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上午,公寓里,
“安然,你说我穿这件米色的t恤好看还是穿这套蓝色的t恤好看?”陆千川在穿衣镜前打扮自己,为中午的相亲做准备。
安然坐在床沿捧着手机发消息,不屑地抬头瞄了一眼:“米色,米色看起来清爽,蓝色那套太亮了,轻佻不够稳重。”
他如实给对方提建议。
“ok,那我就选蓝色。”陆千川反其道而行之,他希望把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叫对方看不上眼。
安然朝陆千川翻了个白眼。
陆千川又从柜子里选出一条墨绿色5分裤,在镜子前比划着:“绿色搭蓝色,亮面搭帆布,有够难看的,就这样。Emmm......再把那双大红色的球鞋穿上......”
安然放下手机,命令:“好好穿,穿帅点儿。你中午相亲吃完饭,我们还要去看电影,我不想带个妖魔鬼怪出门。”
陆千川回头:“你不担心你老公被人一眼相中?”
安然笑:“但凡不是个瞎子,都会觉得你长得帅,穿得稀奇古怪没用。”
陆千川坐安然身边请教:“对方是我爸老战友的女儿,我又不能直接拒绝,得假装认真对待,你要我咋办?”
安然不慌不忙开启教学模式:“这还不简单,到时候你【挖鼻孔】、【挠胯】、【呼鼻涕】、【讲颜色段子】、【说话带脏把儿】。一套组合拳五连击,再帅的人都不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陆千川觉得稀奇:“诶?安然,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安然:“我昨晚在网上查了帖子,做了些攻略。”
陆千川乐得不可开交,就差没在床上打滚了:“你还做了攻略?”
安然有板有眼:“自己男朋友被迫去相亲,我当然得做攻略。这样才能看到最大化的乐子。”
陆千川:“被你看乐子无所谓……但那些攻略百分之百能保证成功?”
安然:“不能保证。但是,攻略也留了后手。”
陆千川好奇:“什么后手?”
安然:“后手就是,如果男朋友去相亲成功,决定始乱终弃的话。所有攻略都建议趁男友睡着的时候,阉了他。”
陆千川胯下一凉。
安然问胯下凉嗖嗖的陆千川:“和你相亲的女生长啥样儿?你没提前了解了解?”
陆千川拿起床边的手机,给安然展示:“我爸妈倒是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我了,让我和对方先聊聊.......”
安然示意其继续说。
陆千川:“我迫于无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但出人意料,她声音还挺好听,带着夹子音。”
安然:“你没找她要微信?”
陆千川摇头:“我才不想要呢,以后被她缠上怎么办?”
安然露出一丝诡笑:“你这是准备开盲盒?”
陆千川摊手:“无所谓呀,反正我又不打算要。见面后我就听你的:【挖鼻孔】、【挠胯】、【呼鼻涕】、【讲颜色段子】、【说话带脏把儿】,把对方给劝退。Emmm......挠胯不行,如果我走光让对方看到我的20cm,喜欢得走不动路,非我不嫁咋整啊。”
陆千川想入非非。
安然又给他翻了个白眼。
……
奉旨相亲的地点,陆千川选在了【老码头】的商业中心【港天广场】里一家西餐厅。那片地方是他主场,便于发挥(撤离)。
约定时间40分钟前,两位少年提前抵达,陆千川把安然安顿在西餐厅里一个视野开阔的座位,点了午茶甜点套餐和饮料,方便他看戏。
陆千川坐在安然对面,手指叩着桌面,腿脚不停抖动,心情忐忑:“也不知道那女的好不好打发。”
安然漫不经心,用叉子吃着蛋糕:“你爸是让你选,就算对方真把你看上了眼,你回复你爸妈你没看上,不就得了。”
陆千川前倾身子趴桌上,靠近安然:“你忘啦?我说过,传闻那女的长得特漂亮,跟林志玲一样,长得特别高,接近1米8,模特级身材,工资一个月小两万。我说没看上对方,我爸妈如果不信,非得要我把你领回家比一比,咋办?”
安然冷冷道:“又高又漂亮还有好工作,却找不到男朋友?这可能吗?难不成像我小姑那样是个能赤手空拳单挑持械劫机犯的母夜叉?你爸妈绝对夸大其词了。”
陆千川一琢磨:“也对嚯。”
安然一琢磨,发现了华点:“等等,工资一个月小两万?那女的工作了?岂不是年纪比你大?”
陆千川比了个【5】:“传闻比我大5岁,刚大学毕业,在青春少女和成熟御姐之间反复横跳那种。”
安然蔑笑,不知该如何吐槽。
陆千川沮丧:“我爸还指望我高考完就订婚,暑假努努力,能够让女方在家养胎,我去大学读书。以后上大四的时候课程不多,上课前放学后还可以去幼儿园接送孩子。唉~~~~”
安然还是那副死鱼脸:“真不好意思,你爸的美梦破碎了。”
陆千川:“所以我最近在鼓励他重新练个小号,我愿意接送弟弟妹妹去幼儿园。”
安然照旧翻了个白眼。
陆千川起身,看了下腕表:“我出去在周围转转,虽然她告诉我到这儿了会给我打电话,但也许她已经提前到这附近了呢?我得侦查下敌情。”
安然摆摆手,让对方随意。这厮没有半分压力。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和陆家摊牌嘛,无非就是陆千川被逐出家门,两父子恩断义绝,没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要提前把户口本、身份证和护照偷出来,不妨碍高考报名和出国见岳父就行。
狠,安然真特喵的狠。
“叮~~”陆千川离开不到15秒,安然吃着蛋糕,手里的讯息声响起,他咬着叉子继续戳手机。
“小安然~~你怎么在这儿?”
安然听见有人呼唤,抬头看,安薇薇一席清爽丝制便服,出现在其面前,正与他打招呼。
“小姑?”安然眨眨眼。
安薇薇不需要客气,把随身挎的装饰包搁在桌面,自己坐在了刚才陆千川所坐过的位置上。
她东张西望:“那只在核污水里泡大的剥皮牛蛙呢?有你的地方,他肯定在。”
安然不想多做解释:“他有点儿事,我在这等他。”随后将午茶套餐篮往安薇薇方向推了推,“随便吃。”
安薇薇摆手:“不了,我不饿,待会儿还要吃东西。”
安然把套餐里没喝的气泡水饮料也递过去:“那,喝点儿水。”
安薇薇还是摆摆手:“NoNoNo,会让我的口红花掉的。”
“又不执飞,你还涂口红。”安然笑,从餐具里抽出一根吸管,给安薇薇贴心插进气泡水里,“喏,这样的就可以了。”
安薇薇欣慰欢喜:“果然还是我家小安然最疼我。”她抿吸两口,又看了看手表时间。
安然觉得奇怪,端详几分:“你.......今天特意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要干嘛?”
安薇薇轻轻摸了摸自己喷洒了定型喷雾的发型:“什么叫特意打扮啊。我也就化了个妆、做了个头发、穿了套新衣裳、喷了些香水、戴了些首饰、提上我特价买的唯一一个LV包包而已了啦。”
安然眯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头上披个婚纱,胸口别个胸花,说是去结婚我都信。”
安薇薇抛了个媚眼:“不是结婚,是相亲。”
安然嘲讽:“你,相亲?你自称江湖儿女,在外能徒手抓子弹,在内能把亲侄儿打折7回胳膊的女人,居然也会相亲,而且还........”
安然聪慧,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等等!莫不是你所谓的,找不到男朋友就考虑考虑,小你9岁的那头【蓝鲸】相亲?”
安薇薇眨眨眼,表示我侄儿果真聪明。
她的侄儿,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祥(吃瓜)的预感涌上安然心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薇薇就满怀憧憬爆料:“本来是准备明年他毕业后再见面的。但男方家长突然着急,提前到寒假,又提前到今天。”
她前倾身子趴桌上,靠近安然,动作和陆千川先前一模一样:“据说前两天我爸,也就是你三爷爷,把我的照片给男方的老爸看了,对方特满意吧,巴不得他儿子入赘我们安家。”
安薇薇得意洋洋:“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不用外嫁,还能把帅哥勾成我安家的人。”
安然眼皮直跳:“那个、那个、那个,他不用你勾,也是我们安家的人。”
安薇薇坚定不移的表情:“我后年就满30了,的确可选范围不大了。我也想清楚了,如果对方真的和传闻中那样又高又帅又有型,能文能武的小鲜肉给我保底,我也愿意嫁。”
安薇薇凑近安然的耳朵跑火车,颜色灿烂和陆千川的火车差不多:“你三爷爷和男方他爸20多年老战友,知【根】知底,他爸是蓝鲸,遗传给儿子也不会短的。”
安然眯眼鄙视两秒:“等等,你不是大我8岁吗?你刚才说明年满30,岂不是大我接近10岁!?你到底啥年龄,别因为我失去记忆就随便诓我!”
安薇薇笑脸:“哎哟~~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深究了啦。”她悄悄告诉安然,“昨晚上你三爷爷给我通过电话,如果今儿个我对那个小鲜肉满意,春节就订婚,寒假就同居,明年春节你从大学放假回来就可以带堂弟了。啊~~历史真是个圈啊,以前哥负责带我,以后你负责带我的孩子。”
安然板着脸:“明明是【高考完订婚,暑假努努力】。咋到了你这儿,就又提前半年。”
安薇薇些许惊讶:“你咋知道得这样清楚?”
安然还没来得及回话。安薇薇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瞅:“哎呀,和你聊太久,忘了看时间,男方联系我了。”
她清理清理嗓子,力图温婉甜美,再按下接听按钮:“喂~~~”
那声线,不绵不腻,不粗不急,仅仅一字,就彰显大家闺秀之气、书香门第之馨。
陆千川就是个语文白痴,不懂修辞,这叫锤子个【夹子音】。
“嗯,我已经到了,我在......”安薇薇左顾右盼,想要确定方位,顺便给安然做拜拜,准备起身离开。
安然不客气,或者说极其无理,探身伸手,从安薇薇手中取走电话,在安薇薇不明就里的干瞪眼中,以波澜不惊的口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我,安然。你直接回来吧。我和你相亲对象一起等你。”
......
安薇薇:“.......”时间流淌居然有了滴答声。
“哈!!!!”安薇薇震惊出了残影,脸上涂抹的粉底都掉了一地。
电话那头:“......”人世间顿时万念俱寂。
“哈!!!!”电话里和餐厅外的惊悚声交相辉映,险些震碎了玻璃。
......
一分钟后,
安然那桌,齐聚三人。
陆千川坐在安然90°夹角方位,两眼空洞、呆若木鸡、灵魂出窍,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白色。
安薇薇坐在安然对面,双肘支撑着餐桌,双手抱头,头发凌乱、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反复低吟:“不可能、impossible、ありえない、Этo heвo3moжho、unm?glich......”
三人里唯一状态正常的就是心黑面冷的安然。
安然款款大方,“容我重新给二位介绍一下。”
面朝安薇薇,指向陆千川:“小姑你好,这位帅哥名叫陆千川,你的未婚夫,也是你的侄儿媳妇。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条又高又帅又全能的蓝鲸。”
面朝陆千川,指向安薇薇:“小姑父你好,这位美女就是你娃娃亲的对象,你男朋友的小姑。你说的也没错,肤白貌美、好身材好工作、大波大长腿。”
安然一拍手:“介绍完毕,两位郎才女貌是否还需要补充说明点儿啥?”
陆千川and安薇薇:“.......”
没了颜色浑身苍白的陆千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弱弱地问:“我们仨这关系,算乱x吗?”
安然幸灾乐祸,耸耸肩。
把自己头发挼成鸟窝的安薇薇,满目沧桑:“不是说好了如果我嫁不出去,就给我一个小鲜肉保底的么?为什么是在核污水里泡大的牛蛙!”
安然可怜小姑,没有予以抗议,他拿起手机,给二人拍了张照,然后开始戳手机。
“你干嘛?”相亲二人组同时问。
安然:“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得告诉我爸。”
安薇薇极尽鄙视了一眼陆千川,感慨自己真是红颜薄命、命途多艰。
陆千川不知道这种尴尬咋化解,他把身子往安然方向侧斜:“安、安然,这下子麻烦了,我们该咋整呀?”
安然汇报完毕,放下手机,一脸轻松:“有什么麻烦的,很完美啊。”他对安薇薇笑了笑,“有劳小姑给陆家人回话,就说千川表现得很好,人也很好,但是你瞎了狗眼,看不上千川,亲事就此作罢。”
安薇薇苦憋:“我可是你亲姑姑~~~”
安然冷血:“更正一下,你只是我隔房的姑姑,而且就算是亲姑姑,也没有千川亲。”
安薇薇抗议脸。
安然活动筋骨,站起来对陆千川道:“走吧,电影差不多要开始了。”
随即又问:“这些糕点,你结账了没?”
陆千川:“前面点的都付款了,后面点的饮料还没.......”
安然表态:“oK,剩下的小姑请客,她来付。”
安薇薇属实赔了老公又折兵。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的春节聚会上,
安然窝在单人沙发里刷手机。
安薇薇坐到安然的身边,满脸春色把手机屏幕递到安然面前,手机正在播放一位帅哥的短视频:“小安然,这是我最近超~级~痴迷的一枚小鲜肉。是你们学校捧出来的明星,好像和你还是一个学院的耶。黑皮体育生,有够帅的~比你养的那只土狗帅100倍,非常符合我的胃口,你认识他不?帮你小姑牵牵线见一面呗?”
安然瞄了一眼,无话可说。
“比我还帅?我得看看。”陆千川把脑袋也凑过来看热闹,看完后瘪嘴摇头:“啧啧啧,小姑,你真命苦。”
视频里的男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