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宫阁楼,虽然打扫的干净整洁,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看起来有些空旷,有些凄凉。
角落帷幔后的榻上,虞燕婉安静的躺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下眼皮,上面还闪烁着隐隐约约的泪雾。
苏景川蹑手蹑脚的在榻边坐下,大手轻抚她白皙的脸蛋。
苏景琛已经不在了,以后便由朕来照顾你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景川勾起唇角,心里暗自庆幸,自此之后,他们之间便再也没有能够阻止他们的人了。
女人唇角一紧,睫毛缓缓地抬起,张开惺忪朦胧的眼睛。
苏景川大手本能的顿在她的脸颊旁:“婉婉,你醒了?”
虞燕婉蹙眉,朱唇蠕动了许久,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焦急的想要抬手去抚一抚喉间,却发现双手双腿早已动弹不得了。
苏景川惊愕的望着她焦灼的模样:“你这是怎么了?”
虞燕婉眼珠子不停的转动,眉头皱巴得难看。
“快传太医!”苏景川见状,赶忙命令守在门外的江德海。
太医一番诊治后,眸色黯然的躬身向苏景川禀报。
“皇上,王妃此番应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至风疾发作,眼下她这样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状况,恐怕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
苏景川大惊失色:“什么?风疾?怎么可能是风疾?母后的风疾有口眼歪斜的病症,婉婉并没有啊。”
太医面露难为之色:“风疾有轻重之分,王妃的病症应是比太后娘娘当初的轻了许多,用些上好的药材,假以时日应是会康复的。”
苏景川不可思议的瞥着躺在榻上急得直掉泪的虞燕婉:“朕要你们快些!快些治好她!”
“是!”
太医躬身退出,苏景川这才握着虞燕婉冰冷的小手在榻边坐下。
“婉婉,你放心,朕一定会治好你的,朕不会嫌弃你的病,朕会好好的陪着你的。”
虞燕婉眼眶通红,瞪着苏景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厌恶。
舒窈的人就站在墙外,她若是对苏景川说了不该说的话,不光是她,就连虞静姝也可能有生命危险,所以她只能顺着舒窈的意思。
“朕这几日便住在这瑶华宫的阁楼了,你派人收拾一下。”
离开瑶华宫的时候,苏景川还不忘命令江德海将阁楼重新布置一下。
~
傍晚,永寿宫。
阮琼华目光犀利的站在窗前,身后阮南笙坐在椅子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品尝着杯中的茶水。
“皇上竟然也下令不让哀家去见景雅,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哀家方才午睡的时候梦见景雅满脸都是血,哀家总觉得景雅定是出事了。”
“南笙,哀家让你寻的证人,你可寻到了?”
阮南笙放下手中的酒杯,眸子里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两个婆子侄儿的属下已然找到了。”
阮琼华满脸惊喜的掠到阮南笙面前:“可从她们的嘴里问出什么话来了吗?”
阮南笙勾起唇角冷冷的一笑:“她们的证词应该不足以扳倒舒贵妃吧?皇上现下那么信任她,我们得做足了功课再动手,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阮琼华蹙眉,面露难为之色,找那两个婆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能比那两个婆子的证词更有力的证据来。
“谈何容易啊!”
“有侄儿在,姑母担心什么?”阮南笙自信满满的起身,扶着阮琼华在正位上坐下,“姑母可还记得那日给你送字条的人?”
阮琼华眼前一亮,她倒是忘了这回事了,那日送字条给她的人,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找到那个人了?”
阮南笙得意的点头:“她现下就在门外候着呢,姑母有了她,就不愁对付不了舒窈那个贱人了,她可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了舒窈挖掉颖妃的眼睛、勒死灵芸、刺死宁妃的人。”
“是谁?”阮琼华兴奋的抓着阮南笙的手,满怀希望的询问。
阮南笙轻拍手掌,一袭宫女服装的紫玉便跟随着一个小太监进了门。
“奴婢紫玉参见太后娘娘!”紫玉自小在宫中长大,自是很讲礼法和宫规的。
阮琼华仔细的打量一番跪倒在她脚下的小宫女:“你……是在颖妃身边伺候的……紫玉吗?”
紫玉双手交叠伏地叩头:“是,太后!”
若不是虞燕婉让紫玉刻意出现在阮南笙的视线里,或许她早就被这个皇宫里的人给遗忘了。
舒窈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亲眼目睹她所有丑行的人存在。
亲耳听紫玉为她讲述完舒窈害人的全过程,阮琼华不禁倒抽了口凉气,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她自认为什么样的狠人都见过,却没想到看似柔弱不起眼的舒窈,让她汗颜了。
“真真是一个毒妇!”阮琼华气得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掌直发抖。
阮南笙双唇紧抿,每每听到顾灵芸被害的全过程,他都恨不得将杀她的人千刀万剐。
紫玉抬眸偷偷的瞟一眼阮南笙:“也不知是为何,皇后娘娘竟甘愿被诬陷成杀害颖妃娘娘的凶手,束手就擒,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阮南笙眼眶一热,眸子里骤然间泛出血红色,他自然明白,顾灵芸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他暴露。
阮琼华无奈的叹气,表情复杂的盯着阮南笙:“你打算怎么办?”
阮南笙冷冷的瞥着瑶华宫的方向:“自然是让作恶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灵芸已然去了,你若为了她再连累整个阮家,着实不值。”
阮南笙了无生趣的勾起唇角,冷冷的笑:“侄儿今日已然拜别了列祖列宗,跟阮家断绝关系了,现在阮家的家主是二叔。”
阮琼华眉头微紧,此时的阮南笙满身戾气,活像一个大刀已经高高举起的刽子手。
“你这……又是何必呢?灵芸的仇,哀家自会替她报的。”
阮南笙起身,双膝一弯跪倒在阮琼华面前,伏地叩头颤声道:“姑母,以后阮家还需要您多照拂,侄儿这一辈子欠灵芸的太多,现如今她惨死宫中,侄儿若不能为她报仇,又怎能心安?”
“笙儿……”阮琼华起身,颤抖的手掌轻柔的抚掉阮南笙腮边的泪珠。
阮南笙苦涩的勾起唇角:“姑母,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侄儿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帖。”
阮琼华满脸忐忑:“答应哀家,不要伤到临淮和景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