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
靠着岸边的湖水很浅,肖百万没有被淹死。他在水里还没有扑腾两下,一直在远处保护他的帅哥保镖就跃入水中,速游至他身边,把小学渣捞了起来。
帅哥保镖向陆千川表示了严正抗议。要求陆千川下次溺杀肖百万的时候用力些,丢远点儿,不要给自己可以救肖百万的机会。
肖百万伤感身边总有刁民想害朕。
平静的湖面,微风拂过,无数银白色的小花朵在湖面一闪一闪。
在绕湖半圈的湖畔长亭里,身穿保镖外套的肖百万躺在长凳上开始打瞌睡。
安然注视着湖面,享受难得的静谧。
陆千川坐在安然身旁,悠闲地哼着歌,哼着安然最喜欢的歌。他殊不知,安然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首歌是你经常哼给他听的。
一条红色鲤鱼跃出湖面,在冬日的照射下,鳞片的折光犹如转瞬即逝的彩虹。
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爬。
我们原以为很慢很慢,但不经意才发现就算是蜗牛也爬过了无数个冬秋春夏,爬了好远好远的距离,远到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再回头。
太阳渐西,公园广播里发出提醒东城高中的同学们在公园大门口广场集中返程的声音。
肖百万睡饱了。他说自己做了一个好梦。梦里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他不记得。他只记得梦里有安然、有陆千川、还有许多,这就足够了。
肖百万突然眼睛红红的,他问安然,以后是不是咱们几个都不能在一块儿了?高中两年就他做的美梦。
安然没有对他说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而是告诉他,至少许多会一直在他身边,不是么?
肖百万刨根究底,仍旧追问大伙儿以后是否还能在一块儿?
安然想了想,说:“只要有缘,终会相逢。”
这个答案,并不是肖百万最想听到的,却是安然只能回答他的。
献祭了外套只剩下迷彩背心和五分裤的帅气保镖出现,提醒肖百万必须得走了,晚上的航班还要去帝都呢。
肖百万乘坐直升机专程而来。他也需要充电,充电的方式就是见好朋友一面。
“安然,如果遇到困难,记得务必联系我。我肖百万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肖百万仗义,毋庸置疑。
“嗯。”安然没有多解释,一口应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答复,才会让肖百万安心。
短暂相聚后,肖百万被保镖揽在腋下,就像是揽着一床被褥,奔跑向公园另一侧角落的停机坪。
湖畔长廊,又只剩下安然与陆千川。
提醒集合的广播一遍又一遍播放。
两人沿着来时路,慢慢步行,不慌不忙。
陆千川伸展手臂,自言自语:“至少,你一直在我身边。”他把方才安然对肖百万讲的话改了改,复述了一遍。
陆千川眼里只有安然:“至少,你我有缘,这就行了。嘻嘻。”
安然青涩苦笑:“你我本无缘,只是我纠缠你多年。”(这句话以后还会出现,前文的剧透小剧场也已出现)
陆千川呆望前方随后斜瞟身边人:“行~~~缘不缘的无所谓,我俩都是无神论者不是吗。只要彼此纠缠就行,千万不要放过我哟,安然。”
“嗯。”安然答应,但又立刻提了个条件,“千川.......”
陆千川:“嗯?”
安然:“我们是应考生了。你对学习的态度还是得再改改,再有天赋,也得认真学习,高考马虎不得。”
陆千川心里有数,笑曰:“你放心~~小爷我对天发誓,你自主招生去哪所学校,我就100%考得上哪所学校。你也就只得过一次年级第三,拉通来看也就是保持个年级前十的水平,我还不信东城高中有本事让北清复交收了你。寻常的985\/211,对我而言小cASE啦。”
安然没接话,他有他的想法,只是一直瞒着狗子而已。
狗子揣度安然的心思不够透彻,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揣度过。
他不仅安然的心思没看透彻,甚至连安然所处的形势,都预判错了......
......
“安然啊,我的祖宗耶~~你咋能这样捏~~~”
一星期后,当安然和陆千川在大课间去上厕所,路过教职员办公室,曹尤鱼带着哭腔把安然叫住。
二人驻足望向曹尤鱼,不知发生何事让其如此伤悲。
曹尤鱼颤抖的手递过来一张名次表,他的泪光滴到纸上:“安然~~你看看,看看这次你的月考成绩~~~”
安然素来冷漠,他只瞟了名次表一眼, 不屑道:“年级15啊,也还好。”
曹尤鱼用手背敲着名次表:“15名还叫好?你都跌出前10了!你隔壁的傻大个儿都保持年级第8呢。我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啊,你知道少了多少吗?”
安然轻蔑反问:“所有平行班的学生,能考到年级15的,有几个?”
曹尤鱼:“除了你隔壁的傻大个儿,没了。”
安然:“平行班总共就2个学生能考进年级前15,都在你麾下。你还哇哇叫个啥?真是人心不足。”他扭头就走,把曹尤鱼甩在原地反省。
陆千川跟上同桌,他也疑惑:“安然,你咋名次掉了这么多?”
安然:“这回月考,数学卷选用的历年模拟真题很少,大多不在我背题的范围内,我顶多勉强及格,总分当然就被拉下来了。”
这倒提醒了陆千川,安然这个被数学拖累的学霸,之所以得高分,全靠背题库。陆千川觉得年级15也不算差,偶尔跌出年级前10问题也不大。安然自己都泰然处之,自己也就没必要瞎操心。
但在此后几天,陆千川逐渐发现自己错了。他发现安然所谓的【泰然处之】是装的。那家伙不吭声不出气加大了刷题量,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寓里。短短时日,竟然憔悴了不少。
陆千川虽看穿了安然对成绩下降的紧张,但对方没有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安然的自我调节能力,他信得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然课桌上各种习题和卷子越来越多,呈现堆积如山的趋势了。
安然高强度刷题的状态没有好转,天天都把自己埋在书堆里。
他做题做得皱眉头,心烦意乱把笔一搁,满脸痛苦地揉太阳穴。
陪他做题的陆千川见到此动作,心脏猛地一跳,说话居然结巴了:“怎、怎么了,安然?”
安然还在揉太阳穴:“我头疼,太阳穴抽筋儿一样的疼。”
陆千川瞬间化成一只可怜忧郁的小狗。
安然虚睁一只眼,鄙夷又烦躁:“还想着那事呢?拜托,都过去两年了好伐,我又没怪过你。”
“哦。”陆千川低下头,假装复习,实际上还在整理着自己茫茫多的愧疚。
安然知道这家伙多愁善感,三言两语劝不好,也就不再搭理,重新做题,让陆千川自己静静。
陆千川稍微瞥头偷瞄,安然左边太阳穴周边的那几撮头发,异常银白。
“很显眼了吗?”做题的安然忽然问。
“嗯?”偷瞄的陆千川没反应过来。
“我鬓角的白头发?”安然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陆千川沉默。
“嗯,我得把头发染黑点儿,免得你看到又胡思乱想。”安然一如既往护着同桌。
“安然~~你在心慌成绩么?”陆千川怯怯问,生怕踩雷。
“是的。”安然暂停书写,瞥头朝向陆千川,没有隐藏自己脸上的阴霾,“我其实在逞强,我心虚了。如果学校以后的月考引用模拟考题库的比重还这样低的话......我的排名就高不起来,有可能,自主招生的资格,我拿不到。”
陆千川猛地一惊,更是深深一恨。恨自己居然没猜到安然的心思,恨自己没意识到安然的处境,恨自己只顾着享受被偏爱的幸福去了。
“安然~~~”陆千川柔声轻唤。
“别担心,我可以的。”安然吸口气,振作精神,同时搁笔,去握陆千川的手,安抚这只小狼狗。
——剧透小剧场——
当晚,
安薇薇身着空姐服,站在陆千川的面前,言语恶毒不留情:
“陆千川,你怎么不去死!”
“陆千川,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死?”
陆千川坐在长凳上,面如死灰:“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