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大小姐悬梁自尽了!”
院子里传来巧儿和沁儿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虞青姝闺房的房梁上,赫然的悬挂着一个双足还在不停挣扎着的瘦削身影。
夜千邪原本是顺道陪着苏景琛到将军府来接虞燕婉回王府的,却没想到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一幕。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虞静姝的闺房里,飞起身将悬挂着的女人从房梁上救下。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后,虞青姝雾蒙蒙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男子。
“早知你今日要悬梁自尽,那日我便不该去救你。”
夜千邪将虞青姝抱起来放在榻上,没好气的撑开手中的玉扇,缓缓地摇晃起来。
众人赶到,虞燕婉关切的坐在榻边握着虞青姝的手:“长姐何故这般想不开?”
虞青姝眼眶红润,眸子里的泪水顺着眼角不停的流淌。
“若是要我嫁给那个无耻之徒,倒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被亲生母亲害成现在这副模样,虞青姝此刻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虞青阳蹙眉在一旁不断的徘徊着,他甚至都不屑于去多看一眼眼前寻死觅活的女儿。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崔公子还肯上门提亲,已经实属不易了,难道你还真打算在这将军府做一辈子老姑娘不成?”
虞青姝闻言,眸子下意识的瞥一眼同苏景琛站在一处的夜千邪,只哭不语。
虞燕婉微微的叹气,她有心想要帮助虞青姝,却不知要从何帮起。
“父亲,无论怎样,长姐和尚书府的婚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提了,长姐以后嫁谁,再从长计议便是了。”
虞青阳有意反驳,可看到苏景琛那张阴郁着的俊脸,竟又紧了紧双唇,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
上京城近郊的灵卜寺,是上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那里的灵池方丈,因为能够预知未来之事,而广得渊国百姓的信奉。
就连皇上也会每逢年节都去寺中礼佛供奉,祈祷渊国国运昌隆。
今日阮琼华却因为病中的一场梦,执意要苏景川同她一起换了常服,前往灵卜寺进香。
禅房内,苏景川和阮琼华并肩坐在主位上,凌迟方丈微闭双目、双手合十,盘膝坐在香案正前方的蒲团上。
“方丈,昨夜哀家梦见渊国上空乌云笼罩,一块巨石砸中了盘踞在半空的青色巨龙头部,那巨龙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掉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条被刨去心肝的死蛇。”
“醒来以后哀家这心里憋闷的紧,总觉得这个梦寓意不详,还请方丈解说一二。”
灵池方丈闻言,缓缓的张开双眼,一双带着灵光的眸子直直的望着苏景川,许久之后,他才开了口。
“太后梦中的龙是青色而非金色,寓意着真龙天子虽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故而没有金光在身。”
“青龙落地化为死蛇,预示着青龙将被贬黜致死,而那块砸在他头上的巨石将取而代之,化为龙形……”
苏景川不由得冷笑:“一派胡言!”
灵池方丈赶忙向苏景川低了低身子。
“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皇上现下生气,那是因为皇上仁厚,对臣下过度信任而不自知。”
“老衲方才观得皇上头上确有乌云笼罩,想必太后的梦定不是空穴来风,皇上日后须要谨小慎微,千万不可疏忽大意了。”
“对人、对事,皇上须得留有防备之心,不然的话,定会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的。”
阮琼华用眼睛的余光悄悄地打量一番坐在她身侧的苏景川,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忐忑,可见灵池方丈对他说的这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的。
唇角露出得逞的笑意后,阮琼华故作惶恐的抓住苏景川的衣袖:“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景川面上表情微微有些僵滞,大手轻拍阮琼华的手背以示安抚。
“母后不必太过忧心,那只是一个梦,渊国有景琛在,没人敢犯上作乱的。”
愚不可及!阮琼华在心里暗自咒骂。
“可景琛手握兵权,万一是他要行那犯上作乱之事呢?”
阮琼华依旧不死心的抓住握着苏景川的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苏景川微微的叹气:“母后,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景琛是父皇选定的摄政王,是朕最信得过的人,他要是想做那种犯上作乱的事情,早就做了,何故要等到现在?”
“皇上……”
阮琼华还想再说什么,却不料苏景川忽然起身打断了她。
“母后先在这禅房里歇息片刻,朕出去透透气便回来。”
望着苏景川的背影,阮琼华没好气的叹气,她就料到苏景川会这样说,还好她还有另一手准备。
灵卜寺的佛堂里,苏景川站在院子正中的大香炉前,望着过往的求佛之人,陷入了沉思。
“你们听说了吗?现在咱们这宫里的皇上只顾着吃喝玩乐,国事全都依仗着摄政王来处理。”
“是啊,听说现在朝堂里都是摄政王当家,臣子们待摄政王可都是以君王之礼待之的。”
“哎,在其位不谋其政,看来咱们这渊国马上就要换皇帝了。”
“谁说不是呢?那摄政王现在可是手握兵权,又颇得民心,皇上明显只是个摆设罢了。”
……
旁边进香的几个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气的苏景川双手握拳,重重的捶在香炉上。
“岂有此理!”
跟在苏景川身后的几个穿着便服的侍卫匆忙围了过来。
“皇上,要不要将那几个刁民拿下!”
苏景川仰头深吸一口气,竭力的平复心情后,低声道:“不必了。”
~
乾清宫,欢宜殿,苏景川如往常一般,端坐在一桌子的美酒佳肴前,却全然没了去享用的兴趣。
江德海抱着拂尘、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踏进殿门。
“奴才方才亲自去摄政王府给他送那未批阅的奏折了,皇上急召奴才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苏景川不禁冷哼出了声:“你可是朕的御用太监,何时轮到你亲自去给他送折子了?那些折子朕还未曾过目,你便拿去给他批阅,好大的胆子!”
苏景川说着,愤愤的抬手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霎时间碗盘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德海慌忙双膝跪地,头如捣蒜般的磕在地上。
“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平日里朝臣们上的奏折,苏景川都是看都不看,便让江德海送到摄政王府去的,却不知今日为何苏景川会因此事如此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