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撤下脸上的面巾,以伤示弱。
“比起你那狠心的一掌,我这区区一针,何足挂齿!”
为了逃避董家宴会,清月特意又往脸上添了一点药膏,所以魏青觉得情有可原,才没请家法。
此刻祁宴看着那高高肿起的脸蛋,满满的心疼,哪还有心思问那银针之罪。
“还疼么?”
“疼又如何?我是卑微的贱女,您是尊贵的王爷,我受着就是了!”
“好了!本王错了。过来,孤给你上药!”
此刻若是董太傅在此,定会以为眼前之人是冒充的。这位从小就孤高自傲的天潢贵胄,居然主动认错了。
“不必!小女只想问王爷,什么时候归还我的不白?”
自打摸清楚不白就是清月的命脉后,祁宴压根就没想过要把狗还给她。
“归还?清清怕是想多了?这是孤的狗,当然得跟着孤!”
“你无耻!”清月歪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祁宴直接忽视她的不敬之词,摇了摇手上的瓷瓶,恬不知耻的说。“你若是乖乖上药。孤允许你抱它一小会!”
清月接过药膏,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毒药成分后,随意倒了一把呼在脸上,又扔回去。那动作,比后厨烧火的大娘还粗鲁。
“脸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真当孤心疼你啊!”
清月装作没听到,弯腰将不白搂在怀里,亲昵的蹭着它的脑袋,娇嗔道。
“你个没良心的,才几日不见,就把我忘了?”
“呜呜呜——”不白极力解释着,眼泪汪汪的趴在主子怀里撒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是被逼的,别哭了傻瓜,你受苦了!”
祁宴看着眼前难舍难分的“二位”,心里头莫名的泛酸,气呼呼的冲着不白怒吼。
“过来。你最好识相点,搞清楚谁才是你主子!”
不白依依不舍的舔了舔清月的鞋尖,乖乖的回到祁宴身边,缩着尾巴蜷在一旁的石阶下。
“祁宴,你欺负弱女子也就算了,如今连狗子也不放过,真是好威风!”
“沈——清——月!”祁宴目光灼灼,一字一顿,叫的严肃而庄重。
清月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低头不语,任其处置。
孰料,他并没有发火,也没有气急败坏,像个离家多年归来的孩子一般,有些拘谨而无措。
“你同祁慕退亲好不好?他不是你的良配!”
清月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他不配,难道你配?可惜,我情愿给他提鞋,也瞧不上你半分!”
祁宴的尊严和孤傲,在此刻被贬的比烂泥还不堪。强忍着怒火反讽道。
“你一个下贱的娼妓,哪来的自信,觉得孤会看上你?”
“多谢王爷的厌憎之恩。您的嫌弃,恰是小女的福分!”
“你……”祁宴第一次被人噎的理屈词穷。抬腿踹了不白一脚,气呼呼的扬长而去。
“汪汪!”不白跟清月打过招呼后,连忙夹着尾巴追上,生怕他又发神经为难主子。
知道不白还活着,且没有性命之忧后,清月心情大好。美滋滋的坐在亭子下,就着祁宴的茶局,悠然独饮。
她最不喜宴会上那些夫人小姐们成群结队的说三道四,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明朝暗讽,一张张明艳的面孔下,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好茶!姑娘你这煮的可是雪山莲雾?”
亭下站着一位华美的妇人,那满头的珍贵珠钗和举手投足间的高雅气度,彰显着其身份不凡。
“贵人安好。小女不知您身份,望您勿怪!”
女人淡淡一笑,没有回话。一旁的小丫头,看着丑陋的清月,趾高气昂的介绍。
“见到贵妃娘娘,还不下跪?”
清月想过她是董夫人或者某位王妃,没想到竟是宫里的贵妃,顿时心生警惕,规规矩矩的跪拜行礼。
此人正是祁琛的生母——兰贵妃。
早在初入国公府时,清月就暗中去信让二师父打探九皇子的消息。还顺藤摸瓜的查出来,当日屠戮无忧阁,血洗万花楼的曹太守,正是兰贵妃的亲兄长,曹术。
所以,清月不知她此刻前来是因为祁琛,还是别的。总之,在没有能力自保前,对于这样一条毒蛇能避则避。待嫁入恭王府之后,再徐徐图谋复仇之事。
“小女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边城的消息滞后,兰贵妃虽然知晓了兄长一家的惨况,却不知凶手就是魏国公府上的七小姐。更不知眼前这毁容的丑女子,就是儿子心心念念的小美人。
“平身!”
“本宫闻着茶香过来瞧瞧,竟不知京中还有这般雅趣之人。”
见兰贵妃自来熟的坐下,清月不急不缓的说道。
“娘娘谬赞了,这茶局是九王爷的,茶也是九王爷煮的。小女一介粗人,哪懂这些!”
“琛儿?他什么时候精通茶艺,我竟不知?”兰贵妃以为的九王爷,是自家儿子。
清月尴尬的解释。“娘娘误会了。是那位征战沙场的九王爷!”
“噗嗤!”兰贵妃刚入喉的茶水猛地喷出来。那尊煞神,她哪里敢惹。
这茶是那人亲自泡的,她哪来的脸面喝。
“你不早说。本宫还以为是琛儿泡的呢,就想着尝一尝!”
“娘娘莫惊慌。我会替您保密,不告诉我们王爷的。”清月偷笑,这招以毒攻毒确实还挺管用。
兰贵妃看了一眼清月,有些狐疑。不是说那位不近女色,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怎会留下这样一个丑丫头?
“你区区一个婢女,竟然敢动王爷的茶,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就不劳娘娘费心了。王爷若是介意,自然会惩治我的。他房里的点心,我都吃过呢,区区一杯茶,算什么?”
“哼!”兰贵妃讨了个没趣,阴着脸离去。而凉亭下所发生的一切,全都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祁宴耳中。
“不要脸的女人,偷喝本王的茶,还要借本王的势,简直岂有此理!”
木辰讷讷的问。“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教训她一番。”
“不许去。那死丫头是豆腐做的,哪经的起你敲打?”
祁宴指了指面前的两盘点心,吩咐木辰。“把这些吃的送过去,就说是祯祯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