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刃的脸在狗嘴的外面被挤压的通红,嘴唇有点发紫,脸上的青筋爆出,样子也变得非常的难看。
他整个的躯干在狗嘴里边被叼着,听着地狱犬“呜呜”的护食叫声,我们却拿这样的场景一点办法都没有。
紧接着铁刃的身体就是随着狗头左右快速的来回甩动。就像是咬住了一个玩具洋娃娃那样,左甩右甩,频率极高。地狱犬这样甩动猎物就是为了能够把铁刃撕碎掉。
铁刃眼睛好像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快要弹射出来。他脸上的血色憋成了猪肝色,我们能够看得出来,他已经承受了巨大的痛。
看着这场景都懵了。地狱犬每一次甩过铁刃了以后,铁刃就好像生命力衰弱了很多。
就在地狱犬甩了一会后的停顿片刻,铁刃仍然顽强地维护着自己意识,没有被那只犬轻易的撕扯开来。他一定也用自己的肌肉和这只狗子抗衡着。
最后铁刃勉强地精疲力尽断断续续说了一句:“白洁,各....位,再见了!”
就当铁刃在说各位的“各”字的时候,我们都能听得出他的发音,好像是在自己的腹腔内有强大的气压要往外冲而被铁刃强制压在肚子里不让出来的那种感觉,最后挤出一个苦楚的微笑。
我当然是很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却无能为力,再要运气放招的话,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想要把铁刃救出来是何等的难。但对于铁刃的那句“各位,再见了”,我理解错了。他不是被动的死去,而是绽放最后的一次生命的光芒。
但是白洁很明显听懂了。
白洁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对着悬在半空被狗咬住的铁刃喊道:“铁刃,不要啊!”
地狱犬开始咀嚼铁刃的身体,它开始努力的咬铁刃的身躯,铁刃的骨骼和犬牙齿之间咀嚼力抗衡的时候,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地狱犬的口鼻部因为用劲咀嚼,使得他的脸上的皮毛形成了一道一道深深的褶皱,牵连着狗鼻子上那块少毛的位置,也形成了一道道对称的沟壑。
但这一次好像它觉得不对了。一道血红的闪光从狗嘴里边爆发出来,强大的血柱带着巨大的压力喷向了四面八方。狗头那里瞬间爆血。
白洁本身接近米色的衣服,瞬间正面被染成了血红色,强大的血柱一束又一束的喷射出来。
我的侧脸以及手臂和柳红儿的后脑勺背部也都被喷满了红色的血液,那血柱喷射出来的压力,甚至可以把我们推着往前走好多米,腥味浓郁质感粘稠。然后一阵充满血肉的强气压爆炸冲击波就甩了过来。
“啊!”也不知道是谁在喊叫,或者是每一个人都在喊叫,血柱冲击波横扫了这里。
那爆炸的一瞬间,到处是一片血海,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充满了细密漂浮着的血珠颗粒。我连呼吸的时候都觉得吸入了大量的血尘埃。
甚至之前的那个鬼差好像也预感到了危险提前退避三舍。
地狱犬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吼声,有点像高音喇叭前突然放一个麦克风产生的高音哨叫那样刺耳。那高频哨叫声根本就没有叫完,就忽然戛然而止。
随即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眼前只剩下了一条空空荡荡的甬道,白洁腿软地鸭子坐在了地上,大家都被染成了血红色成了血人,天花板和两侧的墙面上也都是如此。地面上黏黏糊糊,到处都是那种像踩了稀泥拔出来时候发出的那种声音。
天花板上不停的往下滴着血水,整个甬道里都是滴滴答答的声音。
甬道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带着染成红色的内脏肉块,碎骨骼以及皮毛的碎渣渣。有些血水已经围绕着这些肉渣骨头的碎块形成了一条小小的血水小潭,一滴一滴的血水源源不断的进入这个小潭撞出了一圈一圈血的涟漪。让这个血水小潭变得越来越大。
那不像是水里的涟漪波纹传动的很快很顺畅,在血水的水潭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粘稠,血液滴下血水潭以后,粘稠的混合在一起,就只能撞出一个涟漪圈。
铁刃不见了,之前那只要我们的命的地狱犬也不见了。
远处的墙面都是那种星星点点爆破式的血珠,由于喷射的角度被拉的细长细长的,印在了墙壁侧面。近处的墙壁则像是被红颜料粉刷过那样,全都是红色的,没有死角。
铁刃和地狱犬那个位置则是非常浓稠的一片血染,只有眼跟前墙面上还留着一片原本墙壁的样子。
之前因为地狱犬站在那里身体挡着的,所以才没有血喷射到墙上。地面上有着一块面积比较大的狗皮毛,猜一下,应该也就是这一块挡住了墙壁被血染的命运
这时候,白洁突然放声哭了起来,比起刚才那时候有点压抑触景生情的哭泣,这一次是彻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的哭了出来。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在满是血水的脸上冲刷出了两道沟痕,沟痕的底部露出了她本来脸上皮肤的颜色。即将滴落的泪珠已经成了红颜色,不断的洒在了满是血水的地面。
我看到这场景,一想也知道,刚才的铁刃一定是和那只地狱犬同归于尽了。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喊叫一声疼,在最后能跟我们道别的时候,仍然给我们一个自信的微笑,我从心里敬佩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回想刚才那场景,铁刃已经被地狱犬咬住了身子,犬齿已经牢牢地插进了铁刃的胸腔,腹腔。
就算是有幸逃脱出来,估计也活不成了,我猜也许是在那本《御沙宝典》里面有着同归于尽的招数,也许是他本身就会,我更相信是后者,因为白洁好像知道铁刃要和那只狗子同归于尽,才会被呛的喊出那句:“铁刃,不要啊。”
我和柳红儿跑到了白洁的跟前,我们一人一边把她搀扶了起来。白洁丝毫没有勇气站立起来。
柳红儿默默轻声地说道:";是铁刃救了我们.白姑娘,你....别伤心了。";
这么一说,原本就已经身体瘫软没有力气的白洁,反倒是哭的声音更大了,柳红儿也许这么一说,反而促进了她更加悲伤的情绪,情感的爆发就因为一个念头,一个想法,或者是一句能够触动内心的话而已。
其实我并不清楚铁刃和白洁之间的关系,他们平时看上去就像是保镖和千金的样子。
但是铁刃和白洁两人交流的时候都很尊重对方,并没有那种上下级或者是主仆关系.铁刃会主动帮白洁拿重的东西,而白洁每次也都非常照顾铁刃。
如今,铁刃已经化为一摊血水.他和白洁究竟是什么关系我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四个人抱团取暖,争取挣脱鬼差的束缚,离开这个让我们伤心的地方。
我说:";对了,之前那个堵我们后路的鬼差呢,他怎么不见了?";
柳红儿说道:“我最后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我们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了,铁刃和那只狗同归于尽的时候,眼前就是一片血红色,等到我能够再次看清的时候,那个鬼差就不见了踪影。";
白洁的身子非常的瘫软,之前她也是用力过猛,为了保护我们付出了太多.
我搀扶着白洁的胳臂说:“白姑娘你好好的休息,后面的就让我们来保护你吧!如果不幸遇难,我也会在你和柳红儿两位前面。”
白洁不断的抽噎着,她轻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她的眼泪再一次布满了脸颊,顺着她的鬓角和鬓发的末梢滑落了下来。一个女人哭泣的时候,最容易让我产生怜悯的心,平时她是那样落落大方,对我们慷慨又真诚,见到白洁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点难受,我想现在的柳红儿一定也是跟我同样的感觉吧。
可以看得出,铁刃的离开对她是非常痛心的,只有关系是恋人或者是非常要好伙伴,也才会哭得如此的伤心。
我看了看附近,也没有找到那个带着拘魂锁链的鬼差的踪迹,我是既希望找到他,又希望找不到他,希望找到鬼差,是因为我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们尽量躲着他,不希望找到鬼差,则是因为只要不碰面就没有麻烦。
望向甬道的尽头,目光稍稍等了一会儿,鬼差也没有出现。我好害怕那里再一次冒出了一只地狱犬的头,然后像刚才那样有着强烈压迫感地的走向我们。
之前柳红儿插在甬道侧面墙缝里的火把已经只剩下微弱的光芒了,竟然在那一片血海风暴中,还能够保持着燃烧,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没见到鬼差,我也心里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就怕他过来偷袭我们,也怕他会再拉来一只这样的地狱犬,那样我们我几个中谁还有能力对付?.”
白洁的哭泣声渐渐的小了,整个甬道里边只剩下她抽噎的回音。她也因此慢慢的站了起来,虽然现在主要靠我和柳红儿两个人一人一边的搀扶着,但是明显她已经可以自主站立着了。
队伍中铁刃永远的走了,白洁现在是弹尽粮绝,恐怕没有办法再战斗了,珍珠也是真气耗尽在自己发簪里面沉睡恢复。
只剩下我和柳红儿还有些战力。我心里边祈祷着,千万不要再碰到鬼差了。千万千万不要啊。
白洁的哭泣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和柳红儿两个人一人一边的搀扶着白洁往甬道的尽头走去,也就是之前地狱犬迎面过来的方向。
地面上那只被地狱犬之前咬断的半只奶牛猫的残躯也成了血红色,要不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猫尾巴,我也会把它认错是之前那些爆发出来的内脏碎块或是皮毛碎片。
我从这块猫咪残躯上面跨过去,心里五味杂陈。之前铁刃留下的那几个袋子也都成了血红色,我来扛着。
袋子里面有一些白洁和铁刃需要使用的东西,还有几本从羽姑那里得来的宝典,下来就是白洁的一副针灸盒子和一些中药了,说重也不是很重。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依偎着慢慢的前进,大家都是血红色的,脏脏的,这血也不知道是铁刃爆射出来的,还是那只狗子的。我估计是那条狗的吧,铁刃的血量应该没有那么大。
才走了大约2分钟的路,不过50米都不到,白洁再一次瘫软了下来,我和柳红儿感觉到白洁往下的重量以后,索性也把她放在了地上。
柳红儿说道:“反正现在鬼差没在这里,让白姑娘再坐一会儿吧!”
我说:“好吧,这样子走路的确也没办法好好走。”
白洁和我以及柳红儿三个就这样,像糖葫芦一样,坐靠在甬道侧面的墙壁,好在这里,现在除了血腥味,没有狗子的那种骚臭味。暂时也没有鬼差的打扰,我们得以稍作休息。
白洁坐在中间,我在白洁的右边,柳红儿在她的左边,这种队形也就是刚才搀扶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形成的。
白洁略带抽噎地说:“你们不知道,铁刃曾经多次救过我,有一次为了救我,他的背上还有一道非常深的伤口,留下了一条很大的疤。我对他非常的敬重,现在他们这样走了,叫我....叫我..能不伤心吗?”听白洁这样子,好像又要哭了。
柳红儿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白洁的肩膀,这是一种肢体语言的安慰,什么都不需要说。
我也叹了口气,这一路过来,他也是我们的好朋友,值得信任的好伙伴。
回想起他跟我们一路上在玄武界的商业街一直到去窑窟找燕子追回珍珠封印球,仿佛那一切都发生了没多久。铁刃自信沉默的脸是我见到最多的表情。
我说:“还有最后一层楼了,上面,肯定是有出去的门,不过也许有更大的危机等着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