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口,虞燕婉匆匆的跳下马车,望着那几个业已躺在地上、失去了生机的小厮,她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母亲!父亲!”虞燕婉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过遍地的尸体,急切的搜寻着姬琉玥和虞青阳的身影。
终于,在大厅的门口,她看到了口吐鲜血被长刀钉在柱子上的虞青阳。
“父亲,你说话啊,父亲!”虞燕婉手足无措的摇晃着他的尸体,却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不远处,满身是血的桑珠发出一声闷哼,虞燕婉慌忙冲过去,跌在她的身旁。
“我母亲呢?长姐呢?”
桑珠眉头紧蹙,双唇蠕动了许久却只说出了三个字:“是王爷……,是王爷……”
虞燕婉双手在地上用力的抓出了血痕,一脸不可思议的抽动着唇角:“王爷做什么了?你说啊!”
虽然心中的答案已经明了,她却始终不敢去正视。
桑珠头一歪,口吐鲜血,便没有了气息。
虞燕婉用尽了全身力气,这才爬起身,哭着向姬琉玥的寝房冲去。
“母亲!母亲!”
寝房内异常安静,门口的地上躺着姬琉玥的两个贴身丫鬟,虞燕婉不由得顿住了脚步,突如其来的恐惧使得她的双脚如灌了铅一般,异常沉重。
果然,在内室的榻上,姬琉玥面色惨白的仰躺着,她的脖颈上有着一道红红的刀痕,鲜血浸透了她脊背下的锦被。
“母亲,婉婉来了,你快醒醒!”虞燕婉扑了过去,将姬琉玥抱在怀里,轻声的呼喊。
早些日子,她还想着,待她治愈了姬琉玥的咳疾,便带着她玩遍这上京城所有好玩的地方呢。
可惜,此刻母亲的身子早已冰冷,她再也不能同她讲半句话了,再也不能用温暖的怀抱安抚她了。
虞燕婉再也看不到她那慈祥和蔼的笑容了。
那个划了她的喉咙、让她鲜血淌尽的人,她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虞燕婉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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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永清阁寝殿。
白芷和杜若看到斗篷上沾满鲜血、失魂落魄的虞燕婉,慌忙迎了上去。
“王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虞燕婉冷笑着进门,脱下身上的斗篷,冷冷道:“我要沐浴!”
坐在雾气腾腾、洒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虞燕婉这才感觉身体有了些温度,方才将军府的惨象历历在目,她却始终不敢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
“去,将我方才的衣物全部烧掉。”
虞燕婉背靠浴桶,微闭双目,皓齿深深地陷在朱唇里。
白芷和杜若只觉得她今晚似是变了,话语里总是多多少少的夹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若一边小心翼翼的往浴桶里加热水,一边关切的盯着虞燕婉。
方才回将军府,她执意不让白芷和杜若跟着,为的就是怕一旦出事,会牵连到她们。
“若是王爷问起来,你和白芷只管说不知便是了。”
虞燕婉始终不明白,为何苏景琛会突然灭了虞家满门,他口口声声的说爱她,竟连她最亲爱的母亲都不放过!
难道之前她对他的好感都是错觉?难道她只是被他的表面给骗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
虞燕婉闻言,匆忙的起身换上一套素服,不施任何粉黛和妆饰的出门直奔大厅。
一路上白芷和杜若都在背后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虞燕婉根本无心去过问。
大厅的门口,虞燕婉望着与苏景琛并肩而坐的清丽女子,顿住了脚步。
那女子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微微上翘的唇角看起来格外的喜气,与苏景琛那张冷冰冰的俊脸放在一起,倒是有着一种天生互补的般配。
“景琛哥哥,劳烦你这大半夜的亲自去接我,我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
苏景琛望着她,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断过:“素盈,你且在王府里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跟慕总管说。”
灭了虞家满门,他竟然还能在这里安坐?深更半夜的还将一个女子接回王爷府来?两人如此亲昵,好似早就相识了。
“婉婉?”苏景琛看到一身白色素衣的虞燕婉,显然有些惊讶,“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他是忘了今日说的,要给她重来一次洞房的事?
虞燕婉啊虞燕婉,你可真是可笑,竟然还那么期待的站在门口等了他那么久。
“王爷不也没睡吗?而且还在这里饶有兴致的与佳人闲聊?”
苏景琛自是能听出虞燕婉话语中的锋芒,起身牵着冉素盈的手臂,缓缓停在虞燕婉的面前。
“婉婉,这位是冉太傅之女,冉素盈,从小与本王一起长大的,与千邪和皇上也十分熟识。”
冉素盈笑着低了低身子:“王妃万福。”
虞燕婉美目始终盯着冉素盈,这女子身上自带着一股高傲气质,眸子望着她的时候,明显的泛着鄙夷,似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原来是王爷的青梅竹马啊,看来我是打扰二位了。”
虞燕婉说着,回转身拂袖而去。
苏景琛没好气的望着虞燕婉的背影,愤愤的低喝:“怎的这般无礼!看来都是本王把你惯坏了!”
一直都听说摄政王的新王妃是个美人,冉素盈今日总算是得见了,只是在她看来,虞燕婉虽然样貌确实出众了些,但是她出身毕竟卑微,跟她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景琛哥哥,莫要生气,王妃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吃醋了呢。”
苏景琛听到吃醋二字,眸子里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喜悦。
“素盈,秋月阁现下无人居住,你便先在那里住下。墨兰、墨菊是本王亲自为你挑选的丫鬟,今日便让她们服侍你歇下。”
苏景琛说着,对站在旁边的两个丫鬟招了招手:“带冉小姐去秋月阁。”
匆匆的处理完一切后,苏景琛这才起身疾步向永清阁赶去。
永清阁的寝殿里空空如也,榻前的帷幔掉落在地上,案几上的摆件也全都没有了踪影,就连榻上的鸳鸯戏水锦被也变回了从前的白色。
不远处的案几上,两根快要燃尽的红烛随风摇曳着,眼看就要熄灭了。
“来人!王妃呢?王妃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