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之死,在清月心里留下的悲情,并不比兰贵妃少。若非如此,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也不会舍弃所有珠钗头饰,唯独只带祁琛送的那枚七星胧月簪。哪怕祁宴为此醋坛子打翻无数次都无济于事。
可定王蓝颜薄命,真正算起来,兰贵妃才是那罪魁祸首。
她红着眼睛怒斥。“兰贵妃,此时此刻,你都没有醒悟,你儿子到底因何而死?”
“他是被你派出去的皇隐卫一箭射杀的。你才是那个取他性命的刽子手。”
“你应该庆幸,定王殿下救过我一命。看在他的份上,我不追究你三番五次剿杀我之事。但是,你给陛下带绿帽子之事,得好好清算一番了!”
“当年,你只是陛下殿中的一个侍女。却痴心妄想得到我大师傅万秦,也就是前禁卫军统领万秦。你爱而不得,便加以陷害。给他下药,污蔑他玷污先皇的妃子。从而害他入狱,害他去势,你忘了吗?此乃你第一桩罪,谋害罪。”
“今年五月,董家大小姐的及笄宴上,你色诱九王爷的下属木辰,与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此乃你第二桩罪,淫罪。”
“此事我,王爷,还有你儿子定王,看的清清楚楚。然,你奈何不了九王爷,也没法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所以千方百计的想除掉我,不可谓不恶毒。”
“四月前,你在宫中设下鸿门宴,逼我长姐约我入宫,给我下最毒的媚药——十八春。结果你自己中招,又找了个侍卫解毒。此乃你第三桩罪,淫乱后宫。”
“兰贵妃,知道什么叫害人害己吗?本姑娘从小在青楼长大,百媚不清,所以这恶果你得自己尝。”
“知道定王为何如此厌恶你吗?他三番五次的撞见你与他人苟且。所以,连你自己的儿子,都嫌你脏。”
“兰贵妃,此时此刻,你不应该求陛下杀了我,而是应该求陛下,饶恕你,懂了吗!”
皇帝听得整张脸都绿了。想不到他宠爱了多年的贵妃,竟然是这么不堪的一个荡妇。
被人当众揭穿,他帝王的威严往哪里放。
“来人。将曹氏带去冷宫,赐白绫!”
兰贵妃做梦也想不到,前一刻还在寝宫与自己颠鸾倒凤之人,下一刻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呀!臣妾真的冤枉啊!”
兰贵妃是不是冤枉,皇帝心中有数。因为祁琛曾经隐晦得提及到董府宴会之事,只是想着多年的情分,没有重惩。不曾想她一而再,再而三,竟然还敢在宫中,做出淫乱宫闱之事。
再留她在世上,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皇后的寿宴,被清月搅得腥风血雨,但是她极高兴。因为纵横后宫多年的宿敌,终于灭了。
皇帝走后,清月似笑非笑的问她。“皇后娘娘,小女子送的这份厚礼,满意吗?”
皇后不敢接话,只道。“七小姐仙姿玉容,又聪慧无双,难怪能深得九弟喜爱。”
清月不动声色的警告她。“如今宫中已无贵妃,娘娘一人独大。我长姐淑妃娘娘和她腹中的皇子,就有劳娘娘照顾了。”
“我长姐素来体弱,又生得娇贵,便是小小的磕着碰着都受不住。娘娘可要多费些心。如此,我在九王府也能安心些。”
皇后脸上的苦笑,比哭还难看。“那是自然!淑妃为陛下孕育子嗣,乃大功。本宫自会尽心的。”
魏知淑眼圈魏红,没想到眼下之时,这位相处不到一年的七妹妹,竟然还能顾忌到自己这没用的长姐。
于是瑶瑶举杯。“小七,今日借皇后娘娘的喜酒,长姐敬你。”
“愿娘娘平安喜乐,福运绵长!”清月举杯回应。
将饮一小口,祁宴便夺过杯子亲自替她喝。“烈酒伤身,少喝些。”
并亲自布菜,喂到她嘴里。“尝尝这鳕鱼,你不爱吃皮,孤替你把皮都挑了。”
所有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活阎王这是在伺候女人?
清月别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想吃,没胃口!”
祁宴放下鱼,又重新挑了片鹿肉喂她。“这个看起来不错,尝尝?”
对上他殷切的注视和小心翼翼的讨好。清月微微张嘴,给了他个面子。
小小的一片肉,见她没有拒绝,祁宴心满意足地笑了,并贴心地替她擦拭嘴角的酱汁。
“想去狩猎吗?一会孤带你去皇家牧场!”
“不去!”清月依旧冷冷冰冰。这冷若冰霜的态度,从万花谷回来后,就再也没缓和过,更别说笑了。
“那去赛马好不好?”
“不去。”
祁宴怕她憋出病来,极力的想要破冰,将她从悲愤的情绪中拉出来。
“那孤带你去钓鱼。此时,滨湖的鱼儿正肥美。到时候孤给你做烤鱼!”
“不去,不去,不去,我哪儿都不去!”清月暴躁地将桌上的瓷碗摔得叮当作响。
所有人都以为九王爷会震怒,然后狠狠的拍桌,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七小姐轰出去。
然后并没有。他不仅没生气,还掏出手帕,替七小姐擦拭手上的汤汁。
这一幕狠狠地刺痛对面的舒明月。她再也按捺不住,拍桌而起。
“王爷,你还要纵容这妓子到什么时候?”
“她,在承福寺山下,早就被无数恶匪玷污了!”
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狠狠的扇在舒明月脸上。祁宴的五爪像铁钳一样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咙。
“原来一切都是你的计谋。看来容你活到现在,是孤太仁慈了!”
舒明月疼的眼泪直流,却强忍着恐惧与他硬刚。
“杀了我啊!杀了我舒家军势必反叛,届时边疆动荡,内忧外患,大祁又要陷入战乱之苦。为了一个妓子,你敢吗?”
“太子,忘了当年,你的命是谁救的吗?是我父亲,冒着生命危险,将你从敌国的陷阱中拖出来。怎么,如今忘恩负义,连他最后的孤女,都不放过吗?”
祁宴的手剧烈颤抖着,恨不得直接掐死这女人,却始终顾念舒家父子的情义。
“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早在四年前你给孤下药时,孤就会杀了你!”
“再者,孤是君,他是臣,沙场之上,将士护君,乃天经地义。他虽救过孤,孤也曾救过他多次,此情早就还情了。”
“孤之所以容你到现在,已是看在舒望和舒战忠肝义胆的份上。别忘了,孤十三岁出征,驰骋沙场十四年,从来不是什么仁慈之辈!你好自为之!”
祁宴终是忍下这口恶气,狠狠地将她甩在冰冷的地板上,饶了她最后一次。
“从即日起,舒明月将不再是九王妃。星辰,娶放妻书来,让她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