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人参的那一千多块钱,哪里经得起这么造啊。
他和谢秀早就察觉出来,谢幽肯定还有些什么别的收入,不过孩子不说,她们也不会去问。
那都是她自己的本事,有本事总比没本事好。
“你得吃的营养均衡,放心吧,我还有钱。”
谢幽把饭盒递给谢秀,拿了一串葡萄出去洗。
黄小二看着那么多好东西,眼睛都嫉妒的发红。
看着周慈和谢秀俩人吃饭所透露出来的温情,心里啐了一口。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黏黏糊糊的,呸,真不害臊。
又看看自己身边的大儿子,心中更加烦躁了,不中用的东西。
他怎么没那个福气生个谢幽那样有能力的女儿。
果然还是男孩,从根上就没女孩儿聪明厉害。
这边吃着晚饭呢,一对年轻妻夫背着包袱,带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儿一同进来了。
谢幽端着葡萄进来时,还帮着扶了一把那男人身上将要掉落的包袱。
“谢谢你啊,小妹。”
“没事,举手之劳。”
男人挺着高高的肚子,嘴唇苍白脸色蜡黄,很瘦,仿佛一阵风儿都能将他吹跑。
女人有点不耐烦,把东西放下,讲了句她明天还要上班,就走了。
留下男人一个人挺着肚子慢慢收拾。
周慈看不过眼,谢幽就把葡萄放下,让她俩吃,自己走过去,几下帮他整理好。
“小妹,你叫什么,麻烦你了。”
男人还是一脸感激,颇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姓谢,隔壁床是我父亲。”
谢幽指指周慈,正好周慈看过来,对着男人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男人感受到了善意,方才的窘迫消去几分,和周慈换了姓名和身份。
他的名字叫田平,对象是清水县食品厂的临时工,他是他对象二婚娶的丈夫,带着的那个孩子是他大儿子。
田平性格和顺,瞧着比周慈以前还要生闷,穿的衣服都洗的发黄,手上一层老茧。
这一看,也是个苦命人。
来了个新人,黄小二一听只是个食品厂的临时工,心里又有些瞧不上了,她家的可是正式工呢。
黄小二到底还有他公公每日三餐按时来送饭,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到底还有个照应的。
至于田平,那比黄小二就要凄惨多了,三餐不准时不说,有时候就光挨饿。
来送饭的应该是他的小叔子,半大的孩子田平被训得头都不敢抬。
他的对象,也只是偶尔夜里来看一眼他有没有生,又匆匆离开。
有时候还是周慈看他可怜,分了些食物给他,他自然千恩万谢。
有一个比自己惨的来对比,黄小二顿时鼻子又快仰到天上去了。
拉着田平,整天吹嘘他家妻主在纺织厂有多厉害,一个月能挣多少多少钱,他们院子里的男人没一个不羡慕他云云。
有时候吹嘘完自己了,还得嘲讽田平一通,田平是个逆来顺受的,也不反驳回去。
谢幽他们看在眼里,并没有多管闲事。
田平是个可怜人,可有时候人是需要自己立起来的。
周慈也不是没帮他说过话,只是田平自己都不介意,他们替他出头倒显得多管闲事了。
病房里遇到的这俩个,各有各的毛病,周慈是彻底歇下交朋友的心思了。
“周哥,你家小妹可真厉害,你吃的这些东西,过年我都没看过这么丰盛。”
田平看着周慈面前的热气腾腾的鸡汤,想到那鲜美的味道,喉咙咽了咽口水。
意思很明显,周慈分过他几回,这几天一旦到吃饭的时候,田平就凑过来了。
有时候他小叔子给他送饭了,他也不急着吃。
谢秀周慈拧眉,心中也有几分不喜。
她们一时发的善心,这下反而倒还成了麻烦了。
“爸爸,我要喝鸡汤,我要喝鸡汤……”
田平的儿子人小,更加馋,他看着碗里的肉和鸡汤,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喝什么鸡汤?这是周叔叔家的。周哥,你见笑了,你看这……”
田平一脸不好意思,嘴上呵斥着自家儿子,那步子却依然稳稳的站在谢幽她们这边。
围观了一切的谢幽:“……”
本来也只是一点吃的东西而已,她爸妈要分给别人,她也没什么意见。
现在还想道德绑架,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谢秀周慈不好意思,谢幽可不是,她站起身来。
高挑纤瘦的身影比田平要高了一截,没有表情却莫名的叫人发怵。
“想喝鸡汤?小孩儿不能喝鸡汤,不然就会长出五只脚,被人贩子抓住,剁成几块,然后吃掉!”
谢幽满口胡诌,眼睛看着那个小孩,语气阴森。
那孩子哭闹立刻止住,他本来就有点害怕谢幽,只敢和自己父亲闹闹。
什么伏人贩子,什么五只脚,还要被切成许多块,年纪小,什么都信,立马就害怕了。
抱住田平的腿,再也不敢闹了,怯怯的躲着。
“小妹,麦子还小,你咋能这么吓呢,是我没本事,不能给孩子炖鸡汤喝,算了,都是我命苦……”
田平抱住孩子,抹抹眼睛,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黄小二坐在自己床上,翻翻白眼,又开始了。
“谁也没欠你的,你哭什么,你刚来我们就帮了你不少,我爸看你可怜,分你点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们这家人了,饭点一到你狗鼻子一闻就来了。”
“分给你是我爸妈好心,你要顺杆子往上爬,那属实是不要脸了,又要当爹的人了,给自己孩子积点德吧。”
谢幽可不管他是不是孕夫,这人瞧着一副柔弱的样子,身子骨好着呢。
一个病房三家人,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谢幽都服了她遇到极品的概率了,要是放到前世让她去买彩票,肯定很容易中奖。
田平被夹枪带棒说了一顿,本来还想哭诉自己的悲惨命运。
对上谢幽的眼睛,再也不敢继续了,鹌鹑似的坐回自己床位。
谢秀和周慈看着女儿给人训得大气不敢出,大丫这嘴可真是越来越利落了。
“噗呲。”
黄小二发出一声嗤笑,毫不掩饰的嘲笑。
听见笑声的田平,头越发低了。
在他看来,周慈和田平都是傻子,一个傻得把好东西分给别人,喂了白眼狼。
一个别人给了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