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当真无人搜查?”卫云岚问。
陈延确信地点头,“当真,亲王府那边没有任何风声传出,城中的百姓生活照旧,没有挨家挨户的盘查,甚至连城门都没有封闭。”
没有人抓他们。
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好消息。
随着陈延的描述,几人脸色反倒更加凝重。
“桑葛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邹云不解地皱起眉头。
那位沙河亲王的孙子,人称“小王爷”的桑葛,行事实在是处处透着怪异。
分明是想抓他们,可在他们半夜从亲王府逃跑后,却没有在城中搜寻他们的下落,更没有封闭城门,阻止他们逃离沙河城。
难道他就不怕,他们直接逃之夭夭?
既然这样,那又何必在吃食中给他们下药,试图迷晕后再抓走他们呢!
众人凝眉深思,实在想不通,这桑葛打得究竟是什么算盘。
“我们不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昨夜从亲王府带出来的衣衫头巾倒是能用,不过城北这边都是平民,太过惹眼。陈延,你先去弄几身平民常穿的衣裳过来。”邹云说道。
“是。”陈延应了一声,悄然退出屋中。
“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对。”
卫云岚回忆着自从昨日见到桑葛后的种种细节, “他大费周章,邀请我们去沙河城,又去亲王府上做客,说明他不能在外面对我们动手。”
卫云岚一时半刻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却不妨碍她继续往下复盘昨日的经历,“参加宴会,我们喝得醉醺醺被扶回去以后,他还替换了侍候及守在门口的人,全都换成了他身边的亲卫……”
“这就说明,他想抓我们这件事,必须是要避人耳目的。就算在亲王府中,也不能叫人知晓,只有他身边的亲信才能知道。”
复盘出来的事实便是如此,卫云岚和邹云却不禁更加迷茫。
他们在西北诸国初来乍到,谁也不认得,桑葛要想对他们不利,直接动手便是,到底在瞻前顾后顾忌什么?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卫云岚笃定道。
这时,方才离开的陈延去而复返,手中还拿了几身没完全晾干的衣服。
“你这是上哪顺手牵羊了?”王禄打趣道。
陈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里平民所穿的衣衫,款式与颜色都差不多,我索性就找了几户晾晒衣衫最多的人家,直接从晾衣绳上扯下了几身。”
刚好旧衣衫不如新的那么扎眼,穿出去也不会引人注目。
陈延拿回来的衣衫与头巾,刚好都是五件。
一人分到一件衣衫,一条头巾,皆是与沙土颜色接近的土色,看上去远不如昨日在亲王府见到的衣衫精美。
穗禾将分到手的头巾,裹上去比划了下。
土色比白色,更能遮掩住原本的发色,一裹上头,原本的黑发就被彻底掩藏在头巾之下。
“这里的人身形与我们相差不大,遮住头发,光剩眼眸也不明显,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出门去了,小姐?”
卫云岚闻言微怔,接着猛地抬起头,朝穗禾看去,“穗禾,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奴婢……”
穗禾被卫云岚严肃的神色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唾沫,重复道:“奴婢说,这里的人与我们身形相差不大,要是把我们的黑头发用头巾遮住,光露出一双眼睛,和这里的人没什么区别,不会被人留意到……”
就是这句!
卫云岚一拍大腿,恍然说道:“就是这个问题!”
语气三分猜测,气氛笃定。
“问题就出在,我们的黑发黑眸上面!”
…
“如果我没猜测的话,桑葛并非没有搜查我们的下落,只是没有在明面上搜查。”卫云岚不相信,绕了那么一大圈弯子,桑葛会这么心甘情愿放弃,他们这些已经被他视为“囊中之物”的人。
“再仔细看看城门,与城中。”
在卫云岚的建议下,陈延与王禄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城中与城门的情况。
城中确实看不出异样,又或许他们暂时栖身的城北,相距亲王府甚远,桑葛并没有派人来这边搜查。不过城门处,谨慎之下,倒真让他们看出了一些问题。
在沙河城的四道城门附近,都看到了一些眼熟的面孔。
正是昨日跟在桑葛身边的亲卫,与原本把守城门的士兵站在一起,若不仔细看还真无法辨认出来。
也幸好,他们没有在发现无人搜查,且城门未关时,就冒然直接出城。
不然,便正好被这些人撞个正着!
“昨日我们入城时走的东城门 ,与另一边的西城门,是沙河城最大的两座城门,每个城门下面都有三四名亲兵盯着。”陈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那些亲兵的里衣比寻常成为兵穿的面料颜色更白。也或许不止三四个,不过我没认出来。”
“他们并不插手城卫巡防,也不上前盘查,不过目光紧盯每一个出城的人看,应该是在观察眼眸瞳孔的颜色。”
头发尚能遮掩,眼睛却不好掩藏。
若在城中,人员混杂,趁着光线昏暗的时候外出,倒不易被人察觉异样。
可在城门下,近距离紧紧盯住,到底是黑是棕,总是能看得清的。
“一时半刻怕是不好出城。”邹云想了想道,“不然趁着天黑,城门关闭以后,想法从城墙翻出去?”
不过他们既然能想到这点,桑葛也不是个傻的,恐怕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呢。
且擅自翻越城墙,就刚好给了对方一个合理抓捕他们的理由……
众人面面相觑。
“既然现在出城不便,我们索性不急着离开。”卫云岚接过话道。
这就与他们先前在赫连部,藏身寺庙静候良机时一样。
“刚好,趁这个机会,弄清楚黑发黑眸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不寻常之处,还有桑葛要抓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弄清楚这些,好过他们冒然逃离,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西北诸国间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