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塑看看心软的妻子,看看抿嘴不语的自家孩,再看看沈越,想了想,对着被妻子强势拉起来的姐弟道。
“妙姐儿,熠哥儿,我们一行多得你父母照顾,按理带你们姐弟往南不无不可,只是丑话我须得说在前头,妙姐儿,熠哥儿,我们的情况你也尽知,外头的情形你见昨晚境况想必也能知晓一二,我们此行自己尚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丢性命,因而你们姐弟要想清楚了,若非要跟,我们可带,路上也会尽力看护与尔,却不能保证一定平安,如何?”
许妙娘闻言,心颤了颤,可一想到昨晚那个架势,面前人还能全须全尾,一家子连条狗(得胜、黑旋风翻白眼:不,我们是狼好伐!)都不失,她便坚定了信念,重重点头。
族老与里长见状,长叹一声,不甚唏嘘,终是深深的看了这姐弟一眼,道了句好自为之,并未再横加阻拦,只是在事后,族中来人给李瑶光他们送马儿来的时候,那位青壮还从怀里掏出二十两的银锭交到许妙娘的手中。
他言:“妙姐儿,这是族长跟里长让我给你们姐弟的盘缠,你且收好。”
见许妙娘收下,年轻人终是不忍,不由再劝,“妙姐儿,听闻你要跟着少侠恩公去南边安家,此去路途遥远且艰难,路上指不定危险重重,你真想好了?真不跟族人一起吗?”
见许妙娘无声摇头,年轻人叹气。
“罢了,那你们姐弟多保重,若是以后不顺,你还是带着熠哥儿回来吧,我们就在这背后的山里哪也不去,你……唉,多保重!”
许妙娘也只是沉默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十两一个的银锭并不大,小小巧巧,许妙娘一手一个握着,转身进院,路过前院的时候,她还能听到那个长的特别俊俏且很有本事的沈小将军,正跟那小丫头说话。
“小李姑娘,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李姑娘就李姑娘,加的什么小啊!”
“咳咳,抱歉,李姑娘,不知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原本我与家人是打算沿运河南下,渡江至金陵休整,观望清朝廷局势后再在南地安家的,不想后来路不好走,我们机缘进了山,后还巧合的遇到了你,这才有了这一场场的磨难……照道理眼下我们该继续往山里去,避开外头的危险依旧南下,可是……”,可是想到姨父的腿,还有前头许大夫诊治时下的定言,她就愁上了,“可是我得想法子给我姨父治腿。”
听到李瑶光的打算,沈越沉默片刻后道:“蒙李姑娘搭救,越感激不尽。”,救命之恩他牢记在心,此刻是没有条件,只能待到以后他定当厚报,在此之前,最好的带着这一家子一起走,护他们一程,“如今我伤势也已好的差不多,按照先前我同村民问询的情况看,这里离着武定府不算远,正好我有公务要去武定府,不如同行如何?”
怕李瑶光不应,他还赶紧补充。
“李姑娘,武定府乃海防要塞,驻兵充足,胡狄急着南下洗掠,一时半刻不一定会打到那里,且府城良医极多,想来程大哥的腿也能得到妥善救治,正好我也可以给你补上先前损失的弩箭,你看呢?”
面对沈越提议,不得不说李瑶光狠狠心动了,倒不是为了什么重兵镇守跟弩箭,而是因为良医。
李瑶光莫名想到当初离京时,吴大夫塞给自己的那块玉玦,作为府城,想来那里定会有七济堂的吧?
吴大夫医术那般高超,身为同门师兄弟,其他七济堂的大夫,想来也该医术高超才是。
这般一想,李瑶光果断点头,“好,那我们就去武定府。”
沈越闻言大喜,当机立断道:“大善!武定府在东南靠海,走山路是不成了,我们需沿官道过境往东,得绕城镇而走,不过李姑娘放心,我在军中斥候本事学的也不错,咱们尽量昼伏夜出,我在前探路,定保你万无一失。”
那倒也是不必如此保证。
他功夫再高也就独独一个,就算再加上她这身怀金手指的偷袭苟在,遇到成群结队的胡兵,在手中利器药物用光后也只能跪,所以从没什么万无一失,只是尽量的避开危险罢了。
李瑶光对着沈越的保证不置可否,一点没当回事。
沈越却吃了心,毕竟还是少年人,难得有人不信他,让他吃瘪,正郁闷,李瑶光却冷酷无情的趁机告辞。
“好了,不跟你多说了,我去看看我小姨饭做得了没,既然要走,我还是先填饱肚子,吃完饭收拾收拾便趁夜出发吧,不是要昼伏夜出么?”
沈越……
见李瑶光说着抬脚就走,他的心情更郁闷,想喊人再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某人潇洒离开。
外头偷听的许妙娘察觉到脚步声,赶紧抱着怀里的两银锭子往后院奔。
越过灯火通明的厨房,没去听里头阳哥儿奶声奶气哄自家弟弟的动静,许妙娘一气冲进爹娘住的上房,按照娘临死前交代的那些,她挪开炕尾的炕柜一角,扒拉开隔板,果见里头有包裹,许妙娘急忙提了出来。
点了油灯,把东西摊在炕上打开清点,许妙娘发现里头就几件爹娘与自己跟弟弟的家常衣裳,衣裳里头倒是裹着两个朱漆匣子。
其中一个她认识,是娘的首饰匣子,放着娘全部值钱的首饰;
一个不认识,打开一看,里头并列整齐的码放了十个,如自己手中十两一个的小元宝,上头还有几张厚实的纸,许妙娘对着光看后发现,是二十两面额一张的四张银票;
这些想必就是家里的全部家当了。
许妙娘长了个心眼,炕柜扒拉出娘平日用的针线簸箩,又寻来自己与弟弟的衣裳,把四张银票缝进了自己的肚兜贴身换好,十二个银锭,她只留了两个在外应急,剩下的十个,找来的两身棉袄,自己棉袄下摆角落不显眼的位子缝了六个进去,给弟弟的棉袄也缝了四个,都固定的死死的。
趁着外头程娘子喊开饭的时候,许妙娘趁机把弟弟叫来,让他换上自己加工过的棉袄以后,许妙娘又快速捡了两身自己与弟弟的换洗的衣裳把娘的首饰匣子一裹,本来爹娘的衣裳她是要丢的,想了想还是一并收了进去,权当留个念想。
一家人连带许妙娘姐弟,围坐在许家厨房里吃了顿没滋没味的年夜饭,倒不是菜不好,说来许娘子为过年准备的东西倒是齐全,她小姨的手艺也大有提升菜并不难吃,没滋味不过是故人不在,吃的悲戚。
饭间李瑶光把跟沈越商议的事情跟大家都说了,程塑虽然犹疑怕外头危险,但有沈越保证,妻儿又坚持,他的立场不重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至于许妙娘,她一贵阁女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娘的话,跟紧厉害人沈小将军的步伐就是。
饭毕,一家子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便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