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况,你可想好了?莫要再沉沦下去了,我们真的是在帮你啊!本想帮你除去魔性,怎奈你魔气缠身,已无药可救。念在昔日情分,我们只能保你魂魄不散,但你需心甘情愿地向善,方能在百年后化去魔性,重新投胎转世。小况啊,别再执迷不悟了,你……曾经……明明是个善良的孩子,若不是那……哎!
萧遥况的面色愈发苍白,眼珠更是瞬间变为红色。
“不好!凤兄,他的魔性……明明已经被震住了……怎么会……”萝家主惊恐地喃喃自语。
“况哥哥……”萝铃哭喊着。
“萧遥况,你如此强行运气,会魂飞魄散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再为人了吗?”
恰在此时,一阵白雾骤然涌现,显然并非自然之象。白雾弥漫,遮蔽了众人的视线。突然,一名女子从天而降。她迅速斩断了六星阵中的一把剑,此阵由六把剑镇守,少了一把,威力瞬间大减。
“教主,莫动,稍安勿躁,等我先破了此阵。”萧遥况露出笑容,心中暗喜:“小云,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呢。”
方才强运魔气欲破阵,如今已是气若游丝。闻听小云之声,他毫无戒备地昏迷过去。
凤家家主察觉有人破坏六星阵,其剑嗡嗡作响。他即刻御剑入阵,欲阻止此人。雾实太大,能见度极低,他念了一诀,面前大雾消散。四周逐渐清晰,他见已有四把剑被拆除,心知不妙。遂直接前往阵眼守株待兔,然而,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自己的女儿。
凤家家主难以置信自己的所见所闻,“魔女,你施了何法,竟敢幻化成我女儿的样子。”阵外之人闻听凤家家主之言,皆是一惊。那所谓的魔女并未答话,趁凤家家主兀自惊诧之时,拔出了最后一把剑。阵法既破,地面回弹魔气,阵中尽是魔气气流,白雾亦被染黑。那女子携萧遥况迅速离去。一切发生得太快,犹如白驹过隙,白雾须臾消散,阵中唯余凤家家主呆立当场。
阵外唯有萝玲松了口气,略带怨愤地望向自己的父亲,而萝家家主则不敢回视女儿。
萧遥况可谓是在这些家主的注视下成长起来的,许多家主都曾教导过他。如今他逃之夭夭,几位家主不知是气恼还是释然。
在萧遥况十五岁那年,松山萧刀派骤然在一日之间惨遭灭门。全派二十余人,竟然在六月酷暑天被活活冻死,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几大派均派人前来探究此事,却毫无头绪。这般行径,在仙家之中绝无可能做到。将人冻僵的法术并非没有,但要在酷热至极的天气下,一日之内将二十多口人全部冻死,简直是天方夜谭。
尽管精通此种法术的泰州萝子剑派曾受到怀疑,然而,当时萝子剑派的家主正在距离此地三百公里的泰州,且萧家独子萧遥况可以作证。
由于萧家和萝家的家主亲如兄弟,两家还订了娃娃亲。那时,萝家小姐即将迎来十岁生辰,萧家主想让两个孩子亲近一些,便让小况提前七日前往萝家,与未来的娘子熟络感情。
他们原本计划在生辰那天,御剑前往。孰料,小况到萝家三日之后,便接到了家人惨遭不幸的噩耗。
十五岁的他,虽被教导要成为有担当的男人,强忍着泪水,但仍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股闷气憋在胸口,难以宣泄,他猛地昏倒,不省人事。
醒来时已是三日后,他看到趴在床边的萝铃,这孩子在这三日里一直守在况哥哥身边,谁都劝不走,想必是累得不行了,把头埋在床边,坐在地上睡着了。
萧遥况心中一阵感动,这孩子与自己不过玩耍了三日,却如此悉心照料,他暗下决心,报了灭门之仇后,定要好好对待小玲儿。
萧遥况起了身,缓缓地将小玲儿抱上床,然后去找萝家家主。
“萝叔叔。”小况站在门外,看见萝叔叔正与凤家家主、云家家主、松家家主、花家家主、岳家家主商议着什么。
几位家主听到萧遥况的声音,心中皆是一紧,为这可怜的孩子感到痛心。
“快进来。”萝平开口招呼他进房。
“身体怎么样了?昏迷了这么久,身体还很虚弱,怎么随便走动呢?有什么事招呼其他人帮忙就行。”
“谢谢萝叔叔关心,我已经没事了。请问各位叔伯家主,杀害我的家人和师兄弟的仇人究竟是谁?”说完这句话,各位家主脸上都露出为难之色,凤家家主因年岁比其他家主都大,通常大家都以凤紫藤为先。
别看凤紫藤看似不过三十岁左右,那只是因为他修成半仙之体的时间较早。
如今的修仙小派,能在四十五岁修成半仙之体已算大有成就,像凤紫藤这样在三十岁修成的,屈指可数。
在座的几位家主中,泰州萝平四十二岁修成,崆峒云志理四十三岁,华山松可唯三十八岁,落城花子鱼四十岁,龙阳岳麓琳三十四岁。
因此,在这里面凤家主的实力是最强的,这种时候,他更需要为大家出谋划策。
“小况,我们几个老家伙最近一直在调查,虽然你的父亲和师兄弟都是因为血液被冻结凝结而死,但在我们看来,这并非萝家的冰冻法术所致。萝家的冰冻法术虽然能够使人冰冻,但却是从人的表面产生寒气,然后利用人在恐惧时呼吸急促,无法吸收周围的空气。寒气侵蚀人的呼吸气体,逐渐结冰将人冻住。然而,这种法术除非一直对对方施法,否则表面的寒气很快就会被被施法者自身的身体热气所抵御,不会致命。这种法术最初的创造目的也只是为了在自救保命时,暂时冻结敌人,使其短暂僵硬,以便自己逃脱。如果持续施法,也会损耗自己的法力,除非自身法力高强,否则持续施法可能会害死自己。”
“凤伯伯,我从未怀疑过萝叔叔,他与我父亲情同手足,绝不会这样做。”小况说道。
“而且您也说了,我父亲的血液被冻住,但身体却没有任何伤痕,能在一天之内做到这一点的,肯定不是人类。”萧遥况说着说着,又有些哽咽。
“小况,我们的想法与你一致,这件事应该是魔族所为,只是找不到原因。”
“萧兄弟为人谦和,即使对魔对妖也比我们几个老家伙更慈悲。所以我们连日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哪个魔族会做出这种事。”如今各大仙派的子弟已经将那些魔教震慑得不敢作乱,比如昆仑山的书非香、书非宿、书非意、书非刃四位仙人。他们在仙界可谓是令人敬仰的珠穆朗玛峰,修仙者无不以他们四人为榜样。
据说凤家家主正是因为书非宿的点拨,才能如此快速地修成半仙之体。正是由于他们四个实力超群,除掉了大部分的大魔头,像黑龙魔这种修为极高的魔头也死于昆仑派之手。所以已经没有大魔头敢出头,来人间捣乱的都是些小喽啰,但那种货色也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
这件事着实诡异,因此最终风家家主决定带着萧遥况前往昆仑山,向那四位仙人求助。
在出发前,萧遥况需要先返回松山,为惨死的家人和兄弟举办葬礼。许多师兄弟的父母已经在萧山派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几位家主看到这种情形,认为不应让萧遥况独自面对,打算由他们去处理。但萧遥况坚定地摇了摇头,自己走向前,安慰那些和他一样痛失家人的流泪者。
他在他们面前发誓,一定找到凶手,给萧刀派报仇。大家在他的劝慰下,各自领着自己的亲人的尸体回去了。
此时,萧遥况看到了蓝方。蓝方早已放弃修仙,离开松山去县城考秀才了。小况见状,立刻冲过去,双手紧紧抓住蓝方的双臂,焦急地问道:“我在里面没看到阿云的尸体,是你们带走了吗?我能再看看她吗?”话毕,萧遥况卸下了伪装的坚强,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
蓝方看着他这副模样,急得脸都红了,赶忙告诉他:“师兄别哭,小云没有死,你走后,她就下山了。出事的时候她不在。”
萧遥况止住了哭泣,呆呆地望着蓝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一定要是真的啊……”
“她在哪里?这是真的吗?我要见她。”他就像溺水的人,必须紧紧抓住那根漂浮的木头,丝毫不敢松手。蓝云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蓝方刚才说的是假话,他会崩溃。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不过她确实下山来过我家,说她要出远门,不过七日后就会回来。所以你可以等等,她应该今天就回来。”
没错,近日是萝铃的生辰,蓝云说她要去帮萧遥况找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送给萝铃,让他那天等着,到时会用秘音传语叫他出来。那她今天一定在泰州。
这时,凤家家主出来找他,让他给死者上香。之后劝他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启程御剑前往昆仑山。
夜晚,萧遥况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同门惨死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心痛得犹如被锤子不停敲打,肺也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掐住,难以呼吸。他还想着要不要飞到泰州看看蓝云是否在那里。
“小况师兄,睡了吗?”萧遥况听到蓝云在用密音传语呼唤他。
“你在哪儿,可以进屋来,我没睡。”萧遥况回应道,然后迅速起身披了件衣服,站起来等待着蓝云。
很快,蓝云轻轻叩了叩屋门,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萧遥况看到蓝云,眼眶湿润了,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哽咽着说:“还好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好。”
蓝云也非常难过,她去到泰州后听闻门里出事了,便匆忙赶回,却看到与自己共同生活了七八年的师兄们以及和蔼可亲的师父师叔们,无一幸免,全部惨遭杀害。而自己却幸免于难,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蓝云下山,不仅是为了给师兄寻找送未婚妻的礼物,还有一些事情,她只能在日后告诉他,或者永远不提为好。
“我明天要和凤伯伯去昆仑山,请求他们帮我查找真凶。那书非意是个占卜神仙,他的占卜据说非常准。只要他肯帮忙,我就能找出凶手,将他活剐了报仇。”说到这里,萧遥况的眉心突然浮现出一道黑影,蓝云愣愣地盯着那道黑影。
萧遥况发现了蓝云的异样,疑惑地问道:“小云,你怎么了?”
蓝云这时回过神来,回答道:“没什么,只是从来没看到师兄露出这种暴戾的神情。师兄早点休息吧,不要再伤心了,早日恢复元气,才能从长计议。我给你唱首歌,帮助你睡得好一些。这个仇我们一定能报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蓝云说得没错,萧遥况点了点头,然后躺在床上,对小云说:“是谁教你唱的这些歌啊,每次都能把我哄入睡,蓝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这句话,萧遥况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有个亲人还在,感觉真好。
就在蓝云刚要开口唱歌的时候,萧遥况说:“明天和我一起去昆仑山吧,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蓝云露出为难的神色,思考片刻后说道:“师兄,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不要让各大门派知道我还活着,否则解释起来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七日后,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在此之前,我想去打听一下松山和山下居民的说法。萧遥况心想蓝云说得有道理,此时她不在山中,很容易引起他人怀疑。若是告诉众人她是替自己准备礼物,萝铃妹妹会如何看他呢?萧遥况摇了摇头,这倒还不要紧,若是各大门派因此怀疑上蓝云,那可就麻烦了。
“好吧,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在。”得到蓝云肯定的回答后,萧遥况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听着蓝云唱歌。很奇怪,往日他睡不着的时候,蓝云刚一开口唱歌,他就会睡着。
今日是否因为过于悲伤而难以入眠?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四周一片黑暗。然而,渐渐地,他看到了一丝光明,那光芒越来越大。萧遥况立刻想要朝着有光的方向前进,但他的双脚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无法动弹。这是一种诡异的束缚,让他感到无助和恐惧。他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努力毫无效果。
他急切地想要睁开眼睛,摆脱这个诡异的梦,但却无能为力。他感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感觉又不太像在做梦。幸好那光照到了他这边,束缚他双脚的力量也消失了。在梦中,他疲惫地倒下,随后睡得很香。
早上醒来,萧遥况发现蓝云已经不在了。他闻了闻自己,确实散发出一股汗臭味道。昨日的经历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呢?他开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