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的上峰,出自赵国公府,曾在北地前线任过守备一职的赵大人,只品尝了一口他递去的奶茶,说了一句,“还不错。”
所谓“直呼好喝”,是他夸大其词,想要逗薛玲珑开心,故意说出来的。
哪知夸上一句不算,薛玲珑还非要他夸出个所以然来!
无法,他只得将这瞎话继续往下编了……
赵大人的原话是说,“这奶茶新奇归新奇,不如北地牧民所烹的奶茶香浓,只有甜味,少了鲜味。尤其是这名为珍珠的玩意,难嚼得很!”
沈峰知晓,将这原话转达给薛玲珑,对方必定生气。
倒不如美化几分,好叫孕中的她少动些气!
反正他觉得珍珠奶茶味道不错,虽然他没喝过赵大人口中正宗的北地牧民烹煮的奶茶,但他喝过鲜羊乳,不足薛玲珑琢磨的奶茶多矣!他这编的,也不算都是瞎话……
“我就说,这珍珠奶茶肯定受人欢迎!”
薛玲珑没有注意到沈峰目光中的躲闪,喜笑颜开,拉着沈峰地手乐呵呵地念叨着,“到时这奶茶单独起一间铺子,就在一条街把角第一间,让逛到这条街上的人,每个人都忍不住手里捧上一杯。”
“还有炸鸡铺子,汉堡铺子,麻辣烫铺子……最好都在同一条街,就算不能每一间挨着,也不要间隔遥远,免得叫别的店铺沾上光,分走我们的人气。”
薛玲珑说着心里不禁有几分惋惜,可惜那一整条街的铺子不在,不然哪里需要担心旁人沾光?那整整一条街都是她的,一条街聚拢的人气,也都是她自己的!
现在再找那么一整条街的铺子,可是不大容易,京城这地界,就算只是城南百姓所居的地方,又哪里好容易买到转手的铺子?若不是生意实在做不下去,谁会将好端端的铺子往外盘呢!
心里遗憾了一下,薛玲珑很快又打起精神。
罢了,让人沾光,就让人沾点光吧。
权当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好了!
“夫君,你也觉得这些吃食肯定会受京中百姓喜爱,肯定能够大卖对吧?”
见沈峰连连点头,薛玲珑眼中闪过满意。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夫君,你何时去与婆母说,将侯府所持的店面转到我手中打理?”
“择日不如撞日,正巧今日散值早,婆母还未晚膳,你现在过去说吧!”
…
“什么,将晋阳侯府的铺子都交给薛氏打理?”
晋阳侯府正院,侯夫人秦氏的声音陡然抬高,说话间,眼底已有怒意升腾而起。
“这是薛氏叫你来与我说的吧?”
秦氏目光咄咄地盯着沈峰,满脸地恨铁不成钢,“峰儿,以前娘怎么没觉得,你是这么没主见的人?那薛氏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她说什么,你就照她说的做?”
“母亲,我……”沈峰刚想为自己与薛玲珑辩解两句。
就见秦氏挥手打断,“你别与我解释那些。”
“娘就问你,咱们侯府以前是什么光景,她薛氏来了以后又是什么光景?”
“且不说逐风院里那场大火,和卫氏不见的那些嫁妆,就说咱们府中库房那些失踪的宝贝,你能保证就与她薛氏无关吗?”
“那可是咱们侯府,好几代人的积攒!如今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全都不见,也就剩下这点好不容易从官府补办回来的店契、地契,你还要将它们交到你那不知根底的媳妇手中。”
“你这是要寒娘的心啊!”
秦氏说得声泪俱下,更是将沈峰堵得哑口无言。
他要是再逼着他娘将侯府的铺子交给薛玲珑打理,那他便是大大的不孝!
“母亲,那这事便算了……”
“这就对了。”秦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挂上慈母般的笑容,“正是饭点,留下用过晚膳再回去吧。不然回去薛氏要与你闹,你又无法安心用膳。”
“还是母亲体贴峰儿。”沈峰一脸感动。
秦氏命人将菜摆上,先给沈峰夹了一筷子他最喜爱的炙肉。
在秦氏那吃饭,不用想着花样逗秦氏开心,桌上还都是自己喜爱的菜肴,一顿饭吃得沈峰颇为满足。
吹着晚风,摸着肚子,一路走回栖风院。
见他回来,薛玲珑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事情办成了?”
沈峰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一低头避开目光,薛玲珑便知大事不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质问道:“她不同意?”
“她有什么好不同意?我这都是赚钱的点子,赚来的银子还不是给你们晋阳侯府用!”
“什么她、她的,那是我母亲,如今也是你的母亲,你讲话放尊重点!”沈峰也被说急了眼,想起方才母亲那些语重心长的叮嘱,越发觉得眼前人难以理喻,衣袖一摆,留下一句“我与你说不通”,便转身离开了栖风院。
望着他比曾经宽出小半个的背影,又想起方才冷声与自己说话时,那张较过去圆润了不知多少的脸庞,薛玲珑忽然怔在原地。
眼底有片刻迷茫。
头一次真正心生出悔意。
她这,到底图的是什么啊?
…
荒漠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开始众人还牢牢记着日子,后来大概只能记清,已经在这沙尘中行进了月余。
日复一日的枯寂中,总要找点乐子。
走在最前面的陈延,扭头开玩笑道:“你们说,西北诸国那些人会不会与我们长得不一样啊?”
听着他刻意夸张的语气,邹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也是……”陈延砸吧了一下嘴。
还没等他回过头,就见自己身后队伍中这几人,都直勾勾地往前看,目光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见状,他也赶忙回过身去,望向队伍正前方。
漫天沙尘中,正有一队骑在似马非马,长有双峰的坐骑上朝这里靠近。
那些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但却长了满头棕发,还真与他们大雍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