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有岳夫人亲笔写下的书信,唐婉也很难相信贡祖文,毕竟人心易变!
岳霖的情况并不好,唐婉也是走投无路,加上有表哥吴文斌的保证,她才肯让贡祖文带走岳霖。
至于岳雷,不要说唐婉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便是知道,她也不会说出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至于岳雷,贡将军不必操心了,我会尽快找到他。”
贡祖文双眼如鹰,审视着唐婉。如果不是这个女子将岳霖带了出来,他也不会信任她!
吴文斌见两人剑拔弩张,赶紧出来打圆场:“将军,表妹,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想救下岳家之人,没有必要这样!
都听我的,各退一步!将军咱们先带走岳霖,他情况不好,需要救治!至于岳雷,等有他的消息之后再商量对策。”
唐婉丝毫不惧,顶着贡祖文的目光,淡定的说:“表哥,我信你一次!岳霖就托付给你们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走吧!”
“那你呢?”吴文斌不放心的说:“你独自一人在这里,也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必!”唐婉指着芦苇荡之外说:“表哥你将我送到大道上即可。我要等士程过来。”
贡祖文吩咐道:“文斌,那你就将她送过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直到唐婉重新踏上来时的路,即将和吴文斌分别,她还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表哥,记住你说的话!好好护着岳霖。”
吴文斌坚定的说:“表妹,你就放心吧!路上小心些,我走了~”
吴文斌也知道,将唐婉送进临安城,她才更安全一些。可是他也知道,表妹并不信任贡祖文,他不能离开太久。
夜色已经黑透了,唐婉摸索着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并不平坦,夜色又黑,免不了跌倒。不过,幸好都是黄土地,唐婉也没有受太重的伤。
黑暗中,她听到一阵嘶鸣,那是马儿的叫声。唐婉一头扎进芦苇中,蹲下来不敢动。
直到马蹄声渐渐近了,她听到一阵熟悉的咳嗽声。
“咳咳咳~”
唐婉睁大眼睛,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赵士程!
唐婉爬起来走到大路上,对着即将远去的背影喊道:“赵士程——”
赵士程猛然勒住缰绳,跳下马,向那道熟悉的声音跑去:“婉婉——”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甩开了那些追兵,却迷失了方向,跑到现在才找回来,你,你还好吧?”
唐婉应道:“我没事!你平安回来就好。”
听到唐婉平安无事,赵士程才松了口气。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才不会同唐婉分开!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赵士程才发现不对,狐疑的问:“岳霖呢?”
“刚刚我们在芦苇荡里,遇到了贡祖文将军。”唐婉解释道:“还有我表哥吴文斌!贡将军手里有岳夫人的亲笔书信。”
赵士程缓缓点头说道:“所以,他们带走了岳霖?”
“你不会怪我吧?”唐婉心中忐忑,不安的问道:“是不是,不应该把岳霖交出去啊?”
赵士程露出一抹苦笑,解释道:“我没有怪你,岳霖重伤不醒,跟着我们不安全。贡将军带走了他也好。”
“走吧~”赵士程搂住唐婉的腰,翻身上马,低声说:“天黑了,我们要赶回去,我想带人去大理寺,将我师父的尸身盗出来。”
唐婉湿了眼眶,直到这一刻,她才切实的感受到,岳将军已经不在了……
“走吧!我陪你去……”
更深露重,夜色渐浓。大理寺中的呼呵声渐渐消失。临安城陷入了沉睡中……
隗顺好不容易才将监牢里的狱卒灌醉,又借着出去方便的机会,看了看各处的守卫都在打瞌睡,这才松了口气。
他跑到了厨房,拉了一辆木板车出来,借着灯笼散发出的昏暗灯光,将车推到了风波亭旁的假山外。
岳飞的尸身就藏在那里。
隗顺忍着悲痛,拼尽全力将岳飞的尸身拖到车上,又用茅草盖住,这才拉着车往外走。
隗顺不敢走正门,他只捡着僻静的小路走,听到人声就赶紧停下来,鬼鬼祟祟的绕到了后门,直到将车推到了街上,才松了口气。
他不敢走大路,临安本就繁华,便是这个时辰了,街上的酒家也是灯火通明,他这副样子太招人眼了。
寂静的胡同里,只能听到轱辘发出的咯吱声,偶然有一两只猫从墙头上跳过,发出凌厉的叫声。
黑暗中,赵士程带着白飞、杜仲等人,穿着夜行衣,快速穿行。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跟着岳飞上过战场的老兵,比起赵士程新培养的那些人,还是他们更可信!
突然巷道中传出车轱辘的声音,赵士程一抬手,众人连忙躲了起来。
赵士程翻身上了墙头,偷偷探出头去,悄悄观察胡同里的情况。
夜色太黑了,赵士程只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影,他弓着腰低着头,拉着那辆平板车往前走。
也不知是谁往胡同里扔了块石头,光线昏暗,那人也看不清楚,车轱辘就那样直直的撞了上去。
“咯噔——”
平板车晃了晃,一只苍白无力的手从车上的枯草里露出来。
赵士程眉头一皱,心道:这三更半夜的,他拉着一具死尸做什么?真是奇怪。
等到那人拉着车穿过了巷道,赵士程才翻身从墙头上下来。
“奇怪——”赵士程嘟囔着,回头望去。
那人已经出了胡同,走到了灯火通明处。
“等等——”赵士程眼神变得凌厉:“杜仲!你看,那个人穿的是不是狱卒的衣服?”
杜仲伸着脖子望了望,说道:“好像是~ 他从这个方向过来的……主子爷,会不会是大理寺的狱卒啊?”
“嗯!很有可能!”赵士程沉声说道:“只是,三更半夜的……不对!追!”
按照大理寺的规矩,凡是死在狱中的犯人,根本不会往外面抬。直接在牢房里挖个坑,就埋了!哪里会费这个事儿?
隗顺停下来喘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抬眼看了看街上的行人,又回头看了看车上的枯草,看到一只手赫然露在外面,心里一阵发虚,赶紧跑过去,重新盖了起来。
左右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放下心,重新拉着板车,钻入了另外一条胡同里。
隗顺眯起眼睛,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条胡同比刚才那条胡同好一些,住了两家大户,门口挂着灯笼。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拉着车踏入胡同里。只要穿过这条胡同,进了贫民住的地方,就算是安全了。
只是他的心刚刚放下来,就觉得身后一凉,随后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