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制的弓箭发出的声音比铁质的低很多,几乎没有声音。
林昭月扛着一个百姓,等察觉到的时候,刚转头,那箭矢已至她面前。
风眠瞳孔猛缩着,将手里的人一丢,往林昭月的方向冲过去。
可是距离太远,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雪白的身影挡住了那箭矢。
骨箭射中雪狼的身体,它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在雪地上滑了十步远。
风眠和沈言舟同一时间到了林昭月身边,两人往后看去,只见容熵皇站在将座上,搭好的箭矢对准林昭月,雄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擒住那女子,赏金万两!”
“快撤,容熵皇瞄上你了!”
沈言舟说着,和风眠两人护着林昭月快速撤退。
城墙上的宁溪握紧手中的长枪,看着那些北厥士兵冲破兽群,像是狼闻见血腥味,追赶安国的士兵。
那些动作慢的士兵,被他们乱刀砍死。
陈景来到她身边,道:
“宁姑娘,他们已经进了射程圈,可以放箭了。”
宁溪看着下面的状况,眼神沉着,道:
“再等等!”
陈景意识到宁溪想要做什么,没再说话,只跟在她身旁,往下看。
下去的士兵有一千多人,现在冲击射程圈的北厥士兵大概有两千人,他们还在不断涌入。
以最少的兵力,歼灭最多的敌人,以少换多,一向是宁神的作战原则,也是他们能否以十三万大军抵抗住北厥百万大军的关键。
那些北厥人像是发了狂,得到了反扑的机会,一心只想将底下的人大卸八块,以报心头之恨,再加上容熵皇铁了心的想要抓住林昭月,所有的北厥士兵全都往林昭月这边涌过来。
在射程之内,便是宁一的主场。
宁一看着那些冲向妹妹的士兵,伸手将巨大的弓箭拉了个满弓,在那些士兵距林昭月几人只有五步远的距离时,松开手中的弦。
玄铁箭破空而去,粗长的玄铁箭直接穿透一个人的身子,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带倒一大片。
两千人、三千人、五千人……
眼看着下面的士兵已经快要到城墙下了,就在众人的心悬起来的时候。
宁溪终于开了口:
“放箭!”
早就有些等不及的弓箭手听到宁溪的话,纷纷放开手中的弦,又抽出箭来搭上发射。
一时间,万千箭矢似细雨而下,分毫不差地射向下方的北厥士兵。
箭雨所过之处,北厥士兵纷纷中箭倒地,但仍有一些人冲过了箭雨,继续向前追杀。
两方士兵顿时缠斗厮杀起来。
宁溪声线沉着,再次下令:
“投石车准备!西北方向,两百步。”
宁溪下令,陈景便在一边拿着旗帜指挥。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城墙上的投石车开始发射巨石,狠狠地砸向地面的北厥士兵。
无数巨石滚过,碾压、击飞,顿时死伤无数。
狄安王看到前线损失惨重,道:
“陛下,这是宁溪的圈套,让大家退回来吧!不要让那些将士白白牺牲。”
容熵皇此刻杀红了眼,手中的骨箭一支接着一支,根本就听不进狄安王的话。
风眠护着林昭月让她先上竹筐,接着看向沈言舟道:
“你上。”
沈言舟看着风眠,道:
“我一个男人,不需要你们女人保护。”
风眠也不啰嗦,率先上了竹筐。
那容熵皇有多想要林昭月的命沈言舟是深切的感受到了。
那箭一支接着一支,他握着长剑挥掉,握着刀柄的手直发麻。
箭如雨下,那些在箭雨下的士兵一下就被射成了筛子,人命,在这一刻,不过瞬息之间。
巨石浇了火油,不止击飞碾碎他们的士兵,更有的被火活活烧死。
狄安王不忍再看,劝道:
“陛下,他们总归是将他们救上去了,我们这一局输得不算太难看。”
容熵王将林昭月他们那个背篓射成了筛子,最后一箭,他蓄满内力,直直的瞄向宁溪。
宁溪正在观察林昭月那边的情况,看到那竹筐渗出血来,便知道有人受了伤。
“宁姑娘!”
“宁姑娘……”
有人喊道。
宁溪抬头,就看到朝她射来的骨箭,瞳孔猛缩,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她的头快速的偏向一边,锋利的箭刃割断她一小段的头发。
“差一点就能要了她的命。”
容熵皇语气森冷,刚收了箭,一支粗长的玄铁箭便朝他直直射来。
眼神犀利,他侧身闪过,那支玄铁箭便直直的射中他身后的王座。
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直直扫向城墙,眼神阴鸷可怖。
“宁溪,你要好好活着,等朕来取你的狗命!”
“撤!”
北厥人撤退的号角声响起,那些密密麻麻的士兵如潮水般褪去。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尸体,雪,变得越发暗红。
这是他们自从跟北厥人开战以来,打得最轻松的战役。
以几百的兵力,歼灭敌方四千余人。
安国的士兵欢呼起来,看着不断撤退的安国士兵,隔着城墙喊道:
“北厥蛮子,你们也就这点能耐!”
“还打什么仗,回家种树去吧!”
“丢死人了,这要是我,我都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上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将士因为刚刚的胜利而雀跃欢呼,但是陈景却面色沉重。
“宁姑娘,我怎么觉得这场战役处处透着诡异?”
北厥人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最后的冲锋,他们为何要这般冲进他们的射程圈?
觉得兵力太多了送几千兵过来给他们杀着玩玩?
宁溪沉默半晌,吩咐道:
“那些百姓中有北厥的奸细混入其中,你先将他们全都关起来。”
听到宁溪说那些百姓中有奸细混入时,陈景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是。”
宁溪担忧林昭月的安危,两人刚往回走,就见一众将士朝着他们走过来。
宁溪原以为他们有事情要汇报,便停下来看向他们:
“何事?”
还没等宁溪反应过来,那些将士便将宁溪抬着抛入空中,欢呼高喊道:
“宁神,宁神,宁神……”
林昭月在竹筐里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便知道安全了。
她闻到竹筐里淡淡的血腥味,问风眠:
“你受伤了?”
风眠看向额上冒着冷汗的沈言舟,道:
“他受的伤。”
受伤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风眠情绪并不大。
林昭月看向沈言舟,沈言舟没说话。
“你哪受的伤?”
沈言舟抿唇不语,还是风眠开口回答林昭月的问题:
“他屁股中了一箭。”
风眠话刚说完,沈言舟便晕了过去。
风眠:……
不过几天不见,矫情成这样?
林昭月却觉得有蹊跷。
她当初中了两箭才晕过去,他们身手比她高,又有内力,屁股肉还比较厚,按理他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晕倒了。
竹筐空间比较狭小,她动了动身子过来查看。
一支骨箭穿透竹筐射中沈言舟的屁股,流出暗红色的血。
看到那血,林昭月眸光微怔。
“箭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