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萍见女儿叫住自己,抬头望向秋月。
“秋月,妈把你吵醒了吧,早餐都放在了桌上,一会儿你带着你弟弟妹妹吃早餐,我跟你爸吃了饭先上班去”。
蒋玉萍交待完这些事情,心里想到了魏红跟她说过的话,说是看到女儿秋月跟梁大民儿子梁国平,在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浪漫的情景。
可是,蒋玉萍没有问这些。
现在的她,也没有多少时间。
丈夫的反常,让她觉得女儿谈恋爱的事情以后再说。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秋月又道:
“妈,你昨晚是不是跟爸吵架了呀?”。
蒋玉萍却望着秋月反问一句:
“秋月,这么多年,你见过我跟你爸吵架的事情吗?”。
秋月被问的一阵无语。
是呀,十九岁的她,从记事开始,就没发现父母吵架过。
见母亲反将了自己一军,秋月连忙笑了笑。
“妈,你们没吵架当然好呀,你们俩可是我们红旗厂模范夫妻,工会每年都要给我们家发一张幸福家庭奖状呢”。
秋月两条胳膊伸在被子外面。
洁白粉嫩,就像刚从荷塘里挖出来洗干净的莲藕。
蒋玉萍没有回应,而是走到床前,将女儿胳膊放在被窝里。
“你弟弟再睡一会儿,你就叫醒他,今天考试,别再迟到了”。
说完,也不等秋月回应,直接转身离开了女儿房间。
秋月也没回应,而是揉了揉眼睛,从床里面拿起那本苏联《钢铁是怎样练成的》翻看起来。
走出女儿房间的蒋玉萍,见丈夫已经坐在餐桌上吃起了早餐,这让蒋玉萍有些放心。
而且,
秋景文还给她也盛了一碗稀饭放着,碗上放着一双筷子。
蒋玉萍坐下来吃饭,告诉儿子和女儿今天要考试的情况。
秋景文突然抬头看着妻子。
“玉萍,一会儿你先去上班,我今天送秋收和秋蝉去学校”。
蒋玉萍一听,心里又有点懵圈。
心想,学校就在宿舍区隔壁,孩子一年级时候,都不需要送,这都几年级了,自己丈夫为何要提出送孩子?
她怔怔地望着丈夫。
“景文,你---这是为何,学校就在旁边,几步路远,再说,秋收、秋蝉姐弟俩一起”。
“玉萍,你不说秋收他们要考试吗,我想送送他们,也向老师了解一些情况”。
聪慧的蒋玉萍自然明白,丈夫如此反常,定是心里藏着的那件事情在作怪。
作为医生,她清楚,有时候男人也是很脆弱的存在。
“好吧,依你,那我今天也陪着你一起送孩子上学”。
蒋玉萍不知道丈夫心里究竟藏着什么心事,可是她真的感觉不对劲。
“你上你的班,我没事”。
秋景文说着,端起碗来呼啦啦几口就将半碗稀饭喝完,然后筷子一放,还弄出了不小声响。
这是明显的不满状态。
他不希望妻子跟自己一起送孩子。
事实上,秋景文有着自己的担心。
他担心刘砶寒那个老特务,会在宿舍区周围出现,甚至会跟踪秋收和秋蝉。
而他也相信,响尾蛇刘砶塞既然出现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必然要盯上他,还说给他布置什么鬼任务。
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不像战争年代那么神秘,接头也不需要特珠暗号,可是,他秋景文已经被刘砶寒盯上了,如同刘砶寒昨天在暴雨中所说,逃不出他刘砶寒手掌心,何况一家人都在刘砶寒掌握之中。
丈夫的举动,蒋玉萍自然看得出来。
“好好好,你送,我上班去”。
蒋玉萍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跟丈夫较真,更不能激化夫妻之间关系。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很快就到了八点四十。
蒋玉萍刚要收拾吃过的碗筷,秋景文却冲着她说:
“玉萍,你去上班吧,今天我来洗碗筷”。
蒋玉萍嗯了一声,便去了卧室,换上衣服。
孩子们都还在床上睡着,蒋玉萍刚要出门,秋景文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妻子。
他紧紧地抱着妻子,然后又放开手。
“玉萍,昨天刚下了雨,骑车别太快,一路上小心点”。
蒋玉萍内心充满着感激,但又觉得丈夫太反常。
“嗯,我知道,你把秋收秋蝉送到学校,不是要回车间吗?”。
“嗯,我肯定得回车间,不然,还能去哪儿?”。
蒋玉萍也不再问什么,蹬蹬蹬地下了楼。
等她骑着自行车出了宿舍区大门时,魏红跟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蒋玉萍自然听出来是闺蜜魏红声音,便双脚踩在地上,回头等着魏红。
在七十年代,自行车对于乡村来说,还是奢侈品,可是对于兵器部直属的军工企业红旗厂干部职工来说,就是很平常的代步工具。
只要是上班族,除了刚招工进厂的年轻人,上了一点年纪的老职工,人人都拥有自行车。
魏红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而蒋玉萍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这两个牌子的自行车,都是那个年代风靡全国的品牌自行车,购买自行车时候,还需要单位证明和票据。
追上来的魏红,与蒋玉萍并排骑着。
这对闺蜜一边骑车一边聊天,话题自然避不开秋景文。
“玉萍,你家老秋到底怎么回事?”。
“魏红,我突然感觉我们家老秋要出事”。
“啊,怎么会呢,他能出什么事呀,在车间里口碑那么好,书记厂长都那么器重他”。
蒋玉萍就把丈夫一些反常现象告诉了魏红。
当然,蒋玉萍没有全说,而是有选择性的告诉闺蜜。
她没有把秋景文粗暴地扯下她衣服一事说出来。
更不可能把自己如何亲吻老秋如何辅导老秋,而毫无进展的夫妻生活告诉闺蜜。
如果说这些,估计魏红会笑话她和丈夫秋景文。
蒋玉萍重点告诉魏红,秋景文老是说对不起她蒋玉萍,还有什么,如果万一出了事情,让她把秋收和秋蝉带大,那些令人不安和恐惧的话语。
魏红听了之后,满脸惊讶。
“玉萍,这事好像有点严重呀,莫非你家老秋跟车间里别的女人好上了,不然为何要说对不起你?”。
“没有,我问过这事,他说绝对没有,他只喜欢我一个女人,也只爱我一个女人”。
“那也解释不通呀,他那么一个温和体贴的好男人,昨晚怎么会对你儿子秋收扇耳光呢,当时我都吓坏了,我都看到老秋脖子上爆出来的青筯”。
“魏红,我有点害怕,心里老是不踏实,感觉老秋要出什么事情”。
蒋玉萍说着,又把秋景文昨晚到早餐抽了将近一包飞马烟的事情告诉了魏红。
“玉萍,男人有时候也很脆弱的,你家老秋心里一定藏着不小事情,你得留心,多开导开导他,是不是工作上的压力太大,还是其他事情,你得先弄清楚”。
“魏红,我估计跟工作和女人都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通往厂区的半山腰。
这座连接着厂区与生活区的小山,其实并不大。
虽有上坡,但坡度也不算太陡。
这处坡度不大的山坡,铺就着水泥路,已经好几年没有修修补补,许多地段,被雨水冲刷的吭吭哇哇,自行车骑在上面,颠簸的有些晃动甚至跳跃,像踩上了舞点在跳舞。
魏红和蒋玉萍同时下了自行车,两人并排推着往前走。
到了山顶之处,山风突然刮了起来,
瞬间将两个女人的秀发,吹的高高飘扬。
蒋玉萍和魏红,虽说都是四十多岁女人,但因为他们都是医生,从来没有干过苦活累活脏活,而且医生相对来说,懂得保养,所以在红旗厂同龄人当中,他们俩都是最漂亮的女人之一,走到哪儿,都能招来中年男人带着贪婪和欲望的眼光。
就在此刻,蒋玉萍和魏红同时看到,一个老头站在不远的山顶之上。
那老头,正朝着这对闺蜜看过来,脸上布满着猥琐与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