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伯格控制塔，预计天灾抵达剩余时间，一小时。
二层通往三层的合金门内侧平台空间，比两人想象中宽阔不少。
“我还以为是个小楼梯间呢。”维塔莉娜咕哝一句，侧身挤过门缝。
不同于外面走廊的彻底黑暗，这里头顶居然有盏孤零零的灯亮着。
惨白的光束直愣愣打下来，刚好照亮门后一小片合金地面，反倒让周围显得更黑了，像舞台聚光灯似的，就是不知道主角是谁。
维塔莉娜眯起眼，警惕地扫视着那片被光照亮的区域之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空气里有股金属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
临光紧随其后，脚步很轻。
她一进来，鸢盾就重新握回左手，右手习惯性地搭在锤柄上。
视线没在周围逡巡，而是直接落向了那盏突兀的探照灯。
黑暗中唯一的一束光……这灯开得太刻意了。
刚站稳脚跟，前方无边的黑暗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片猩红。
不是一个两个，是几十个细小的红点，密密麻麻，像某种夜行生物的眼睛，一动不动地锁定在她们身上。冰冷，稳定，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某种夜视红外线瞄准镜的反光。
“看来我们很不受欢迎啊，明明都给我们准备了主角的打光。”维塔莉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左手掌心能量波纹荡漾开，源石长剑瞬间凝实，分别握于左右双手中。
话音刚落，尖锐的破空声便撕裂了寂静！
“嗖嗖嗖——嗡——”
不是零星几支，而是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矢！它们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钻出，带着凄厉的风声，目标明确，直指门口的两人。
临光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左手盾牌将维塔莉娜的身前完全护在身后，源石能量以她的鸢盾为载体扩大防守面积，一道金色巨墙在她身前轰然竖起。
“锵！锵锵锵锵锵——！”
盾面金色光辉骤然大盛，仿佛被点燃的太阳。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在这相对封闭的空间内反复回荡。
每一声撞击都伴随着盾牌上光芒的剧烈闪烁，以及临光手臂传来的沉重力道。
箭矢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涛，弹开、折断，叮叮当当地散落一地。
这火力……还真是看得起她们。
临光咬紧牙关，盾牌后的身躯纹丝不动，只是手臂肌肉因为持续承受冲击而微微绷紧。
维塔莉娜侧头看了一眼临光，金发骑士握着盾牌的手指关节因为持续用力而绷得发白，盾面上的光芒虽然依旧稳定，但那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行吧。
维塔莉娜忽然从临光盾牌的掩护后踏出半步，左手长剑转换形态，在她虚握的动作下，一面边缘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菱形鸢盾凭空凝成。
但她没用它来格挡，反手一甩，那面沉重的源石盾牌就像个高速旋转的飞轮，“呜”地一声切进了前方的黑暗。
黑暗里顿时传来几声压抑的闷响，像是钝器砸进沙袋，又像是……什么东西被利落地切开了。
几声短促的抽气和金属落地的脆响混杂在一起，然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点，在这一击下瞬间熄灭了大半。
旋转的鸢盾带着一股血腥气飞回维塔莉娜手中，盾牌的尖角挂着几缕暗红粘稠的液体，还在往下滴落。
“啧。”她皱了皱眉，似乎对这脏污很不满意，随手一震，盾牌便化作点点黑色的光屑消散了，连带着上面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浮士德，你的人不怎么禁打啊。”维塔莉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片空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还要继续玩捉迷藏吗？让路，不然我们就自己过去了。”
周围的黑暗沉默了片刻，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突然——
“咻——！”
一声远比之前箭矢更加沉闷、更加有压迫感的破空声响起。一道粗壮得不像话的黑影撕裂空气，从正前方的黑暗深处猛扑过来，目标直指维塔莉娜！
那赫然是一支中型攻城弩才会使用的巨型弩弹！
“上面有爆炸物！”临光反应极快，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就要再次举盾。
但有人比她更快。维塔莉娜看都没看临光，反手猛地一推，将她推出了弩箭的直线轨迹。临光踉跄一步，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差点撞到旁边的墙壁。
而就在她被推开的瞬间，维塔莉娜手腕一翻，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脱手飞出。
“叮！叮！”
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匕首并没有去拦截那威力巨大的弩弹本体，而是精准地命中了弩弹侧面捆缚着的几个不起眼的小装置，擦出几点火星。
弩弹擦着维塔莉娜的衣角飞过，失去了预定的引爆功能，最终狠狠地撞在了两人身后那扇厚重的合金门上。
“咚——！！！”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平台嗡嗡作响，灰尘簌簌落下。那扇门被砸中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深陷下去的凹坑，边缘的金属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扭曲变形。
要是刚才那一下真的炸了……临光看着那凹坑，背上有点发凉。
维塔莉娜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两把匕首，吹了吹上面沾染的灰尘。
“我差点以为你睡着了。”她对着前方的黑暗扬了扬下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
“……”黑暗深处传来浮士德略显沙哑的声音“我不会让开的，你们有同伴，我也有。”
黑暗并未沉默太久。
一阵刻意放缓，却依然清晰可闻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
昏暗中，一个轮廓逐渐清晰，最终停在了距离她们十多米远的地方。
那是个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比一般的萨卡兹佣兵还要魁梧些。
他身上穿着某种制式的黑色服装，线条硬朗，肩部似乎还有特殊的徽章，但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的面具，覆盖了整个面部，只露出下颌线，面具的样式……维塔莉娜眯了眯眼，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风格，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小心。”临光低声提醒，握紧了鸢盾的把手，身体微微调整角度，将维塔莉娜更周全地护在斜后方。
男人的左手握着一支细长的，明显带有莱塔尼亚风格的指挥棒。
棒身呈深邃的黑色，顶端镶嵌着某种晶体，此刻正散发着淡紫色的光晕，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源石技艺的波动清晰可感。
“……莱塔尼亚的咒术师？”维塔莉娜认出这种陌生又熟悉的风格，声音突兀地冷了下来。
“塔露拉还藏着这种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面具男微微偏头，似乎是在打量她们，然后才用一种平板无波，像是经过处理的声音回应：“死者无需知道我等的名号。”
他缓缓举起了那支散发着不祥光芒的指挥棒，“迎接死亡吧，叛逆者。”
“学什么不好，非学巫王。”维塔莉娜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骤然被强光淹没！
“啪！啪啪啪——！”数十盏隐藏在天花板和墙壁角落的聚光灯同时亮起，刺眼的光束如同利剑，从四面八方聚焦到平台中央，也就是她们两人站立的位置。
强光瞬间剥夺了视觉，眼前只剩一片炫目的白。
“唔！”临光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上的盾牌挡在眼前，视野被强制剥夺的感觉让她极不舒服。
维塔莉娜反应更快，几乎在灯亮的同时就闭上了眼睛，但那突如其来的强光还是刺激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与此同时，一阵悠扬却带着诡异寒意的长音在空间内响起，像是某种管风琴的单音，拖得很长，在墙壁间回荡不休。
伴随着这不祥的乐音……
“唰唰唰唰唰——！”
四周传来密集的机括声响，紧接着，她们周围的墙壁上，那些之前并未注意到的暗格猛地弹开，黑洞洞的发射口显露出来。下一秒，无数裹挟着劲风的箭矢如同黑色的暴雨，从四面八方攒射而出，目标覆盖了两人所能站立的每一寸空间！
“小心！”
临光反应极快，左手盾牌形成一道金色光幕，右手战锤砸向地面。
锤头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一圈金色冲击波扩散开来，将最前排的箭矢全部击飞。
维塔莉娜则选择了进攻。
她身形一闪，直冲那名莱塔尼亚咒术师而去，左手掌心能量涌动，瞬间凝聚成一把源石短剑，朝着他的胸口直刺。
对方却早有准备，左手的指挥棒挡住了匕首的攻势同时，左前方身侧立刻浮现出一面半透明的能量屏障，维塔莉娜右手的源石长剑撞在上面，火花四溅。
阴影中，弩机转向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维塔莉娜颈后的寒毛却瞬间立了起来。
弩弦轻响，箭矢破空。
不是普通的箭，它并非直冲要害，而是在掠过维塔莉娜腰侧的瞬间猛然炸开！
“噗嗤——！”
像是打碎了一个装满尖锐石子的袋子。
数十枚细小的源石碎片，带着恶毒的啸音，如同贴脸的霰弹，横扫过来。
太近了，而且完全是意料之外的角度。
“唔！”
维塔莉娜猛地扭腰侧身，试图将伤害减到最小，但那股冲击力还是狠狠撞在了她侧腰上，一声闷哼，剧痛瞬间炸开。
感觉像是被几根烧红的铁钉同时扎了进去，力道之大甚至让她踉跄了一下。
她咬牙稳住身形，连退三步拉开距离，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伤处。
指缝间，温热的血立刻洇湿了作战服，黏腻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
该死的，是特制的爆裂箭……
“悲哀者啊，迎接终局吧。” 那个莱塔尼亚咒术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通过某种装置过滤掉了所有情绪，在空旷的平台回荡，“尽情使用你的法术吧，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顿了顿，那面具转向维塔莉娜，即使看不见表情，也能感受到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哈……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古怪的要求。”维塔莉娜喘了口气，伤口的锐痛让她额角渗出细汗，说话时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吃定我们了？”
她瞥了一眼侧前方。临光刚刚击退又一波从墙壁暗格射出的箭雨，盾牌上的光芒稍敛，但周围的机括声并未停止，显然攻击还没完。
“耀骑士！”维塔莉娜喊道，声音比刚才更沉，“帮我顶住后面！这两个……交给我！”
临光格开最后一波袭来的箭矢，盾牌边缘在空中划出金色的残影。
她快步来到维塔莉娜身边，视线飞快地扫过她腰间不断扩大的血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想要用治疗法术，结果却被她那副苍白的脸色吓了回去，虽然嘴唇失了血色，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却更盛了。
只是片刻的停顿，临光便做出了决定。
“哐当”一声，沉重的战锤被她随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她双手紧握鸢盾，身体重心下沉，摆出了纯粹至极的防御姿态。
盾面上，那象征着临光家族金色纹路，开始由内而外地亮起，散发出温暖而坚定的光芒，如同一轮小型太阳，将两人身后的区域牢牢护住。
“遵从你的指挥。”她转身，走向机括弩台，声音中只剩下信任。
维塔莉娜没再多话，只是对着临光快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不是那种施法前的深呼吸，而是强忍剧痛的前兆。
下一秒，在对面两人漠然的注视下，维塔莉娜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左手两根手指并拢，沾满了自己温热的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插进了自己腰侧还在流血的伤口里！
“嗤……”
血肉被再次撕开的声音清晰可闻，维塔莉娜疼得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咯的轻响，额头上青筋暴起。
她硬是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手指在血肉模糊中摸索，然后猛地一抠！
“噗、噗。”
两枚带着血丝、形状不规则的暗紫色源石碎片被她硬生生从肌肉里抠了出来，带着粘稠的血珠掉落在地上，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响。
维塔莉娜甩了甩左手上的血，脸上因为剧痛而扭曲的表情慢慢舒缓，反而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带着血腥味的笑意。
“好了，”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挑衅，“热身结束。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两位。”
“疯子。”莱塔尼亚的咒术师面具下的声音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连浮士德都看到维塔莉娜的动作都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弩机。
源石碎片是咒术师施法的关键媒介，没了这玩意儿，他引以为傲的诅咒和侵蚀法术威力大减，甚至难以施展。
这女人……这么快就察觉到……还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破局……
“你竟然还需要法术媒介，看来也不是什么咒术大师。”维塔莉娜咧嘴，笑容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却带着一股狠劲。
她说话间，毫不在意地用手拂过自己还在渗血的腰侧伤口上。无害化的源石粉尘接触血肉，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带来一阵新的刺痛，但血液流出的速度确实减缓了些许。
这只是她平日里所用的最粗糙的应急处理，聊胜于无。
咒术师清晰的看到维塔莉娜的举动，面具下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这家伙……不怕感染的吗？！
做完这一切，维塔莉娜将沾满自己血液的右手举到面前，五指缓缓收拢。
空气中的源石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混合着她指尖的鲜血，迅速凝聚、塑形。
眨眼间，一柄比之前更加凝实、剑刃上流淌着不祥暗红光泽的源石长剑再次成型。
剑身上，属于她血液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下一秒，她动了。
没有多余的花哨动作，整个人如同一匹高速冲锋的重装战车，带着略显狰狞的笑容，直扑咒术师而来。
“不知所谓！咒术·石盾！”咒术师情急之下，左手指挥棒向前一点，一面厚实的能量屏障瞬间在他面前展开，试图阻挡维塔莉娜的冲锋。
“铛——！”
血色长剑斩在石盾上，发出的不再是之前清脆的撞击声，而是一种更加沉闷、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的怪响。
盾面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
“什么？！”咒术师瞳孔微缩。他的石盾术足以抵挡小型爆炸，怎么可能……
维塔莉娜手臂肌肉贲张，手腕猛地发力，长剑上的暗红光芒暴涨。
“咔嚓！”石盾应声破碎，能量碎片四散飞溅。
“你的盾……挡不住我。”维塔莉娜的声音近在咫尺。
咒术师急忙后退，同时指挥棒再次挥动，语速急促：“咒术·连锁！”
数道暗紫色的能量链条如同毒蛇般从他指挥棒的顶端射出，灵活地扭动着，分别缠向维塔莉娜的四肢和武器，试图将她束缚在原地。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之一，一旦被缠上，源石的侵蚀效果会迅速麻痹对手的身体和精神。
面对如同毒蛇般袭来的暗紫色能量链条，维塔莉娜不闪不避，反而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冷哼。
这些玩意儿，对她来说……太熟悉了。
“就这？”她嘲弄道，左手猛地向前探出！
左手轻松的抓住了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能量链条。熟悉的冰冷触感，带着源石特有的刺骨寒意，顺着指尖就想往里钻，试图侵蚀、麻痹她的神经。
“哼。”维塔莉娜五指猛地合拢，仿佛要将那能量链条生生捏碎！
“嗤啦——！”
一声怪异的爆响，根本不是寻常的火焰燃烧声！以她的掌心为源点，一股暗红色的、仿佛混合了她自身血液的狂暴能量猛然炸开，瞬间点燃了那些暗紫色的链条！这股能量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和灼热，如同有了生命般，沿着锁链疯狂逆流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直扑链条另一端的施法者！
“什么鬼东西？！”咒术师大惊，他能感觉到那股红色能量中蕴含的可怕破坏力，远超普通火焰，甚至带着一种……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侵蚀感！
他可不想被这玩意儿沾上！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切断了对锁链的能量输送，试图阻止那股诡异“火焰”的蔓延。指挥棒下意识地在身前挥舞了一下，像是要拍掉什么不存在的火星，动作显得有些狼狈。
然而，就在他手忙脚乱应付这突发状况的瞬间——
“晚了。”
一个冰冷、沙哑，却又近得仿佛贴在耳边的声音响起。
维塔莉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那柄凝聚了她鲜血与源石力量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地递出。
咒术师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姿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烁着不祥暗红光泽的剑尖，没入自己的胸膛。
“噗嗤。”
一声极其沉闷的轻响，如同刺穿了一块湿透的皮革。
诡异的是，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涌，伤口处反而像是被某种高温瞬间灼烧、封锁，只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逸散出来，带着一股焦糊和源石混杂的难闻气味。
“……”咒术师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血色长剑，面具下的嘴巴无声地张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挤出两个字：
“……该死。”
事情发生得太快，从维塔莉娜破开锁链到一剑穿心，前后不过眨眼之间。
浮士德一直紧绷着神经，试图寻找射击的机会，可维塔莉娜的动作实在太快，身法灵活得不像一个受了伤的战士。
他眼睁睁看着咒术师被那把诡异的血剑贯穿，心头刚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还没来得及调整弩口或者扣下扳机——
维塔莉娜甚至没去拔出插在咒术师胸口的剑！她只是左手一松，任由那些被烧得焦黑断裂的链条残骸噼啪落地，身体已经如同猎豹般猛地一矮，侧身转向！
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杀意的眼睛，牢牢锁定了不远处的浮士德。
“你也跑不掉！”
话音未落，她没管插在咒术师身上的长剑，整个人就像出膛的炮弹，赤手空拳，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杀意，朝着浮士德猛扑过来！
地面似乎都被她蹬踏得微微震动，库兰塔人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暗红残影。
“该死！”浮士德几乎是吼出来的，本能地向后急撤半步，脚下差点一个踉跄。
这种速度，对于弩手来说简直是噩梦！汗水瞬间就浸湿了握着弩机的手套，但多年的训练让他还是稳住了，弩口死死锁定了那道越来越近的狂暴身影。
“嗡——喀嚓！”
机括发出独特的绷紧与释放声，十二支特制的弩箭离弦，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几乎不分先后，组成一道致命的直线，直扑维塔莉娜没有任何防护的胸口要害！这种连射速度和精准度，足以让任何重装单位喝一壶！
然而，黑马小姐脸上没有丝毫惧色，甚至连躲闪的意图都没有。
她右手猛地向前一摊，空气中一阵扭曲，一柄造型与临光那柄战锤几乎一模一样、却燃烧着暗红光焰的巨大战锤凭空出现！
“铛铛铛铛——！”
根本不是十二声，而是连成一片的刺耳爆鸣！维塔莉娜手腕一抖，沉重的战锤在她手中仿佛轻若无物，抡起一个狂野而精准的横扫！赤红色的弧光如同实质的盾牌，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灼热的轨迹，将那十二支足以洞穿钢板的箭矢尽数砸飞、磕断！
金属碎片和断裂的箭杆向四周爆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还有吗？！”维塔莉娜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但更多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可恶！”浮士德眼看着箭矢无效，心头一沉，手指已经摸向了备用箭匣，想要快速装填。
他知道一旦失去远程压制，只靠近战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怪物的对手！
他快，可维塔莉娜更快！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箭匣卡扣的瞬间，一股夹杂着血腥味和灼热感的劲风已经扑面而来！黑马小姐的身影几乎是撞破了空气般出现在他面前，那柄刚刚格挡了箭雨的巨大战锤高高举起，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锤头裹挟的暗红光焰扭曲了空气，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
“！”浮士德根本来不及换弹，也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扔掉了沉重的弩机——这玩意儿现在就是个累赘！腰间的匕首瞬间滑入手中，举过头顶向上格挡！
“叮——！”
匕首与战锤撞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鸣。
浮士德只觉得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匕首传递到手臂，虎口瞬间撕裂，右手骨头更是直接被震碎！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砸得向下倒去，双脚承受不住巨力直接跪倒在地面上。
挡住了……吗？
念头还没转完，他就看到维塔莉娜那张沾染着灰尘和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忍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