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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良地处苏北丘陵地带,整个区域内,大大小小的山不计其数。

国家在兴建大小三线时,都良成为了重点区域,其中县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山区里,建有五家军工企业。

这些军工厂离城区都有三五十公里,一家生产医疗器械,一家制造枪支,一家制造大炮零部件,一家生产农药和化肥,而红旗厂是唯一一家生产烈性炸药的军工厂。

自从附近有两家军工企业(军工代号六三七二和七九二一),发现敌特分子窃取军事情报,枪支被盗,以及搞破坏以后,上至兵器部,下至省军工局都十分重视,而几家军工厂安全保卫工作,除了各企业有配备枪支的保卫科,在管理上也是属地管理,或者说,是联合管理模式,这也是当地公安介入整个案件的原因。

邵剑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公安,接受调查组组长任务之后,内心压力其实很大。

他最担心的是有敌特分子隐藏在红旗厂内,伺机搞破坏。

毕竟这是一家生产烈性炸药的军工企业,如果有敌特分子搞破坏,那后果非常严重,甚至可能造成灾难性和毁灭性大事件。

至于邵剑对秋景文夫妻产生怀疑,不是从档案材料中发现疑点,而是秋家三个人都与死者刘向海有过交集,他甚至确定刘向海的死,与秋景文夫妻肯定有关,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这也是他让得力助手吴定淮,安排人手对秋景文夫妻进行秘密监视的原因。

见领导询问秋景文夫妻情况,吴定淮摇了摇头:

“邵局,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人没有发现秋景文夫妻任何异常,他们夫妻都是正常上下班,也没有与其他无关和陌生人有过接触”。

邵剑又问:

“蒋医生蒋玉萍,在刘向海被杀之前,有没有离开过红旗厂?”。

吴定淮点头答道:

“有,不过,她是乘着红旗厂救护车,把厂里一个车间外伤工人护送到市里医院,那个工人被机器压断了两根指头,需要到市医院接指,蒋玉萍属于工作上行为,并非私自外出”。

“那她去了市区医院后,活动轨迹什么情况?”。

“邵局,这个没法查出结果,只有把蒋玉萍叫来,让她自己说清楚”。

“在没有足够证据,证明她杀害刘向海之前,不要轻易再找她谈话”。

“邵局,你真的怀疑她是杀害刘向海的凶手?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刘向海是个特工,她那么一个瘦弱女人,如何能杀死一个老牌特工?”。

“定淮,你别忘记了,刘向海真正死因是被氰化钾毒死的,蒋玉萍是医生,如果搞到了氰化钾,别说刘向海是个老态龙钟的特务,就算是一头大象,肯定也不是蒋玉萍对手”。

“可是,蒋玉萍为何会杀死一个特工呢?我还是想不明白”。

“也许是我的推理和判断有问题,但愿一切都是我的推理”。

“邵局,你就别跟我们买关子了,跟我们说说你的推理,为何会盯上蒋玉萍蒋医生?”。

“定淮,你没有发现,蒋玉萍内心很镇定,好像受过训练的人,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表现出来的紧张,也是刻意为之”。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领导还是说说你的怀疑和推理依据吧”。

“现在还不是时候,对秋景文夫妻继续监视,有任何新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牛大江那封信件,你拍照了没有?”。

“拍了拍了,包括牛大江吊死的现场,当时我就安排人手拍了照”。

邵剑听罢,抬腕看了看时间:

“牛大江两个女儿,应该差不多要过来了,一会儿,由你和赵乐以及梁大民,负责跟他们女儿和家属进行交流与沟通,你应该知道要问哪些信息,对吧?”。

“嗯,邵局,没问题”。

话音刚落,只见梁大民带着一帮人站在了调查组门外。

说是一帮人,至少十来个人,有大人和孩子,其中两个中年妇女还不停地抽泣着,两双眼睛哭的痛红。

很显然,他们听到父亲死亡的消息后,悲痛欲绝。

梁大民牛大江两个女儿带头抽泣,便冲着一群人道:

“请你们大家先等着,人死不能复生,都别悲伤了,我去给公安领导请示一下”。

事实上,梁大民派人通知牛大江两个女儿后,就吩咐过,等两个女儿以及家人到厂等他安排。

梁大民刚说完,牛大江大女儿牛家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声埋怨起来:

“你们红旗厂领导,还讲不讲道理呀,我大大没了,都不让我们先去见一面,把我们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何?再说,我大大好端端地,怎么可能自己上吊呢,是不是我弟弟不在家,我大大被人害死了呀?”。

(备注,大,大大,爷,在都良地区,就是指父亲)。

梁大民也没说什么。

他知道作为女儿,得知自己父亲突然死去,就算说些过头话也很正常。

停了几秒钟,梁大民望着牛家珍说:

“小牛,刚刚来的路上,我不是跟你们姐妹俩说好的吗,别胡闹了好不好,什么情况,一会儿公安同志会跟你们解释清楚”。

说着,他上前一步,又低声提醒牛家珍。

“你们姐妹俩,还考虑不考虑你们弟弟牛家玉工作呀,公安同志这样安排,一定有这样安排的道理”。

你别说,梁大民低声提醒,果真有效。

牛家珍姐妹俩立马止住了哭泣,也不再说话。

刚刚在前来招待所路上,梁大民都跟牛大江两个女儿沟通过,让他们到了厂里见到公安同志别胡搅蛮缠,而且也拿牛家珍弟弟牛家玉工作说事儿,只是牛家珍前来路上,想到自己父亲的死,还是不能接受,情绪一时失控。

吴定淮见十来个人站在门外,对梁大民说:

“梁科长,你让牛大江两个女儿进来,其他人暂时回避一下”。

梁大民便把牛家珍和牛家蓉带到调查组办公室,然后转身离开,又把牛大江亲戚全部带到了招待所另外一个房间。

等牛家珍和妹妹牛家蓉走进办公室后,吴定淮望着姐妹俩先报出他们的身份:

“我们是市公安局警察,请你们先坐下来,我们有些事情要跟你们交流,也要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别看牛家珍和妹妹牛家蓉在梁大民面前哭哭??的,但进了办公室,面对身穿公安制服的吴定淮和邵剑以及赵乐时,内心却一下子紧张几分,眼泪也一下子仿佛冻结起来。

他们在吴定淮示意的两张椅子上坐下,姐妹俩局促不安地望着眼前公安人员。

吴定淮没有说话,而是从坐椅上起身,将落地扇的头转向牛家珍和牛家蓉。

毕竟是大夏天,牛家珍姐妹俩得知父亲去世消息后,悲伤之情可想而知,这来的一路上就没有少哭泣,脸上全是泪水,身上衣服也都湿透了。

吴定淮把电风扇头风朝向姐妹俩,也是出于人道主义和关心,这样便于建立彼此之间的信任,也便于接下来的沟通与问话。

电风扇里的风呼呼作响,把牛家珍和牛家蓉一头短发吹的飘扬起来。

说实在的,吴定淮的小小举动,让牛家珍姐妹俩内心充满着感激,毕竟这是公安人员。

只是他们不明白,红旗厂保卫科同志为何要把他们带到公安人员面前,更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乐也起身,将两个大瓷缸,递给牛家珍和牛家蓉,并开口道:

“天气这么热,你们先喝口水吧”。

牛家珍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想喝,却连忙摆手:

“公安同志,我们不渴,我们就想知道我大大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人杀害了?我们想见见我们大大”。

牛家珍说着,虽然没有大声哭泣,但眼泪却涌出了眼眶。

吴定淮觉得时机成熟,应该可以问话了,便望着牛家珍道:

“你是牛大江同志的大女儿吧?”。

牛家珍连忙点头承认:

“是是是,我是我大的大女儿,我身边是我妹妹牛家蓉”。

吴定淮望着牛家珍,又望望牛家蓉。

“牛家珍,牛家蓉,你们姐妹俩,认识你们街道上剃头匠刘向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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