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靖北侯府】
司徒苍羽自知理亏。
可也不难全怪他,住在靖北侯府,他的日子过得和边城无二。
都是珩靖靖给惯的。
被人这样一噎,心理作祟,反而伸出理直气壮来。
那点理亏,往膳厅走的路上已散得差不多。
膳厅旁有一池锦鲤,下人们在里屋备膳。
司徒苍羽一副恃宠而骄的劲儿,抓了把鱼食,一脚搭着石栏。
数着数,投喂鱼食。
是什么时候起,让他在珩靖靖面前,有了今天这般出息。
他数着鱼食,心里琢磨....
珩靖靖一袭宽袖长袍,悄无声息立在了他旁边。
“别喂了,三、两粒鱼食,池里的鱼都嫌弃了。”
正冥思苦想的人,倏地,回过神来。
拍了拍手上碎屑,故意往后挪两步。
“别过来,老子还未消气。”
珩靖靖噗嗤一笑,俏皮歪了一下头,“哦~” 了一声,掠过人进了膳厅。
司徒苍羽心里剩下最后一点理亏,随着这一声哦,全部清扫干净。
大步追上人质问 “侯爷,你哦什么哦...”
珩靖靖轻飘抬眼,捻指展开毛竹扇,摇晃着:“好听啊...哦...”最后一个字,故意魅惑拉长尾音。
司徒苍羽听得心里酥酥麻麻,躲开那双含情眼,动手启筷。
填肚子能分散胡乱心思。
珩靖靖端坐摇晃手中扇,目光盯着司徒苍羽,犹如谁指派来的监工。
司徒苍羽抬头,微愣一瞬。
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兜了个圈关切道 “怎么不吃?”
“吃饭...那比得上小将军秀色可餐。” 调子轻佻,眼尾带勾搭。
一句话,司徒苍羽又被调戏了。
“我等会儿要出府,晚间可能不回来用晚膳了。” 司徒苍羽带了两分傲娇,给盯着他的人盛汤。
珩靖靖问他:“去袖宝斋?”
司徒苍羽把鸡汤端在人跟前,摇了摇头 “去名苑楼,” 又说 “把我瞧出花来,还是不顶饿,你不吃饭,喝碗老糁汤总可以。”
珩靖靖嫣然淡笑,舀了勺汤送进嘴里 “去名苑楼会谁啊?”
司徒苍羽故意抬杠:“会青倌佳人,小倌郎君,有人豪掷百万,多好的事儿。”
珩靖靖挑眉呛他 “哦...注意闪着腰...”
用完膳后,珩靖靖提醒他早些回府,又说自己要求皇宫请罪。
自知理亏的那点儿火苗又逐步燃了起来。
给自己找补 “侯爷,你这么受宠,卫帝定不会责罚。”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
司徒苍羽见他一脸好似真要受责罚地模样,心里愧疚多了几分,上前抓着人衣袖 “侯爷,我不乱翻了.”
“现在说有什么用,左右不过是本侯受些责罚而已,你不是要去名苑楼嘛...好好去玩儿吧。”
珩靖靖突如其来地善解人意,以德报怨把司徒苍羽弄得更加难受。
忙解释道 “我不是去名苑楼寻乐子,名苑楼立青君帮了小琳,于情于理我都该去道谢一声。”
“小将军框我,立青阁主从海域还未回来,你去道哪门子谢意。”
心中愧疚作祟,司徒苍羽想了想,一股脑把自己的担忧都说了。
“立青君是没回来,名苑楼又几处我觉得可疑,教小琳的青灼姑娘,她原本懦弱无所依,在前楼维持生计,却听命立青君做事,住进后院照顾小琳,还有...还有琴师敬之和他的青梅竹马,也有古怪。他那青梅竹马的师兄和立青阁主手下长得一模一样,不查我不放心。”
珩靖靖微微动了动眸色,藏起一丝意外眸色,用手勾了勾司徒苍羽一缕发尾,拖着调子故意找茬 “说来说去,还是想去会会老人,那女子和琴师都在你将军府住过,小将军想去会,不必打着幌子。”
司徒苍羽机敏一回 “侯爷这么说是故意不让我去。”
“哼~爱去不去,反正腿长在你身上。” 说完珩靖靖进屋换衣,准备进宫。
司徒苍羽洗了把脸,稍微乔装了一番,出府朝着名苑楼去。
出府前,老管家拦住人,旁敲侧击提醒,要洁身自好,将军有了侯爷,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司徒苍羽听这话,莫名想起自个府上的一帮下人。
怎么,靖北侯府的老奴才,也成了这般...果然,近处不如远观,熟悉不如陌生。
【卫国-名苑楼】
恰是下午时辰,名苑楼白日一楼喝茶说书也算热闹。
楼头正在更换适合秋冬时节的布置,珩娘子十年如一日,头上簪着一朵芍药花。
一手叉腰一手嗑瓜子,抬头监督装横彩楼的下人。
见着一袭玄色素衣,腰间挂配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短匕。
瓜子一丢,笑颜如花上前招呼 “哎哟喂...哪儿来的俏公子啊...快进屋喝杯茶再走。”
说话间,挽着人胳膊往楼里走。
或许是当初那份熟悉,又或许是心里知道珩娘子品性,由着人带进了一楼小茶间。
台上的说书先生,醒木一拍,一段靖北侯府地风流韵事正式开始乐道。
小厮奉茶,珩娘子对面而坐。
“小公子,是来寻乐?还是来寻出路?” 珩娘子堆着笑,把桌上的点心,又朝司徒苍羽面前推了推。
司徒苍羽自然懂其中意思,若说寻乐,青倌,舞姬、小倌乃至历年花魁的花册子都能顷刻间奉上,只要银子多,任君挑选。
若是寻出路,同样小倌出挑的人像册子,不仅让你瞧个清楚,珩娘子还能仔细给你讲解,名苑楼小倌的优待,以及小倌如何来银子的诀窍。只要你愿意,名苑楼有专门的人教习,哪怕木头,也能教成风中柳絮般变化。
司徒苍羽轻咳两声,眉宇间带着几分痞气 :“听闻名苑楼的玄女花魁当今一绝,本公子周游四方,特来掌掌眼。”
珩娘子抬手拍了两下,小厮奉上花魁名册。
“一见公子,就是花叶柳中驻的人。恰巧今年玄女花魁上月刚定夺,缴存十万两就能相邀,热火得很,现在都约到了新春前。” 珩娘子这样说,边把带画像的册子摊开,第一页就是几年的花魁姑娘。
司徒苍羽不禁在心里暗自比较一番,长得还行,不过和自己当初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珩娘子察言观色,抬眸间,明白了,不是看中的人,笑吟吟往下翻...
一连几页翻过,司徒苍羽眸色如常,心里琢磨:怎么没见到青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