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长离小院百合摇曳风中栀子花香气肆意,自从昨夜赶回凌阳容疏月便睡到太阳高升还不肯起,任凭府上众人忙的脚不点地吵吵嚷嚷也没能惊动她一分。可惜她的好梦还未结束陆嬷嬷便带着华笙桃夭将她架了起来,毕竟她还未进宫觐见皇上和皇后今日还要去宫中试吉服半点耽误不得。
容疏月迷瞪着眼似小鸡啄米不住点头陆嬷嬷动作轻柔替她净面又让青玉倒了茶水与她喂下焦急道。
“小姐可别再睡了宫中的车驾已经在来的路上,今日老爷少爷要带您一同拜见陛下娘娘的。”
容疏月本来很是困倦想到要见老皇帝忽然打起了精神正襟危坐端详铜镜中自己的面容。
“桃夭今日妆容淡雅些衣衫也不必华丽,我为水灾受伤生病劳心劳力总要让那位瞧见的。”
说着抽出丝帕将口脂擦淡桃夭闻言会意合上颜色透亮的香粉为她上了个病美人妆面,陆嬷嬷见奶闺女清醒也不做逗留又匆匆去厨房盯着早膳。等她再回到房中只见八仙桌边容疏月端的是弱风扶柳比西子还较弱两分的摸样,不仅妆容素净发间也就一支簪花玉钗看的她无奈摇头。
“小姐又要坑骗好些东西回来了。”
容疏月不以为耻十分自豪傲娇道。
“难道不应该么?”
说着她拉着陆嬷嬷华笙她们坐下开始用膳,而正院容念瑾捧着茶盏摸索着手上那副吉服纹样神色复杂。
“陛下只是封阿月为郡主为何吉服发冠用的却是凤凰?”
容砚书神色淡然放下茶盏正色道。
“因为这吉服和发冠纹样都是南璃凤族送来的,据说是玲珑尊者亲手所绘你瞧画上的玲珑花灵溪花便知晓了。这两种花可是象征着凤族的花卉,恐怕尊者此举别有深意啊!”
说完容砚书起身就要去寻容疏月却见她已经风风火火向他跑来。
“爹爹和兄长怎么那样磨蹭我都用完早膳了也不见你们,应公公已经在前面等着了你们可快些吧。”
音落进屋拖拽着容念瑾又出门拉着容砚书离去,而掉落在容念瑾书房里的纹样被阳光照耀在裙摆处两朵彼岸鲜红灵动。
为了容疏月这场及笄叶婉桐和沈惜忙了将近一个月,宫里就连太子妃也派了得意的绣娘帮忙。
其实当初她们看到图纸纹样时是十分震惊担忧的,毕竟老皇帝欲加之罪的阴私手段可不少见。
早些年庆宜长公主两任丈夫都是被他用那些手段送命的,好在后来言子暮外祖来了凌阳城递话进了宫她们才放心下来。
但也是因为凤族这一举动元帝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容疏月,他想不明白她究竟有什么样过人的天赋能让无人见过的玲珑尊者亲自为她绘制纹样服饰。
当然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朝中各大臣和不知容疏月真实身份的宫人命妇,可他们不知若是她配不上凤凰图样这世上才是真的无人配用,毕竟就算是凤族中人也无人敢用玲珑花做纹样而这也是圣女身份的象征。
入了宫长门前就有轿辇候着容疏月秉承着体弱身虚倚在轿上扮憔悴,直到小应子抬手示意落轿她才在容念瑾无语至极的搀扶下缓缓踱步向御书房走去。
为了早早将这小姑娘捉走叶婉桐和沈惜等元帝下朝后便急急请安等着了,就在她们望眼欲穿之际耳边响起少女熟悉的声音。
“微臣,臣女给陛下皇后娘娘德妃娘娘请安。”
三人刚请安完容疏月便被叶婉桐沈惜扶起打量,看着面前身形越发单薄脸色微白的小姑娘二人只觉得忧心。
“怎么就是不听话非要去追阿瑾你瞧瞧这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姐姐今日我们得叫御膳房多做些吃食咱们月儿可受了大罪了。”
沈惜满眼心疼眼眶都要红了容念瑾想到早上刚吃了几个大肉包的容疏月嘴角抽抽心中十分无语,而听到德妃抱怨的元帝抬眼仔细打量容疏月入眼就是脂粉都盖不住的憔悴。
“你这小丫头真是叫人头疼。早先朕就说了不让你去你倒好先斩后奏自己偷偷跑去还受伤生病了,若不是好着凤族神医赶来参加你及笄礼你让朕怎么和你舅母交代。”
音落神情尽是埋怨却没有半分怒意,容疏月见他也知道古慈来东耀的事装作心虚撒娇模样上前揪着他衣袖嘟囔道。
“我就是在家闷着待不住嘛!舅舅最疼雁南了可别再念叨了,师父从去水云就念叨到昨日您再念叨雁南头可要痛了。再说我也没捣乱啊!还给兄长们帮了大忙您怎么不说奖赏还要训斥雁南,雁南委屈雁南不依。”
说着小嘴一扁装作要哭不哭的模样逗的元帝噗嗤笑出了声伸手戳了她脑袋没好气道。
“你和你昭阳阿姐一样惯会耍赖的。罢了不逗你了,朕知道你此去没有一日停歇也收到了念瑾呈上的万民感恩卷,既然此次你这般辛苦那朕便将临安郡赐你做封地你不是喜欢月饶城吗也一并都给你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虽然恩赐封地再平常不过但他们没想到元帝赐的是临安还多赐了一个月饶城,这样做派像是担心容疏月嫌弃临安供奉少特意加上富饶之地做添补一般。但元帝本可以赐安阳的封地给她的,慕景元见众人一片沉默也不在意笑道。
“你娘亲的封地这些年有流寇作乱朕派了人在处理,等雁南再年长些也好交到你手里。”
闻言容疏月心中厌恶起来,安阳城一直有她的亲信在管理打点那里分明富饶安定并无他说的流寇,他这样说不过是个借口。
容疏月立功被百姓爱戴从她回城以后就被齐王言家宣告的人尽皆知,元帝不能吝啬赏赐却也不想将白花花的银子白送给她还好意思说对她好,容疏月心中冷笑面上装作欣喜松开他衣袖恭敬行礼。
“雁南多谢舅舅,两位舅母还在等着雁南就先告退了。”
说着她欠身再度行礼一手牵着一个拖拽着她们离去,一路上看到她们的宫人皆低头躬身恭敬行礼他们知道这位平日低调体弱的县主明日即将成为皇城权利的一角从此他们看到也须尊称郡主。
叶婉桐和沈惜被小姑娘拖拽着很是开心,直到进了凤仪殿她才面色一沉松开她们。
“舅母小舅母明日之后你们便躲在自己殿里别出来了吧。”
二人见她神色有异知晓她有事情未说牵着她柔声道。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容疏月牵着她们坐下恢复神色平静道。
“晟王开始有动作了落英殿里的人只是扮做林芷鸢的宫女,从晟王禁闭开始他便已经谋划逼宫篡位了。四嫂也是被他的线人下了游魂散,若不是我让师傅提前回来恐怕这会已经一尸两命了。”
二人听到这话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揪着帕子问道。
“那陛下......。”
容疏月冷笑用帕子嫌恶擦了擦手又给她们擦拭沉声道。
“一切都在他和龙影的计划里,不然他为何多赐一个月饶城给我?舅母别忘了七公主出嫁可都没得到心心念念的月饶城他此举不过是想刺激晟王母子下定决心罢了。”
听到这里二人更厌恶老皇帝面色十分难看,容疏月将事情剖析完也不愿她们一直烦躁抬手倒了茶水递给她们又是调皮摸样。
“两位舅母可别愁眉苦脸的了,要是您二位一直这样外头指不定要传容家小县主要失宠了呢。”
被她这么一调侃二人心情轻松了不少,沈惜点了点她鼻子笑的乐不可支道。
“你这个促狭的就会耍宝,罢了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待会你好好将吉服试试,也不知你这么瘦那衣服会不会太重了。”
一听衣服很重容疏月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道。
“我能不穿么?”
说着就要往叶婉桐身上靠却被她笑着躲开一本正经道。
“不能。”
于是小懒虫容疏月被尚服局司衣李宁语和宫女拽着左一件右一件的穿上“重逾千金”的吉服,当她被凤冠压的抬不起头心中对大师傅凤玲珑的埋怨都要溢出面容了。
好在叶婉桐和沈惜心疼她体弱也只让她试试大小就都拿了下来,要不然她真的会当场放瘫。
全程看着容疏月的司衣李宁语打心眼里为好友高兴,因为这么和善的小县主终于像她义母说的那样步步高升了,而她不知也是从这一刻起容疏月一步步走进权利中心直到她为她戴上九尾凤冠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