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叶冰裳将能砸的杯盏瓷瓶都砸了,她还愤怒的剪坏了几条她平日最喜欢的衣裙
沈安柔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屋子的狼藉,顿时不悦“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这要是被你父亲知道了,定会将你禁足,说不定还会家法处置”
“父亲哪有那个闲工夫来我院子里,她现在忙着给那小贱人置办嫁妆呢,今日我外出和太子一同用膳,茶楼饭馆里都是摄政王亲拟圣旨赐婚自己和叶清漓的佳话,还说什么他们是天生一对,叶清漓是都城第一美人的话,害我在太子面前失了面子”
沈安柔将她手里握着的剪刀拿到自己手中,又递给一旁的芸香,遣走了所以下人,才扶着她的双肩开口
“一个叶清漓而已,至于让你这么生气吗?你以为她嫁进摄政王府是好事吗?摄政王府每年抬出来女尸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现在的侧妃又是将军之女,她嫁过去还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呢”
叶冰裳气怒的小脸稍有缓和,还是有些担忧的说
“母亲,万一摄政王是真的喜欢她呢?她那么会讨男人欢心,我怕摄政王会被她迷惑了去”
“这个你放心,只要在她出嫁前,我们闹出点动静来,到时候她名声尽毁,我看摄政王还如何被她迷惑,说不定还会暗中将她处置了,以保全自己的声誉”
叶冰裳顿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摄政王怒意冲天处置她的模样,到时候,自已一定会再去补上两脚,将她彻底踩进泥里
她暗自腹诽到“叶清漓啊叶清漓,过不了多久,你就是空有摄政王妃名的弃妇,说不定小命都难保,而我,将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未来的中宫皇后,整个太安国最尊贵的女人,哈哈哈”
沈安柔见她不再哭闹了,还露出笑意,放心的让下人来收拾屋子,她也回房去准备对付叶清漓的计策去了
一连几日,叶清漓都没有离开桂花小苑,她不是还在伤春悲秋,虽然她不想嫁人,更不想嫁摄政王,可既然无力改变,只是坦然接受
她在绣着一幅屏风,她选的是水蓝色的蚕丝绢布,这种绢布质地薄,透,为薄纱的一种,双面绣分为三种:普通双面绣,双面异色绣,双面三异绣
普通双面绣就是两面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图案,双面异色绣是两面都是相同的图案,但颜色不同,双面三异绣是最难的一种,两面的颜色图案完全不一样,这种技法需要两名绣工非常熟练的绣娘共同完成的
叶清漓这面屏风是她一个人绣的,用的是双面异色绣
她在水蓝色的蚕丝绢布上绣的是一朵银白色的莲花,莲花下是一朵青色的荷叶,和一朵琉璃色的荷叶,荷叶旁有两条渐变红色的锦鲤
双面绣很是考验绣娘的功底,也很费时间,这幅屏风,她已经绣了一年多了,还差最后一片荷叶和一个莲蓬就绣完了,但是双面绣极其耗费时力
她准备在大婚前完成,作为自己的嫁妆带到摄政王府去,日后摆放在自己寝殿内
白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小姐,休息一下吧,您都绣了一上午了”
叶清漓绣完一针伸了一个懒腰“嗯,是有些累了,白果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我给小姐新做了几样,这是桂花酥酪,这是翡翠锦,还有这个果子是最生津止渴的,小姐快过来尝尝”
叶清漓看着桌子上一碟碟吃食,肚子还真有些饿了“白果手艺越来越好了,做的点心不仅好吃还精致的很”
白果被夸的喜笑颜开“小姐的手艺才厉害呢,我现在刺绣不过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小姐这个双面绣把荷花绣的栩栩如生,就像是池塘里长出来的一般”
翠烟噗嗤笑了一声“白果,你这马屁拍的我都听腻了,小姐更厉害的是和程师傅一起完成的双面三异绣,堪称一绝”
“双面三异绣我听说过,那需要两个人配合极其默契才能完成,小姐真厉害,有机会我定要见见那副绣品”
叶清漓吃着糕点笑着开口“所幸也闷了好几日了,不如我们下午去兰绣坊吧,顺便让你看看怎么样?”
翠烟和白果一听说可以出门,顿时更加开心了
用完午膳,主仆三人一起出了门
兰绣坊,一位绣娘正在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绣到眼睛那里的时候有些犯难
叶清漓看了一眼走上前去“你这针可以从这里开始,然后逐步减少一格..........”
绣娘抬头,感激的开口“是叶三姑娘来了,谢谢你,我正犯难呢”
叶清漓含笑点头不语
“什么叶三姑娘,人家现在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以后你们想见她一面,可难呢”
“师傅,你又拿我打趣,你知道的,我并不喜这门婚事”
程十鸢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将她推至里间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太过郁闷,说两句逗你开心嘛”
叶清漓在桌前坐下,双手托住下巴说道“师傅,你说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没有男人,我们女人也一样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不用花一生的时间围着夫君和孩子打转,也不用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好吗?”
“所以师傅我不嫁人啊,可是阿漓你不一样”
她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程十鸢“我为何不一样”
程十鸢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她开口“你是尚书府嫡女,是身上背着仇恨的人,你还有父亲,还有兄弟姐妹,怎能不管不顾的去独自逍遥快活”
叶清漓满面愁容的说“师傅,你说摄政王真有他们说的那般残暴狠厉吗?为何他偏偏选我做王妃呢?”
程十鸢不急不缓的喝下杯中茶,眉眼含笑的说“传言都是在没有看见听见的情况下,只凭着自己想象传出来的罢了,都说摄政王残暴狠厉,可曾有谁见过他真正伤害百姓无辜性命的?战场上,不狠就要沦为阶下囚甚至丧失城池和无数将士生命,说他喜爱折磨美人,可又怎知不是那些女人别有用心让他动怒?谁人不知太后视他为眼中钉,朝臣视他为肉中刺,但是偌大的朝堂之上,有谁比他有谋略有胆识,所以可见那些传闻不一定是真的”
叶清漓想起自己第一次见他,他就被几个黑衣人追杀,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即使身居高位,还是无法摆脱世人的暗算
程十鸢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成色极好的红玉髓镯子,放在桌子上
“师傅平日不喜金银,这个镯子是我母亲出嫁时外祖母给她的,母亲去世前亲手交给了我,师傅没有子女,日后更不会想着成亲生子之事,你母亲走得早,这个玉镯就作为你的陪嫁,成亲当日你戴着它出嫁”
叶清漓看着玉镯连忙摆手“这怎么行,这是师傅母亲留给师傅唯一的物件,师傅平常都小心翼翼收着,这么贵重的东西阿漓不能要”
程十鸢将镯子递到她手里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师傅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你还有师傅,还有兰绣坊,若是日后在王府过得不如意或者寂寞了,随时派人告诉师傅”
她扑进师傅怀里哽咽的开口“师傅,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