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摇了摇手:“贵兄莫不是想将希望放在残酷无情的儿戏中?”
“老王,什么样的儿戏属于‘残酷无情’?”
王德发第三次摸了摸贵雄的额头,“若非吾等相识,真不知你是失忆?亦或是……”刚说了几句,王德发赶紧收起话题,“贵兄,当今圣上即登基之日起,每年会释放死囚,但释放是有条件的,圣上出不同之题,令所有死囚进行决斗,最终各郡之死囚剩余至多五人,集中一起,圣上于西京观终极决斗。”
“那不是罗马斗兽场吗?王德发!”
“何事?何意?”
“呃……没事。那你知道都有什么样的题目吗?”
“王某只知范围之广,所含天地星辰、花鸟鱼虫,既需强迫之体,又需灵动之脑。”
“王德发!呃……你家里有黄金吧?我看你也算彬彬有礼,应该家中存有不少黄金白银之类的吧?”
“贵兄之意,是让我家人准备后事?”
“当然不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命都没了钱有啥用?不如老王你把家中所有值钱的卖了换名额,这个这个蜀郡名额,这样至少有机会活下来。”
王德发忽地站了起来,背对着贵雄,望着窗外星辰说:“王某一生坦荡,今被奸人所害,沦落于此,身陷囹圄,然,某怎能不顾家人妻儿之安危。且家中并无甚银两,惭愧惭愧。”
说了半天,就最后一句有用。贵雄眼见王德发说话有些颤抖,“王兄未亡,何出此言?有我贵雄在此,发誓,定保王兄安全!”生死存亡之际,眼前的王德发还能如此坦荡,不免令贵雄有些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自己倒霉体质会不会影响到面前的王德发。
“贵兄所言,令某信心满满。”
“来,加油!”
见王德发愣在原地,贵雄上前一步,握住老王的手,大拇指朝上,“拼了!”
“拼了!”
“7号8号,想挨鞭子了?”狱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囚房门外。
这一次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弯腰作揖,“对不起。”“sorry!”
贵雄弯腰的时候,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到自己胸口有一个“七”字,而王德发是“八”。
见狱卒走开了,贵雄说:“老王,既然咱们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索性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迎接明天的挑战!”
“如此甚好!”王德发从贵雄的眼里,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光。
“只是上路前不都应该有送行饭吗?”贵雄摸了摸自己有些空瘪的肚子,反正过一关算一关,今朝有酒今朝醉。
“贵兄,方才晕厥之前,吾等已食用过了。”
也罢也罢。人就是这样,哪怕有着一丝丝希望,终归有盼头,不再是什么行尸走肉。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前途仅是黑夜里的一束光。
“起来了!起来了!”伴随着狱卒敲锣的声音,一束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贵雄摇了摇脑袋,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那么虚幻,直到看到旁边的“八号”。
“贵兄实乃壮士也。”王德发起身作揖。
“啥?”
“昨夜星辰昨夜风。”
“滚犊子,马上就要宣布死刑了,我还有雅致跟你对诗?”
“贵兄片刻之间鼾声如雷,某佩服。”
“去去去……”
“一、二、三号出来!”狱卒大声喊着。
“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小的冤枉啊!”顿时,整间牢房热闹起来。
“老王,过来。”贵雄将脸紧贴在门缝里,“看看是同时比赛还是依次比赛。”
只见一二三号囚犯被狱卒连拖带拽,用黑布将双眼紧紧蒙上,从贵雄和王德发的牢房前带走,径直走向走廊左侧。
“看来依次进行,老王,这左侧通向哪儿?”
“亦能通往上下层,无人把守,铁门随时封锁。”
过了一会儿,随着铁门关上,声音消失在尽头。
两人面面相觑,十分钟不到,又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
“四、五、六号出来!”狱卒大喊道。
“死、死、死了?……”对面牢房的死囚惊恐地问。
“少废话!死得太快,没意思,全是废物。”狱卒说罢“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这声音有些渗人,好似鬼门关的守卫在呼唤,又似神仙在嘲笑凡人的渺小。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位置,没了声音后贵雄在心里默算时间,煎熬,大约煎熬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凄惨的声音从窗户外传来。
“又有人死了。”贵雄一边自语,一边尽力听着任何动静,按照顺序,再下一个就是自己。
贵雄努力地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却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咚……”的心跳。
“臭小子,算你走运!”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啊!啊!啊!”不知是谁那么幸运过了鬼门关,正疯狂地吼叫,也许是壮胆,也许……是泄愤。
对面牢房的囚徒赶紧大声问:“四号,四号,怎么回事?”
都以为狱卒会制止的时候,四号说:“去死吧,我可不想给自己树敌,哈哈哈哈哈哈。”疯了吗?
“七、八、九,该你们了!”贵雄转头望着王德发,王德发的身体在颤抖,但眼神却很坚毅。
对面的囚牢门打开,一个高大威猛的九号站了出来,对着四号囚牢方向淬了一口,“匹夫!”
就这样,三人被黑布蒙上双眼,心跳声更加明显,贵雄只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曾是大家心中的倒霉王,没有伙伴,从来都是孤独前行。如今来到鬼门关,不仅需要自己冷静下来破关,还有一份帮助王德发“活着”的责任。
大约走了两个牢房的距离,右转,铁门打开,上楼梯。脚下木板嘎吱作响,走了有十级木梯又转向向上,同样十级。
又一扇铁门被打开,手铐脚镣取下,眼罩取下,狱卒们后退锁门,“三位自求多福!”声音从关闭的铁门外传来,有些飘渺,有些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