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几日休沐元帝终于上朝,因此对早朝深恶痛绝的容念瑾整个早上顶着黑眼圈眼神幽怨,容疏月伸手替他夹了个汤包哄劝道。
“哥哥只需要再上六天就可休沐了,再者礼部近日也无事下朝后你再休息一会也可以。”
她不提便罢说起还要早起六日容念瑾只觉面前的汤包都不香了。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罢了躲懒是躲不掉了爹也吃些垫垫吧。”
说着先前还一副小怨妇模样的公子向汤包发起进攻,不多时桌上热腾腾的汤饼汤包被一扫而光。
连着几日阴雨此刻天依旧是一片黑暗容疏月和仲叔目送马车离开转身各自回了住处,该说不说容疏月安稳待在府中这些日子言若羽在房里睡的很是香甜,每日几乎不是快到午膳都不想醒容疏月也随她去了。
回到长离院容疏月径直上了二楼书房,这些日子她总爱翻看些安阳曾经喜欢的诗集,推开窗是万籁俱寂她点上灯借着微弱光芒看入了神。
朝会上户部侍郎正向元帝汇报手上统计的数字及各地财政情况,容念瑾余光四处游荡百无聊赖,与他同时封郎中的言子暮罗钦任上事务平均不似他这样无聊,是以他们听着同僚汇报自己也在心中盘算今日的公务计划。
容念瑾躲在上峰身后借着他高大的身躯左顾右看,忽然他像发现什么似的偏过身子,当他发现礼部尚书的位置空缺忽然精神抖擞。
礼部虽然事务不多但余尚书却是个勤谨的人从不缺席早朝,能让这么一个在任上兢兢业业的老大人破天荒缺席必然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想着他又瞄了眼齐王寻常站的位置发现也是无人当即便觉得不对劲,余尚书次女余妍若是齐王侧妃今日他二人都不在莫非出了什么事?容念瑾低着头盘算着其中的可能性整个早朝他都没有听,所幸因着容疏月元帝不想重用他所以从来不关注他,就这样容念瑾心事重重下朝回了容府。
“少爷您这是要去寻郡主吗?”
跟在他身后的孟平看着头也不抬往东院走的容念瑾,他偏头看向他点点头顿住脚步道。
“你先回屋里将书房整理整理我稍后就回。”
说着就要离开仲叔看着他往长离院方向猜到他的想法连忙上前。
“少爷郡主去齐王府吊唁余侧妃了。”
闻言容念瑾呆愣住是了除了家中出事余尚书和齐王怎么可能齐齐缺席早朝,他转身看向仲叔严肃道。
“仲叔,父亲知道么?”
仲叔点点头面色平静回复道。
“老爷知道,但余氏是侧妃且老爷是长辈所以他说咱们府上有郡主去便够了,若是公子担心可去王府看看郡主兴许还没回来。”
说完拱手行礼带着孟冬离开。
容念瑾几乎没有思考抬脚向正门走去,倒不是只因为担心容疏月他总觉得余侧妃死在这个节骨眼上透露着些许诡异。
齐王府容疏月亲手往铜盆撒了把纸钱眼中隐隐有些惋惜,在南璃时她就听说余家女儿生的貌美又知书达理,这样的姑娘应是做主母的却窝在王府成了后院终日同莺莺燕燕争宠的侧妃。
“三哥,余大人节哀。”
音落按照规制准备的奠仪送进王府余大人拱手还礼,容疏月借着行礼粗粗瞄了眼这二人虽眼眶微红却并没有多悲伤。许是感受到她试探的目光慕千睿上前语气略带伤感。
“你身子弱不易在外头吹冷风要不还是去花厅歇歇吧,等吊唁的宾客走了我再去寻你说话。”容疏月看着瘦了一圈肉眼可见憔悴的慕千睿和善道。
“三哥忙吧我就先回府了近日天凉三哥顾惜着点自个,对了来时我亲手制的往生符忘了拿玄七去取了等他送来三哥放进侧妃棺椁就好。”
说着欠身行礼预备离去慕千睿久违的再次听到她叫三哥鼻尖有些酸涩,当她跨出门那刻他快步追了上去。
“阿月。”
听到他唤容疏月顿住脚步转身回眸慕千睿却是笑的酸涩。
“天越来越冷你好好在府上养着别又冻病了。”
闻言容疏月莞儿点头应下再次转身离去,当她转身瞬间笑容散去只剩叹息。
慕千睿在她叫三哥的那刻有许多话想说,关于儿时关于安阳关于自己但他不敢他怕她知道了真相再也不会原谅懦弱的自己而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离开西院容疏月带着青玉加快了脚步,迎面一道灰影贴着她匆匆擦肩而过容疏月猛然回头青玉靠近道。
“怎么了?”
容疏月摇摇头努力在脑海中描绘出庆宜长公主长子曹磊的样貌。
“方才那人有些眼熟兴许我看错了走吧。”
说完她又继续赶路青玉闻言也不再多说,容疏月往外走去越想越觉得那人身形像曹磊。但他消失了那么久怎么会出现在齐王府呢?
她心事重重出了门当她往右边走去却发现马车不在原处,好在候在侧边等她的桃夭迎了上来容疏月疑惑道。
“桃夭咱们家马车呢?”
桃夭看向容疏月轻松道。
“方才公子来了说马车有问题牵去后边巷子修理了,郡主我们过去吧。”
听完容疏月青玉大眼瞪小眼跟着笑盈盈的桃夭往齐王府后院绕。她们觉桃夭和容念瑾肯定有事没说,容府马车不说造的结实每次出门也是要检查的怎可能好好的就坏了呢,这定是他们牵走马车的借口想着二人加快了脚步。
容念瑾反复翻看着手上的折扇抬头三道身影由远及近,当几人汇合容疏月正要开口他瞟了眼四周挑眉打断。
“回家再说哥哥困着呢!”
说完率先上了马车容疏月没多想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当她掀开帘子坐稳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惊的她哑口无言。容念瑾挑开侧边帘幕对外面招呼一声车夫扬起马鞭车辙滚动声响起。
“阿月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响起容疏月从震惊中回神木讷点头不解道。
“表哥你怎么在齐王府。”
曹磊揉揉酸痛的胳膊眼中是真真实实的怒与悲。
“自然是为了替母亲报仇。”
闻言容家兄妹脸色皆有些心疼容疏月从袖中掏出药瓶递过去。
“看来姨母的事表哥已经知道了。”
曹磊没有躲避直直盯着容疏月十分真诚。
“是,被救到齐王府醒来殿下就告诉我了。”
曹磊平静接过药瓶安静的涂抹二人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轻声叹息。
“既然是齐王救了你如今又缘何要出府?”
容念瑾将心中疑惑道出曹磊收起药眼神有些许愧疚。
“说来是我不好,当年齐王救助于我有恩所以答应帮他作证揭穿那位虚伪的嘴脸,但昨日辰王府上暗卫和他交谈被余侧妃撞见了,我猜殿下应该没想杀她但她慌不择路摔倒磕到脑子等府医来的时候人就没气了。侧妃死时我正巧在院子里被那暗卫看到了我怕他们灭口所以今日便逃了。”
说完心中还是一阵后怕而听到余侧妃死因的容念瑾了然点头,容疏月回想着他的话疑惑道。
“表哥怎知那暗卫是辰王舅舅的。”
听到此处容念瑾爷发现了奇怪之处曹磊连忙解释道。
“辰王府其他人我也未必识得,这暗卫是辰王从母亲这讨去的所以我才认得。”
他说完二人更不解了。
“既然姨母曾是他旧主你为何要害怕?”
曹磊深深叹息眼眸瞥向帘幕掀起的缝隙。
“因为我发现他们密谋篡位想要杀那位。”
原来曹磊在齐王府也是安全的,救他时齐王答应帮他复仇揭露元帝为了稳固位置两次嫁亲妹又撺掇妹夫谋反逼死庆宜之事,曹磊身份不便只能寄人篱下相信他。
在府上几乎齐王心腹都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人不多时他也会出来散步放风,但就是几日前的散心让他不小心偷听到了齐王和心腹交代的话他心中便开始不安,倒不是他觉得齐王狼子野心而是他若失败自己藏匿这些年憋屈便白受了,所以他便借着散心规划逃出齐王府的计划路线。
好巧不巧他最后一次去探路便撞上余侧妃惨死,于是他便将计划提前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但他也是幸运的齐王府办丧事大多人都忙着迎来送往极少有人能想起他,所以他便趁着伺候他的小厮铺床将人敲晕换上他的衣服按计划往后门跑。
路上因为紧张他在花园摔了一跤却刚好被寻妹妹的容念瑾找到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马车藏人,听到这里容疏月也是明白了缘由当即道。
“那表哥便去我名下庄子住吧,今日王府事忙也许还没人发现等齐王反应过来你也是逃不出去的,也许他不会杀你但你想报仇也得留着性命不是?”
容疏月耐心和他讲明厉害曹磊犹豫道。
“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闻言二人心中微暖容念瑾笑道。
“你来不来容家都没停止过麻烦,阿月说的别庄是新买的明面上是潇湘楼掌柜产业,任谁也查不出这庄子的主人是谁表哥宽心。”
有了他们的分析与承诺曹磊点头应下,他虽有钱财却藏在别处如今他身份危险不按照容家兄妹的安排去别庄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曹磊跟着容家兄妹从后门进了容府,日落西山夜幕深沉容家暗道出口一名小厮背着包裹向白云观后的浮生院匆匆赶去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