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看着沈之让,摇头叹息。
“你又在叹息什么?”沈之让奇怪地问道。
秦惊羽竭力忍住笑,“你说莫前辈是你的榜样,你的理想就是要做一个莫前辈那样的人?”
沈之让坐起身来,看着秦惊羽,郑重其事道:“是啊!”
秦惊羽毫不留情道:“我看还是免了!”
“为什么?”沈之让追问道。
秦惊羽毫不客气道:“因为据我所知,莫前辈当时可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看你光长相上就差了一大截!”
客观地说,沈之让长得并不差,也算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就是看上去文弱了些,虽然秦惊羽并没有见过莫擎风,不过光听传说,莫擎风令当时多少少女夜不能寐,朝思暮想,那张让天地为之失色的俊颜,眼前的沈之让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我也不差嘛!”沈之让伸伸舌头,双肩一耸,毫不在意。
“当然了,光比长相也显得太肤浅了,最重要的是,这绝世武功不管是对于你,还是我,都是没用的!”秦惊羽继续道。
沈之让看不懂也练不了,自己虽看得懂,但是没有内功也练不了,而且,这种武功不但要勤学苦练,还得有极高的天赋和领悟力,否则根本就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之处。
意思就是说,擎风剑法虽是武林至宝,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这块至宝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的。
对一般人来说,擎风剑谱就是放到面前,也是废纸一张,毫无用处。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内伤的!”沈之让看着秦惊羽的眼睛,很是认真道,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秦惊羽之前打击他的事情。
秦惊羽之所以毫不顾忌地打击他,是因为也已渐渐了解沈之让的性格,这个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内心,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介意,都不会记得超过一刻钟,真真正正的乐天派。
说他这个人心胸宽广也好,说他粗线条也好,总之,和他交往不用小心翼翼,担心那句话刺到他脆弱的神经,和这种人在一起,你什么都不需要顾忌。
秦惊羽是真的开始相信沈之让之前说的话,自己遇到他还真是自己的幸运。
不但命令他做这个,做那个,,还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他会发几句牢骚,但是却并未真正往心里去,虽然平日嘻嘻哈哈,油嘴滑舌,真是大肚能容天下事之人。
“免了,听天由命吧!”秦惊羽是不敢再让他尝试了,那天这条命就会被这个庸医给结果了。
“哎,说了这么久了,肚子都饿了,我做饭去了!”沈之让伸伸懒腰,迈着慵懒的步伐去做饭了。
秦惊羽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突发奇想地想找找哪颗星最亮。
心中想起哥哥枫怡然的话,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也比不过我妹妹的璀璨明眸。
秦惊羽想着想着,脸上渐渐浮现一丝会心的微笑。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想心上人了?”耳边又传来沈之让调侃的声音,这个人,正经最长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刻钟,不到一刻钟,必定原形毕露。
秦惊羽惊醒过来,从夜空中收回自己的视线,默然不说话。
沈之让继续道:“你这种女人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我才不相信你没有嫁过人!”。
秦惊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故事又如何,没故事又如何?”
沈之让见秦惊羽无心谈论这个问题,眼珠一转,“大小姐,我刚才在做饭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种办法治你的内伤,明天…”沈之让还不死心。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棍,秦惊羽看着他,冷然道:“我说过,叫你别打这个主意了,我被你骗过两次了!”
“这一次是真的嘛?这次要是不成功,我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沈之让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秦静怡被他逗笑了,却气死人不偿命,“那种凳子坐起来不舒服,我不喜欢!”
沈之让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什么时候,这女人,也开始和他开玩笑了?
他正要说什么,就被秦惊羽打断了,“吃饭吧!”
他撇撇嘴,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惊羽后面去吃晚饭。
他数次欲言又止,看到秦惊羽不善的脸色,还是压了下去,秦惊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这人的医术是再也不能相信了,连最基本的穴位都认不清楚,还能指望他怎么样?
★★★
一个春寒料峭的早上,秦惊羽还没有起床,房门就被沈之让“咚咚咚”地敲响了。
秦惊羽不知道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被他吵醒了,只好起床,出门,看着兴奋不已的沈之让,“你又想怎么样?”
沈之让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找到…”
话音未落,头上就又挨了一记闷棍,沈之让吃痛,傻眼地看着秦惊羽。
秦惊羽睡梦中被他吵醒,又听到他旧事重提,找到什么古怪的治病的方法,再也不会受他的骗了,出手就给了他一棍。
沈之让委屈道:“大小姐,我是来请你吃早饭啊!”
秦惊羽狐疑地看着他,“吃早饭没这么早吧?”这个该死的沈之让,又想找什么借口?
沈之让双手放在头顶,抚摸着被秦惊羽打痛的地方,得意地笑道:“吃完早饭,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我最新的创作!”
“你有完没完?”秦惊羽愠怒道。
“这一次是认真的,我上次不是就没骗你吗?”沈之让争辩道。
秦惊羽正想发作,就被沈之让提前一步阻止了,“这次一定能让你惊喜!反正你都起来了,去看看又何妨?”
秦惊羽怒视了他一眼,走过去吃早饭。
很快就吃完了,沈之让就献宝似的道:“给你看看我最新制作的捕猎神器!”
春天到了,这崖底也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山鸡,野兔也渐渐都出来了,万物复苏,沈之让经常会想办法捉到一些野味,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总有稀奇古怪的鬼主意。
秦惊羽随着他,看到树林中有一个小小的夹子,不由问道,“这不就是猎户用的捕兽夹吗?”
沈之让窃笑道,“你走过去试试!”
秦惊羽也想看看这个到底和普通的捕兽夹有没有不同,轻轻走过去,将脚踩在那个捕兽夹上。
忽然,四周飞出来无数藤条,“咻咻咻”向秦惊羽飞过来,速度飞快,秦惊羽的脚又被捕兽夹夹住,那些藤条准确无误地将秦惊羽捆了起来!
瞬时,沈之让放肆得逞的笑声响彻了山谷,总算扳回一局了。
为竭忍留。秦惊羽想不到沈之让还有这一手,等他笑够了,上气不接下气,看他笑得腹痛不已,冷冷道:“沈之让,你笑够了没有?”
沈之让听到秦惊羽愤怒的声音,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地跑到旁边的一颗大树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轻轻一按,“咻咻咻”,秦惊羽身上的藤条就瞬间全部收了回去。
沈之让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忘记了秦惊羽不善的脸色,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上就又挨了一记闷棍,“沈之让,是不是我太长时间没有收拾你,你居然打起了我的主意?”
沈之让争辩道:“是你自己不信,要去试的,这哪里能怪我?”他双手捂头,边跑便躲避秦惊羽的长笛。
“不要打我的头了,会变笨的!”沈之让求饶道。
“变笨了更好,省得你每天做这些稀奇古怪的没用的东西!”秦惊羽余怒不减。
“哪里会没用?这样不是可以抓到猎物吗?我们都不会武功,怎么打猎?”沈之让小心翼翼道。
一提到武功,秦惊羽的怒气就减了下来,要是自己的武功还在,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直接两只飞刀过去,猎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有必要这么麻烦嘛?抓住猎物就行了,还需要五花大绑?”秦惊羽问道。
“那不一样!”沈之让见秦惊羽终于不生气了,得意道:“这样我们可以得到一张完整的兽皮嘛!”
秦惊羽啼笑皆非,“这里又没有大的野兽,一只小小的野兔,要兽皮干什么?”
沈之让似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挠头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秦惊羽转身就走,沈之让在后面不甘地叫道,“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会有的!”
“等有了再说吧!”秦惊羽头也不回。
“有了再做就来不及了!”沈之让大声道。
秦惊羽嘲讽道:“真是想不到你这么粗线条的人还知道未雨绸缪!”
沈之让似乎是根本就听不懂秦惊羽的嘲讽,反而看成是赞扬,很是得意,“当然了,你要懂得欣赏!”
秦惊羽毫不客气,“欣赏你吗?”
沈之让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很高兴地点点头,“是啊是啊!”
秦惊羽看着兴奋不已的沈之让,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么,一想到那本现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沈之让来说都是废纸的擎风剑谱,心下就开始黯然。
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这江湖上,凡是太多人想要的东西,就是毁人的东西,一本至高无上的剑谱,一件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到头来又怎么样?
总是天下第一,也有寿数终了的一日,看得开也好,看不开也罢,到头来都是了无生趣,难怪眼前的沈之让在这种地方也能这般开心,难道是早已看透?
就像自己,活了二十载,一直生活在江湖之上,也曾站在江湖的顶端,一呼百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天雪宫圣女,万人仰视,曾经以为这就是人生,就是自己一生的生活。
直到慕容如歌恍如一颗流星划破自己的天际,让自己有了爱恨情仇,等到痛过,爱过,伤过,才发现这只不过是人生的一场劫数而已。
纵是自己亦有着倾城绝色,纵是自己万人敬仰,纵是自己惊才艳绝,这一刻,终于明白,爱情不是权势,不是地位,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不是努力就可以得来的!
爱过也罢,恨过也罢,这一刻,终于可以释然了。
若不学会忘记,就算是在与世隔绝的山崖底,也会郁郁而终,何不像沈之让一样,让生活变得有声有色?
沈之让看着秦惊羽变得明媚的笑颜,这个一颦一笑就可以夺去天地间至美芳华的女子,纵是在这深深崖底,也不减绝代风华,笑容满面,“跟我来吧!”
这一次,秦惊羽没有再去拆他的台,反而淡笑道:“好啊!”
他们回到了房子的前面的一大块岩石上面,沈之让调侃道:“不知道本公子有没有这个面子请动大小姐吹奏一曲呢?”
秦惊羽拿出袖中长笛,笛音清澈袅净,时而如平静的湖水,时而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时而如丝丝细雨,如泣如诉,荡涤着沈之让的耳膜。
这个时候的沈之让亦有着难得的宁静,秦惊羽知道他有心事,也不问他,想想也是,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又不像自己这般落寞伤感,每天都过得有声有色,开朗豁达,令人羡慕不已,这样的男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出独属他的一份风采。
沈之让赞道:“笛声三弄,梅心惊破,果然是大家手笔!”
秦惊羽亦笑道:“可惜现在不是梅花绽放的时节!”
沈之让很是肯定地笑道,“春去秋来,你会看到的!”
秦惊羽知道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不知道要在这崖下呆多少年,也许是一辈子,物换星移,时节变换,到了冬天,自己当然会重新看到梅花盛开的。
“你想不想知道我师傅是谁?”沈之让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秦惊羽。
秦惊羽沉思,今日倒是有了兴趣,这样的人的师傅会是什么样的?
“是谁?”秦惊羽问道。
沈之让哈哈大笑,“你终于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
“不是感兴趣,是你说的对,这里只有你和我,能说的也只有过去,早早把过去消耗完了,总有一天相对无言!”秦惊羽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