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重新换了茶叶,拿出个细瓷竹节杯来,美滋滋等着晶晶到来。
院门没插,当院子里传来鞋钉“咔咔”声,杨明起身到屋外一看,热切期待艳遇心凉了半截。
晶晶身后跟着一高个子男士,借着院里微弱灯光,看那男士一副消瘦儒雅模样。
“石头,这是张源,第一次登门,没什么好买的,副食店买了点果脯蜜饯你尝尝。”晶晶晃晃手里提着的东西。
“欢迎,赶紧进屋暖和暖和。”杨明侧身让两人进屋。
“打扰了。”张源客气道。
杨明又取出一个杯子,给两人沏好茶,坐下来看着晶晶。
沈荷晶看看略显羞涩张源,转头冲杨明微微一笑:“石头,是这样的,我们今晚一家人吃了顿饭,订下五一办事儿,奶奶对我挺满意,给了一对镯子和几幅画。
家人意思让我们住一起热闹,可……我想单独住。他家有一处闲置院子,我意思收拾出来,结婚后住过去。
大概算了算,需要两三千才能收拾利索,我们俩没什么钱,你不说过喜欢奶奶画吗?正好手里这几幅给你看看。”
说着话,拿过张源手里挎包,取出六幅画轴放桌子上:“奶奶给我两幅,张源自己又拿出四幅,共六幅,你看看如何?”
杨明微微点头,拿过一幅铺开仔细看。
这是幅工笔重彩山水画,青绿色山间点缀几棵红色树木,左上角有题跋:湖山初雪,潘素。
连着打开看,都是潘素作品,除了一幅雪景山水外,其它是金碧青绿山水。
说实话,杨明受朱家溍影响,心里看不上近代画家作品。但架不住他知道后来资本炒作有多厉害,就连潘素这个女画家作品,也被炒作到百万元一幅价位。
有心收,又觉得价值不大,犹豫着问晶晶:“甭废话了,都不是外人,你们想多少钱出手?”
晶晶混社会多年,没有寻常年轻女性那种扭捏作态,直接开口:“张源说他拿着一幅奶奶画去过荣宝斋,只给两百元,还是熟人开的价。
知道你大方,必不会让姐姐我白来一趟,六幅画你给三千吧,多出来价钱,就当给姐姐我随礼了。”
杨明咂咂嘴:“看你说的吧,三千收拾院子够吗?不够我再多给你点儿?”
晶晶叹息一声:“收拾院子差不多了,至于屋里摆设一步一步来,慢慢再想办法吧。”
杨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五千块钱,递给晶晶:“拿着吧,多那两千算我随礼钱,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等我结婚你再还回来。”
“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用这钱置办一套组合柜,摆屋里看着也气派气派。”晶晶嘴里说不好意思,接钱动作却异常干净利索。
张源自进屋,就一直坐着喝茶,时不时偷看一眼杨明,那目光里隐含着提防戒备。
看到杨明拿钱收下后,他忍不住插话:“杨明……我家还有不少我奶奶画儿,你还要吗?不用这么多,两……两百一幅就成。”
晶晶诧异看看张源,皱眉头着杨明,张张嘴却没出声。
杨明其实也一直观察这个张家子孙,看面相估计有个三十郎当岁,肤色白皙犹如妇人,眼睛大而无光。看人习惯偷瞄,估计小时候受过什么惊吓,导致心理方面有阴影。
“张兄哪里高就?”杨明没回答张源问话,反而问他何处上班。
张源未开口,先看晶晶一眼,见晶晶面无表情,这才羞羞一笑:“我在……在区图书馆上班。”
晶晶叹息一声:“石头,他说的画,你要不嫌弃就收了吧,要不是结婚这茬子事儿,他是不舍得卖他奶奶画的。”
杨明端起茶杯喝一口,笑着问张源:“除了你奶奶画作,还有其它物品没有?”
张源低声嘟囔:“都……都在家父那里,我……我手里只有奶奶给我的一些她的作品。”
杨明理解了,看来张家绝对还有不少好东西藏着,现在张源没拿到,不等于以后拿不到,现在需要先把鱼饵下起来:“那行吧,大概有多少张画儿?”
张源面露喜色:“有七八十张,如果你都要,我们结婚可就不发愁置办东西了。”
晶晶无奈看看张源,转头冲杨明叹息道:“张源一直单位上班,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你要觉得太多,就说个数目出来,我好回去捡些尺幅大的拿来。”
杨明呵呵一笑:“既然张兄说了,那就无论尺幅大小都拿来吧,我明天要去外地一趟,要不,等过了十五你们再来如何?”
张源一听,抬头看看晶晶:“那……咱们回吧?”
晶晶点点头:“石头,我们走了,十五过后,我给你电话联系。”
送晶晶出门,到院子门口,晶晶回头冲杨明眨眨眼:“上门栓吧,明儿还得出门,早点儿休息。”说完,竟然给杨明抛了个媚眼。
插上门栓,杨明摇摇头,心里不觉想到,张源头上怕是已经种下绿色发根了。
第二天早上,杨明提着个包包,准备出门选行。刚打开院门,看到老爸在外面低头转悠:“爸,您怎么不敲门呢?外面多冷啊!”
杨建军抬头看看儿子:“你今儿要出远门,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开春了,外面倒是不怎么冷。”
“那……回屋里说话?”杨明作势要回去。
“不了,我就来看看你,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这段时间老是报道有拦路抢劫的,要是白天到不了,夜里找地方住下,等天亮再接着出发。”杨建军一副殷殷舐儿之情。
杨明知道老爸这是在表白一种态度,家里就是再增添人口,只有他们俩是最亲近的。
他这段时间主要不满意刘玉贵作风。穷人家庭,一个月五六十块钱工资,就是杨家再有钱,也不能有小人乍富做派。
机会给过他,但他选择回去继续上班,既然想上班挣工资做所谓的上人,就不要再好高骛远欲壑难填了。最烦又当又立,行为不知所云这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