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琛视线一沉,望着被几个小太监抬离的虞燕婉,莫名有些心痛。
“大婚仪式继续,朕今日也累了,一切交由皇后操持吧!”苏景川心急如焚,当即便要跟随虞燕婉到永清宫去。
看到苏景川因为虞燕婉而忧心忡忡的模样,在座的嫔妃显然都有些不悦。
颖妃嘟着小嘴,攥着锦帕的玉手指节都泛白了:“狐媚子,王爷不要她了,就装脆弱勾引皇上!”
花贵人紧了紧双唇,一副又怒不敢言的模样。
苏景雅则是幸灾乐祸的与冉素盈相视而笑。
“皇上!”苏景琛面无表情的叫住苏景川,“微臣忽然想起景萱在湖心小筑遇难还不过百日,微臣实不该现在在王府办喜事,今日的大婚仪式,便先取消了吧。”
苏景川脚步一顿,回转身惊讶的望着苏景琛,一时间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冉素盈当即便傻了眼,望着众人投来的异样眼光,无地自容的跑到冉京召身边,趴在他的怀里故作委屈的失声痛哭:“父亲……”
冉京召抚着冉素盈的脊背,眸子里怒火熊熊燃烧:“景琛,大婚是人生大事,怎可你说取消就取消?你这样让冉素盈以后怎么做人呢!”
苏景川也慌忙跟着附和:“是啊,景琛,你和素盈情投意合,你这样可考虑过她的感受?”
苏景琛回眸,步履坚定的移步到冉京召跟前,躬身低眉:“太傅,一切都是景琛的错,是景琛考虑不周,景琛一定会好好地补偿素盈的。”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我的清誉,我的名节,我对你错付的感情,你补偿得了吗?”
冉素盈含泪回眸,她万万没想到,大婚竟然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冉京召也蹙眉跟着附和,言辞里带着浓浓的苛责之意:“对,素盈还未嫁进王府便被退婚,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父亲,女儿真的没法活了!”冉素盈将小脸深深地埋在冉京召怀里,撒泼一般的放声大哭起来。
“哎,女孩子家家的,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折损。”
“换做是我,我也承受不了,这多丢人啊!”
“王爷这般,着实过分了……”
……
一众嫔妃皆被哭得伤心欲绝的冉素盈打动,面露同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夜千宁冷冷一笑,仿佛淤泥里的一株青莲:“达不到目的就以死相威胁,若是真的有感情,还用这样吗?”
“太傅,素盈,对不起!”苏景琛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不由分说的脱下身上的喜服扬长而去。
“父亲……”见苏景琛毅然决然的离开,冉素盈气的直跳脚。
苏景川若有所思的蹙眉:“大家都先散了吧!太傅和素盈暂居宫中,这件事情,朕会让景琛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
正午时分,摄政王府书房,苏景琛满脸阴郁的坐在案几前,眸子里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宣纸发呆。
竹七蹑手蹑脚的进门:“王爷,卑职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永清阁的婚房和院子里的红绸都拆掉了。”
苏景琛不语,起身缓缓地移步到竹七跟前,星目里泛着冷厉。
“说!本王从泗州回来时带的那些人形提偶灯的画样在哪里?”
“画样?”竹七圆瞪着双眼抬头,“王爷,您是记起什么了吗?”
苏景琛眸子一眯:“你应该告诉本王,本王都忘记了什么。”
竹七不禁低下头吞了口唾沫,回到上京的时候,苏景川是给他们下过密令的,若是他们敢向苏景琛透露半点之前关于虞燕婉的事情,他们就会没命的。
苏景琛眉头一沉:“这很难回答吗?”
“不……不难……”竹七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苏景琛如此严厉了,手心情不自禁的冒出许多汗,“王爷并没有忘记什么,那些画样……回上京的途中,因为太匆忙……遗失了。”
苏景琛星目微闭,深吸一口气,唇间发出让人颤栗的咆哮声:“谁给你的胆子糊弄本王!”
竹七吓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叩下头去:“卑职不敢糊弄王爷!”
“哼!”苏景琛忍无可忍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站在书房门外的莫寒目送苏景琛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搀扶着依旧跪在地上的竹七起来。
“王爷跟你问前王妃的事了?”
竹七没好气白莫寒一眼,揉着膝盖悻悻道:“什么前王妃啊?王爷那和离书不是没写成吗?要是让白芷知道你叫她的主子为前王妃,你就别想好过了。”
莫寒瘪瘪嘴:“那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弄个画样藏在那写和离书的宣纸下面,皇上若是追究起来,咱俩都得没命。”
竹七满脸不服的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蹙眉豪情万丈的嘟囔起来。
“皇上和那冉小姐也不知道对王爷做了什么,竟然能让王爷忘记他心爱的女人。”
“照我说,我们这次横竖都是要丢了命的,不如我们就将之前的事告诉王爷吧!”
“皇上想要瞒天过海,我们做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背弃皇上就是背弃君王,背弃王爷就是背弃主子,这哪能两全啊!”
莫寒赞同的对竹七竖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对!”
竹七望着莫寒勾勾唇角,勉强的笑:“可我还没活够啊,我还想娶个媳妇儿呢,哪怕是像杜若那样的凶婆娘也行啊!”
“竹七!”
门外传来杜若河东狮吼般的女声,吓的竹七跳起身子,撒腿就跑。
白芷和莫寒对视一眼并肩而立,望着两人在院子里你追我打的模样掩口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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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清宫寝殿,苏景川眉头紧蹙,双臂背在身后不停的在榻边踱着步。
榻上的女人此刻面若白纸,额头上贴满了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干涸的双唇不停的蠕动着,听不出是在说些什么。
几个太医在外间商议了许久,这才齐齐的跪倒在苏景川的面前。
“皇上,虞娘子这次风寒发作之势太猛,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虞。”
为首的太医战战兢兢地拱手禀报。
苏景川脚步一顿,怒视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你说什么?不就是个风寒吗?你们这些庸医竟然跟朕说治不了!”
这老太医可是现下这宫里医术最高的太医了,若是他说治不了,恐怕其他太医没人敢说能治了。
昨夜虞燕婉掉进湖里,就是被他所救的。
“皇上,虞娘子心有郁结,且昨日的风寒尚未好今日就又反复发作,持续高热,她现下的病症实在是比风寒要可怕百倍啊。”老太医一脸无辜的俯身在地,战战兢兢的解释道。
苏景川紧了紧双唇,眸子里掠过一丝愧疚和怜惜:“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老太医顿了顿,跟其他的几位太医商量之后,低声道:“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的给她降热,若是体热能降下来,这病说不定还有医治的方法。”
“那便速速给她降热啊!”苏景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老太医难为情的蹙眉:“微臣已经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用,现下只能用冰床了,上京城唯一的一个冰床在摄政王府,王爷常年征战,伤口时有发作,所以他在王府设置了冰床。”
苏景川无奈的叹气,看来他现下也只能暂时先将虞燕婉送回摄政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