子日后肯定会有机会呆在自己的身边的。自己现在不马上就松口,显得慎重点也好。正如他自己所言:要考虑乡亲们的感受,更重要的不也是在“考验”一下他王龙水能不能承得住气吗?
看到这样“耗”着不会有什么结果的,王龙水突然嘴巴一咧,边动作幅度大得有点夸张地拉强超的手边嘻嘻一笑道:
“超哥,你看我这个人也真是的(拍拍脑袋),咱俩可是在我家门口说了半天的话哟,你说我该打的不?走走走,好不容易来了趟,不说喝酒吃饭,最起码也要进屋喝杯茶啊?再说吃午饭时间也确实快到了,要不中午还是随便在我家将就吃点怎么样?超哥,你莫要小看我,我可是会做饭的呀。”
“龙水老弟,千万莫要这么客气啊。你家姓王的在蒋家村可能也只算是个小姓的吧?我早就听说了你老爸也是个村长哟。让一个小姓的你老爸当蒋家村的村长着实不易。不过我看你小子也不简单,比同龄的伢仔成熟的不少哟。我今天主要是到处走走、看看,一会儿还要去项目地头看看呢,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几个月了,项目的立项位置我自己还没去看过呢。”强超不等王龙水把自己的手抓实了,就势一松,向后退,边退边挥着手。
“啊哟,我的好哥哥呀!你这是说哪里话?要不这样,我开车送你去那,然后再回我这儿吃饭?反正没多远的。中午无论如何我们哥俩也要好好喝一盅哟。”王龙水听罢失望和无奈的情绪不觉溢于言表,仍极力地“挽留”着。
“没事的,我走两步也很快的,不用送了。正好一路呼吸乡村的新鲜空气啊!你莫要忙,我这人喜欢有时候一个人走走想想问题的,说不定哪天又跑到你家门口来蹭餐饭吃呢!”强超知道王龙水的心思,一边笑着说一边用手做出压压的姿势。那意思就是说:等下次吧。
王龙水当然“心领神会”,看到强超心意已决,只得目送着他走远。
强超没敢回头,径直向项目大概位置奔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强超就隐隐地听到有大型机械在“摸爬滚打”的撞击声,而机器沉闷的隆隆声也直撞耳膜。
没错,这就是二桥的引桥必经之地啊!而自己申请立项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过两公里的样子。什么叫“汽车一响,黄金万两”呢?自己小时候在课本里就见识过,只是一直没有太在意,现在虽然还是一副连毛坯还算不上的雏形样子,但也是可以大胆地设想一下它日后可能“大放异彩”的场景了的!
强超仿佛看见新建的二桥披红挂绿流光溢彩,大小的车辆呼啸而来,他们中的一部分纷纷驶进了自己的农家乐,享受着美食的同时,也享受着车辆的保养增值服务。
正当强超沉浸在自己的梦想好不得意之时,突然一阵吆喝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只见一拨工人呼朋唤友地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三五成群向不远的集装箱走去。那集装箱显然就是工地临时搭建的住房啊,从里面出出进进的人还不少,周边还有正热气腾腾的忙活着的大小饮食摊位,而不远处还有一位地蹲在一旁专心致志地拨弄着一辆满是灰尘的皮卡车。显然是车子毛病了,他正在“废寝忘餐”地修理呢。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农家乐的样子吗?
虽然二桥还是在沿路打桩阶段,一些有头脑的商家便把自己的队伍和家伙什摆到了施工的前沿阵地;虽然随着二桥的建造一天天推进直到最终建成,他们也要一步一步地搬走离开,但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赚得“钵满钵满”了。
这就是在沿海总是被人奉为行为准则的所谓的“思路决定出路”的真实写照吧?!
显然,这种小本的买卖已经不适合由广大村民们用征收拆迁款堆起来的综合体的农家乐来仿效了。强超要的是二桥建成后长期稳定的车流量、客流量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生意啊!
看着现场各种忙碌的景象,强超觉得很是欣慰!以后赚多少钱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思路完全是对头的!只要认真地落实下去,农家乐必将借助滨江二桥建成的机遇,率先抢到一个生意场上的“桥头堡”!
“不好意思,我们洗车行只洗小轿车。”轰隆隆的一辆大卡车刚停下来,洗车行冒出来一个洗车的师傅,怕是车子发动机声音太大了,所以他故意大声地冲着刚驶过来的大卡车司机喊着,这让百十米开外的强超听得一清二楚。
强超没有停止脚步,就听得见大卡司机的叹气声带着不满:
“唉!你们这些老板真不会做生意啊!洗一辆小车才十块钱,洗我们这样的一辆大车不就五六十吗?!还不想洗,我们大车司机的钱就不是钱啊?!真是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卡车司机的话,引起了强超对以后的农家乐的洗车维修项目的考虑。
强超放眼望去,这一带车来车往的,虽说不成规模的洗车行有那么四、五个,但真的没有一家专洗大车的呀。毕竟他们的临时摊位搭不起专业的设施,洗个小车有的也是结结赖赖的,大车就不用说洗,连开进去的空间可能都没有。
这不是商机吗?如果我们的农家乐到时候凭借着规模优势,单就洗车、维修这一块,来个大小车辆通洗全修的,那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一百十二)
功夫不负有心人!
历时三个多月,强超终于将项目申报图纸涉及土地批文等一系列手续跑了下来。
当强超把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通过国叔这个免费的“大喇叭”散播出去的时候,小小的强家村马上就开始人头攒头了!不少的村民或为求证,或为表达内心的喜悦,一个个都拖家带口地现身在强超的家门口来了呢。
强超理解大家的心情,也知道他们来的目的不那么简单。因为项目批下来距离建造起来甚至运作起来还有好长一段时日,而这其中包括接下来的建造工程是由谁来建等等也是牵动大家神经的事。当然,这其中包含的利润也是谁都想插一手、分一杯羹的。
所以强超当然也是有所准备的,所以早早地就组织村民搬来四、五桌子和几十条凳椅,而每一张桌子上还放上两张表格和笔呢。
普遍读书不多的村民们看到这些,当然有点迷惑,所以大家谁也不敢靠近,好像一靠近就会遭遇什么不测,至少那搞不清楚的表格就长得有点像卖身契的嘛。
国叔也来了,他当然不会这样想。因为强超已经如此这般地跟他通气了,而且他还要现场“唱主角”呢。果然,国叔见村民们能到的差不多都到了,就喊了一声:
“大家伙聚拢来,怎么看大家的样子好像有点害怕啊?!都是我们自己村里的内部的事,大家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面朝强超)超仔,我看还是不如当着大家伙的面你自己来把下一步的工作跟大家当面锣背面鼓地交待一声吧!”
国叔在村民中的号召力果然还是杠杠的,几句简单的话,就基本上化解了村民们心中的疑惑。大家纷纷放下了警惕,笑着抢起座位来。
强超向国叔笑着点头,然后走到人群中间。他很清楚,别看着大字识不了几个广大村民们,虽然现在眼神里充满着对自己的“期待”,但任何带有“私心杂念”甚至“先入为主”想法都可能会引起大家的不满甚至“公愤”。因为大家的眼里,特别是在公众场合,那是谁也都容不下一滴沙的,自己不管说什么唯有“不偏不倚”才能让这些只认死理的村民们“心悦诚服”啊,所以自己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决不能轻易下结论乱承诺的。可今天不一样,咱有“圣旨”在手呢!于是兴奋地一抖手上的批文,笑着大声说道:
“各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大家好,之前跟大家商量来定的项目批文已经批下来了,(一只手把批文举过头顶)就是这个东西啊!这就是我们农乐家以后建造和经营的合法文书,就好象生孩子一样,我们有了计生办批准的准生证了。那以后我们的农家乐项目就是正式的合法的项目!是不是有了这个就万事大吉了呢?当然不是,我们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呢!我跟大家简单地汇报一下,接下来我们首先注册一家上规模的管理服务农乐家的公司,然后正式开建项目,这过程中我们还要购买相关的设备和招聘相关的专业技术人才。我已经着手计划从全国各地来招聘大量的各类高端人才,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够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他们!同时,愿意到农家乐上班的人现在就可以开始报名,如果个人本身就有什么资质的或特长的可以在登记表上注明一下,以便我们后面可以合理地安排。”
强超说完,故意停了一下,观察着村民们的反应。
原本这个时候,村民们会不约而同地鼓掌叫好的,今天却一个巴掌声也没有听到。
国叔一看这场面,似乎有点太冷清,自己也有点沉不住气了,也没跟强超打招呼就跳出来喊了一嗓子,其实也是“引导”村民的:
“超仔,这些安排我们大家都清楚了,上面要求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呗。大家伙没有给你掌声,我猜想,无非是心理上有所顾虑啊。(面朝村民)大家伙是不是怕来了外村人,就把你们的饭碗给抢走啊?我可是实话实说哟。”
“就是就是,还是国叔懂我们的心事哟。”有人在人群中不露脸地回应了一声。
国叔一听,笑着把脸又转向强超。
强超一下子就明白国叔的意思,于是一清嗓子,朗朗声道: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我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可能隔了这么久现在又事到临头了,不少的叔叔婶婶大哥大姐们已经忘记了。现在我再说一遍,我招的这些人都是专业技术人才,可以说没有他们,我们农家乐是玩不转的,至少开始的一两年会是这样的。至于以后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而你们一开始主要是接受他们这些专业人士们的培训,做做辅助工作。等你们真正什么都会了,他们如果能够带着我们大家伙一起把农家乐发展壮大,那我们就就留下他们;如果他们没有这个能力,那我们也只好让他们下岗了。这就是市场竞争!但我们自己永远是这个农家乐的主人!”
“好!”有人失声叫了一下,然后带头鼓起掌来。
接着哗哗哗,掌声响成了一片。
国叔满意地向强超竖起大拇指,然后笑着对大家伙说着:
“好了,我想大家的疑虑应该可以打消了吧?下面就按超仔的意思,大家伙开始都来填表吧!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咱们都几十年的乡里乡亲了,接下来工程的事才是大家最关心的呀。这个超仔肯定会跟大家有一个交待的,大家但请放心啊!哎哎,填表只是走个愿意的形式啊,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写不到字的,可以授意他人代笔的啊。”
强超本来只是想停下来调整一下气氛而已,没想到国叔这么一“点破”,虽说自己是扭不动筋了,但也省了不少的力气,于是“顺水推舟”地苦笑着加直摇头道:
“看来,我们村的一个个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呀!说实在话,关于建筑工程的事,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图纸了,但是是通过委托代理公司按正规的招投标来选择施工单位还是怎么弄的我自己也没有想好。当然,这事也不是我一个说了算,大家伙正好都在,谁更内行不妨可以给点高见大家来分享一下?”
强超此话一出,本来叽叽喳喳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群村民中,不要说有没有一个真正懂行的,可能什么招标什么代理,压根听都没听说过呢。
国叔愣了半响,有点看不下去了,又开始发话了:
“超仔呀,我们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基本上都没读到什么书,横竖高见谈不上,但是我觉得这建筑工程花的钱又不很多,我们村现在又有许多人闲在家里的,要木工有木工的,要泥工有泥工的,小工就不用说一手抓一大把的,不如我们自己组织起来干怎么样?”国叔又率先发话,一听就是很有见地的。
“就是,要不我们在家干什么?”
“最多请个把正牌的施工员就够了。”
“又不是建高楼大厦?我们村的师傅们五、六层楼都盖过的,没得事的。”
。。。。。。
村民们像锅里炒豆子,到了火候等第一个开爆后,接着就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
村民们“踊跃”的表现,让强超大吃一惊。
早几天自己还在为这建筑工程的事怎么弄犯愁呢。没想到,大家伙的意见竟然这么有建设性而且好像事先商量过一样。
“强超,你也听到了,我们大家的意见就是别人做也是做,不如我们村里自己人做。这个工程难度不会很大的,说来说去的,就只差个把有牌子的施工员而已。当然这一切也都是我们大家伙的想法,能不能行还要你来拿最终的主意呢,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农家乐的筹办组组长嘛!”国叔看着村民们的声音小了下去,就笑着冲强超来一嗓子。
“国叔您太客气了,大家伙说的也都没错!这个农家乐本来就是我们强家村村民们自己的项目,也就是自己的事!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样干比较好,那就事这么定了!等下每人就要填写两张表了。一张是关于这次建筑工程的表,填写你适合干什么?愿不愿意来?一张是农家乐的表,也填写你适合干什么,能不能来?这两张表的内容一样但填写时要根据实际情况啊!因为落笔就生根了,我们统计上来就是事,千万别这儿写了能干什么,结果却什么也不能干;这儿写着愿意来或者能够来的,结果这事那理地却来不了,这样我们就不好办了。我等大家填写完后交上来再现场统计下确认下,然后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段在这里把意见跟大家伙商量商量。如果成行了的话,我可是要白纸黑字地要跟大家伙签合同的哟!这就不是开开玩笑的哟,要不然,我预备了你来做事的,或上班的,结果你却因这事那事的来不了,我不就靠塌了?你们说这么办好不好?如果没有什么意见呢,就开始填表了。”强超顺势一推,就把自己的工作计划的下一步也“广而告之”了。
似乎再没有人有什么异议了,大家伙呼地纷纷散开了。
有人直接拿表填写的,有人找代笔说想法的,有人相互交换意见打商量的,一个个象逢年过节在菜市场上挑选年货拣东西一样兴奋无比。
国叔看到大家伙都忙得不亦乐乎,就向强超这边靠过来,嘿嘿一笑就吐槽了,但声音并不象之前那样洪亮:
“超仔,没错,就这么玩!我觉得你肯定比你老爸的那套强!等二桥建成通车了,不说大把大把的钱赚进来,至少我们强家村也算是提前抢到了一个好码头嘛!就算退一万步讲,将来我们农家乐的生意不怎么样,我们不也还可以租出去经营的吗?”
这个国叔,好话就是不好说,农家乐还没开张,就跟你来个“万一”,尽在找退路!
其实强超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不能直说,怕扫了大家挡住,于是只好也呵呵一笑道:
“大家的事,再好的主意也要大家认可才行啊。国叔,你今天可是一直在帮我强超撑场啊,也省了我好多的口舌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这个农家乐项目以后赚钱的大方向是可以肯定不会错的,当然工作还得一步步做,事情还得一件件来,到时候少不了还要麻烦国叔的呀。”
“大侄子呀,你说这话就算是见外了。我国叔在村里大小干部做着也做了十多年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只要是为大家的事,我国叔从来都不会含糊的!要是有人想从你这儿走后门讨好处的,你马上告诉我,让我来收拾他!你不晓得,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不给一点压力,他们就想乱来!这搞企业的事,是现代管理的东西,乱来能行啊?每家每户差不多都投了钱了,要不给整垮了,赔下去的还不是我们自己的真金白银啊!”国叔边说边自己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抖出来一支,点燃了,猛吸一口,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国叔你这话说的太对了!(脸朝填写的村民)看今天的架式怕是一下子弄不完的了,那我晚上就加加班,把大家伙填写的意见收集一下,尽快拿出一个基本的方案出来以好早点让大家来讨论讨论。国叔,他们都在填的起劲呢,你也填一下吧?”强超接过话,说了两句看到村民们填表的位置空了出来,就提醒了一下国叔。
国叔尴尬地笑着走到一张桌上边,拿起一张表,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就唰唰地填起来。
看到国叔混在人群中那副认真填写的样子,强超很是欣慰。
村里有象国叔这样的有觉悟的老同志关键时候站出来喊一嗓子,自己的工作就好做多了。之前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个国叔在这方面有这样“突出”的表现呢?难道一直是被强势的老爸压着不敢吭声的了吗?
“超仔,我也来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冒出来。
这不是阿娇婶的声音吗?
没错,强超不用回头也知道就是她了!
只见多日未露面的阿娇婶虽然脸上带着一贯的大大咧咧的笑意,但仍难掩藏得住她眼神的无助和精神上的疲倦。
“怎么不欢迎啊?我可是来报名的哟,看到大家伙都来了我也闲不住了,过来凑个热闹呗。我没有什么技能,但是身体扎实的很啊,做个小工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吧?”阿娇婶怕是强超没听清自己的话,仍是笑着说,但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泼辣和自信。
“婶,来了就好,做什么都是自己看着办的,你也跟他们一样先填个表吧。”强超吃不准她今天来的目的,所以只是礼貌性地回敬了一句。
“超仔,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填。哎,你老爸现在怎么样了?在里边还好吗?”阿娇婶靠近强超后,突然一咬嘴唇,生怕第三个人听到似的,轻声问强超。
“哎,这段时间我都忙死了,哪有时间顾得上他哟?随他去吧。”强超顾意说得很“洒脱”一副无足轻重的样子,实际是对自从老爸出事后就大玩“失踪”的阿娇婶一种渲泄吧。
“哎,这段时间我好像撞到鬼了啊!腰椎肩盘突出的老毛病犯了,整个人起都起不来的好多天了。今天算是好一点了,才爬起来看热闹来了,没想到是这样的好事呀。超仔,婶没看错你啊,当真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这样,你方便把你老爸的位子告诉我,我明天要是腰不痛的话,就去看下他啦。毕竟跟他多少年了,现在他一个人进去了,我却连个照面都没打的,有点说不过去的。”阿娇婶边说边不住地把手伸到后面揉揉腰来。
强超前段时间还在心底里“暗骂”过这个阿娇婶:老爸“大难临头”她“各自飞”了?!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心头一暖,再看她不停地揉腰的样子,心里竟有些发酸了。
其实阿娇婶也真的不容易。一个人拉扯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儿,风风雨雨的,小孩子与阿娇婶的现在样子真的点像当年自己跟着老爸的样子啊。
强超什么也不说,直接把老爸关押的准确地点唰唰地写了出来。为了方便阿娇婶查找,特地将周边的大型建筑物一一标了出来,然后递给阿娇婶,外加一句关心的话:
“婶,我家有红花油的,对一般的腰伤什么的比较有效,等会儿我就去给你取来。只是我不太方便给你推,你就找个女的力气大点的给推下吧。”
“好哇好哇,还是我大侄子有心啊。我原来屋里也有这东西的,一到用的时候就找不到了,多半是我的女儿平时乱丢丢不见了的。(说着就看起强超给的纸条)这个地方啊?应该找的到,好像我早两年什么时候去过的。”阿娇婶回了强超的话,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手上的表去的,眼里开始泛起一丝充满生机的灵光。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看你跟你婶一家亲的样子,老村长心里有知,也不晓得有几高兴呢。”国叔其实还一直站在旁边的,亲眼目睹了王阿娇与强超的对白,不由得感慨一番。
强超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夸张地冲着国叔张嘴吐舌:
“国叔,你不是去填表去了么?几时站我后面的嘛,差点没把我吓的半死啊。”
“你这个大侄子,你也不看看你跟你阿娇婶说了什么?我是不会写文章啊,要是会的话,恐怕那种关切的母子之情的文章早写好了一大箩筐了哟!哈哈哈。”国叔笑着说,嘴里的烟却还叼在那,一口烟没吐出来,呛得他连声咳嗽。
“活该!谁叫你整天偷听人家谈话的。”阿娇婶也笑着回头对着国叔故意一乌脸。
“哼哼,我看强祖国村长跟你哟,就是天生的一对。看着让人来气,我们哪不认识二三十年啊?咱俩咋就一点缘份都没有呢?真是气死人了,哼哼哼。”国叔猛吸一口烟,笑着丢下一句话,就知趣地走开了。
“国伢你找死哟,小心你老婆听到了回去扒了你的皮哟。(回过脸,面朝强超)超仔,别听他胡说,我就是这个命啊,就算做不了你的后妈,也一直是拿你当亲儿子看的。婶下半辈子估计也没啥指望,就盼着你老爸能早点出来,一起过个平淡的日子。哎,婶虽然没有什么钱,但毕竟还有一双手嘛,婶做事从来就不会输给村里任何人的哟。”阿娇婶看“大喇叭”国叔走远了,还追上去戏弄一下,然后就对强超说出掏出心窝的话来。
“婶,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咱农家乐不要说现在还只是起步建设阶段,就算一旦开起来了,也还会有你的用武之地的。最起码你做事肠胃清楚还很泼辣的,我看管几个十几个员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到时候说不定让你来做个领班类小头目,你可不要推辞哟。”强超“将心比心”,话也说得很软和、很得体。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离了这村委员会,婶儿我就要讨饭去了呢。哎,超仔啊,到时候你也不要单独为婶个人开后门的哟,能做的了就让我去做,做不了也不要勉强安排。婶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不管怎么说就是从来不喜欢干那拖人后脚的事。”阿娇婶边说边在一张表上唰唰地写着,临了扬一扬手上的纸条,就向村头方向走去。
是啊,看她那样子,八成接下来就是要去看老爸了。
等阿娇婶走后,强超闲下来想点心思:自己作为人子,对于身陷囹圄的老爸而言,除了当初送他上路的那一次,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居然连个影子都没露的,再忙也有点不近人情了。自己也该去看看他了,毕竟从小拉扯大自己也不容易,这次不但要动去看他,最好还要多捎点东西才行呢。
强超打定主意,就抓紧整理村民们所填写的表格,不过结果一出来就感到一阵阵欣慰。
正如乡亲们所言,除了缺少一个正牌的施工员,其他的岗位几乎都有人选了,哪里还需要从外面招人啊?村里的尽管老的老小的小,但建农家乐这个占地面积虽大、实际建筑面积却不大的建筑,基本上村里的人就够用了,小工类的看起来还有富余呢。至于是不是愿意来建成后的农家乐上班,包括国叔在内的几乎每一家都有人签了名的。当然,能够拿得出手的手艺就只剩下村里的电工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不仅说明了全村的人理解和支持经强超的工作,更是为解决之后的人力资源问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