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等太医过来,恐怕还要许久,仪王妃病急乱投医,指挥着赵士程动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掐呀!”
赵士程得了母亲的允许,胆子也大了起来,上去用力的掐住仪王的人中。
过了片刻,仪王果然悠悠转醒,只是他的状态不好,没有什么精神,更没有力气。
“你,你们先出去!士程留下,让世子过来。”
仪王昏过去都没有忘记那件事,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情况,而是想继续和赵士程说下去。
仪王妃坐在仪王身边,心疼的说:“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不成吗?何必这样……”
仪王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夫人,你听我的,回避一下!我有重要的事儿,非说不可!”
“你,你怎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天大的事儿,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咱们都什么岁数了,若是不能管的,就放开手吧!”
仪王妃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但是她觉得定然跟官家脱不了关系!也只有龙椅上那位,能让仪王如此生气!
何况他今日也说了,朝中出了事。
若是赵士程惹了他,他上手就揍了,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仪王倔强的说:“你就听我的!我都这样了,就不能顺着我一次吗?”
仪王妃气急,又担心仪王,又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唐婉轻轻扶住仪王妃的胳膊,柔声劝道:“母亲,不如我们还是出去吧!公爹晕倒了,哥哥和嫂嫂们很快就会过来!
要是都挤在这里,乱糟糟的反而不利于公爹休养!说来说去,这个家还是要您来坐镇。”
仪王妃揉了揉太阳穴,顺着唐婉的话下了台阶:“也罢!咱们娘俩出去吧。”
仪王歪着头看着仪王妃,愧疚的说:“夫人,外头就交给你了,除了士从不许别人进来。”
“行了!我知晓了!”仪王妃停下回了一句,就在唐婉的搀扶下,出了内室。
世子爷赵士从住的近,很快就和世子妃一起过来了,夫妻二人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看的出来是一路跑过来的。
“怎么了?母亲,我父亲他怎么了?”
“婆母,公爹他醒过来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仪王妃平静的说:“无事,还死不了呢!士从啊,你父亲让你进去。老大家的,你在这儿陪我们吧!”
世子夫妻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王妃的话他们要听,互相给了个安抚的眼神,赵士从行了一礼,就进了内室。
仪王之所以气晕过去,就是琢磨透了官家要做的事。
他死死的攥着赵士程的手,低声说:“告诉我,是谁给你递的消息!我保证不会对第三个人说!”
仪王的品行,赵士程还是了解的,他并非是趋炎附势之辈。不然岳飞在临安坐冷板凳那段日子,仪王也不会受牵连,被官家冷落。
赵士程只说了五个字:“福国长公主。”
仪王的手一松,心里最后一点儿希望,也没了!他喃喃自语:“真是天要亡我大宋……”
不曾想,这句话让刚进门的世子听了个正着。
赵士从一愣,出声询问:“父亲,您在说什么?谁要亡我大宋?”
仪王沉默,赵士程不能说,内室里一片寂静。
赵士从又紧走两步,跪在塌前,关切的问:“父亲,打底出了何事?下午的时候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晕了?”
屋里又是一静,仪王仍旧没有开口。
赵士从看向赵士程,脸一沉用质问的口吻问道:“士程,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士程不知从何说起,更何况有些事不能说,也低头不语。
眼看着赵士从要发货,仪王突然开口:“士从,你去拟个折子,就说我病重,明日递到宫里。”
赵士从眉头一皱,急声说:“父亲,您不过是病了,给宫里递个话就是,为何要写折子?”
仪王伸出手,吩咐赵士程:“士程,你扶我起来!”
赵士程赶紧起身,弯腰将仪王扶起来,怕他不舒服,还在他的身后放了几床被子,好让他靠坐着。
待仪王坐起来,这才对赵士从说:“士从,接下来你听我的吩咐,不许问为什么!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保全你!”
赵士从果然闭了嘴!他是仪王世子,王府未来的掌权人,他知道,有些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父亲不让他问,定然是这个原因。
仪王叹了口气说:“明日,你上个折子给官家,让他知道我病重需要静养的事。
再过个几日,我会向官家讨道圣旨,让你继任仪王之位!”
赵士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底是出了何事?让父亲做出如此决定!
“父亲,您正当壮年,为何要急流勇退?儿子,儿子还年轻,此时并非是继任的最好时机啊!”
仪王也知道,现在让大儿子上马为时尚早,但是他要做更重要的事,必须从仪王的位置上退下来!
仪王继续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待你做了仪王,我就给你们兄弟几个分家,让他们都搬出去住,另立族谱。
名义上我跟你母亲还是跟着你过日子,但我会挪去庄子上静养。外客我便不见了。
我要你做的,是做好这个家主之位,明哲保身,保我仪王府满门太平。”
仪王又看向赵士程:“至于士程……父亲对不起你,这些本该是我做的事,却全都推给了你……
不要怪为父!当年金人大肆屠戮皇族,导致大宋皇室子嗣凋零,我得为咱们这一支留下香火。
不过,待我不再是仪王了,我会承担起我的责任……你和唐婉,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吧!后面的事儿,不要管了!”
赵士从欲言又止,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又碍于仪王之前的话,不敢多问。
赵士程心里五味杂陈,鼻头有种酸涩的感觉,他低声说:“父亲,我现在做的,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们赵家享受着天下万民的供奉,自然要扛起护佑万民的重担!我怎么能沉迷享乐,不顾……”
“够了!”仪王突然打断了赵士程的话,冷冷的说:“你老子还活着呢!等我死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也管不着了!”
这话说完,仪王心里又有些后悔,语气平和了许多,继续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事儿,你不能参与进来,这不是你能插手的!
如今,你还没有能力跟他们扳手腕,不要以为有了些许成就,就有了说话的资本。其实你连桌子都没上去呢!”
赵士程仍旧不死心,追问:“那我该干什么?我就这样看着吗?”
仪王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你若看不下去,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总之,不许你跳出来!
你是我留的后手,若是为父做不到,你就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若是为父做到了,也就不需要你出头了。”
赵士从终究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父亲,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仪王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说:“干什么?我要扳倒秦桧。”
仪王要做的事儿,岂止是扳倒秦桧!他想将赵构赶下台!让他不能为所欲为,祸乱大宋江山!
不过这事儿等同于谋反,他不能说!
“士从,秦桧如今一家独大,若是我坐视不理,往后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无人能够压的倒他!
这江山是我们赵家的,岂能容他上蹿下跳祸乱江山?”
赵士从拧着眉,担忧的说:“父亲,那秦桧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扳倒的?再说了,您不做仪王了,怎么出入朝堂?又怎么能动的了秦桧的根基?”
“我赵仲湜在临安混了这么多年,底牌还是有几张的……士从,你放心!便是扳不倒他,为父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做好仪王,护住这一大家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