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些士兵知道自己要输了,势必影响士气,战场上,露怯,是致命的。
她如今要做的,便是自己一个人扛着,熬着,等萧璋的援军来。
也不知道是那些北厥人怕了还是在酝酿着更大一场的强攻,连续三天,都没什么动静。
沈言舟被救活了,但是更想死过去,尤其是在听到他在城墙上被宁溪扒开裤子排毒后,更是没脸见人。
林昭月风眠过来看他,他都把门关得紧紧的,闭不见客。
自从跟北厥人打仗后,这还是北厥人头一次这么安静,安静到他们都以为战争结束了。
……第五天,第六天连续六天都没有什么动静。
到了第七天,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下来,夜晚降临,巡逻的将士步子都没有以前那么紧了。
城墙上,有两个士兵勾肩搭背的在说笑。
“这么久了那些北厥蛮子都没动静,不会是怕了吧?”
“谁说不是呢?他们的百万大军简直就是个笑话,两个月不到,已经被我们干掉了十多万的兵力。”
“北厥都他娘的怂蛋……”
两人骂着,嘻嘻哈哈的笑起来。
笑着笑着,其中一肤色较黑的士兵道:
“我瞧着你面生得很,之前没见过?”
肤色冷白的士兵闻言,笑道:
“嗯?你没见过我,我还没见过你呢!你是谁的部下?”
十万林家军很多人都不认识,更何况如今又多了沿海和东境那边的兵力,相互不认识,太过正常的事情。
黑皮肤的士兵没有多想,道:
“我们是沿海那边过来的。”
“原来是宁姑娘部下的,我是陈将军部下的,相逢即是缘,以后都是兄弟!”
黑皮肤的士兵爽朗一笑,道:
“都是兄弟。”
白皮肤的士兵左右光顾了一会,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掏出一瓶烧酒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兄弟有东西就要一起分享,走,来一口。”
黑皮肤的士兵看到那烧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理智拒绝道:
“现在是巡逻时间,这不太合适吧?”
“怕什么?就来一口,不耽搁什么事情的,而且你看北厥那帮怂蛋,也不敢现在打过来,这里还有那么多兄弟看着呢,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黑皮肤的士兵一脸为难:
“我们姑娘说过不能玩忽职守,实在是不能跟你喝这个酒!”
黑皮肤士兵推拒着,就要离开,白皮肤的士兵闻言,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你们沿海那边的是不是看不起我们?也是,我们之所以能对抗北厥至今,都是靠的宁姑娘,在你们心里,应该觉得我们北境跟东境那边的兵都是窝囊废吧!”
听到白皮肤士兵的话,黑皮肤士兵立刻惶恐起来。
“没有,都是兄弟,我们都是为了守护安国尽心尽力,没有谁看不起谁更没有谁比谁高贵。”
“行,既然你都说了是兄弟,那就去喝一口,不过一泡尿的事情,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
那士兵被架在那里,拒绝不了,只能点头:
“行行,喝,就喝一口。”
“这还差不多嘛兄弟。”
白皮肤的士兵嘻嘻哈哈的说着,对着其他士兵道:
“你们先看着,我们先去撒泡尿。”
说着,勾着那士兵的肩膀下了城楼。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黑皮肤的士兵只能偷偷摸摸的带着白皮肤的士兵去没人的地方。
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白皮肤士兵的眼睛闪过一抹毒辣的光芒。
他指尖夹着一粒药丸,将其丢进烧酒,轻轻摇晃。
觉得差不多了,便走上前去,道:
“兄弟,你干嘛做贼一样?”
“可不就是吗?”
那黑皮肤的士兵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可不能让岛主发现了,否则肯定会挨训的。
“行了行了,瞧你胆小的,第一口烧酒给你喝。”
那士兵也没再客气,接过那烧瓶闻了闻,果然是好酒。
自从来了北境后,这酒他们就没有喝过一点一滴,一喝起来,难免贪杯,多喝了两口,白皮肤的士兵看着他,夸道:
“兄弟,好酒量。”
喝完一大口,黑皮肤的士兵发出啧啧声,将那瓶烧酒递给白皮肤的士兵,道:
“果真是好酒!跟别的烧酒不一样,还带着一丝丝的甘甜和醇厚。”
那白皮肤士兵闻言,笑着,拿起那瓶酒放在嘴边。
“冬日一口烧酒,抵得万两黄金,这整一两口还真不错。”
说着,将酒又递给黑皮肤的士兵。
那士兵接过,又一大口喝了起来。
“这酒劲真大,才喝了两口我已经有些头晕了。”
黑皮肤士兵说着,不自觉扶额,只觉头昏脑胀的,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把那烧酒喝光了吧!”
“不用,这酒是你的,我怎么好意思喝光呢。”
“没关系,你全喝了吧!”
那声音像是蛊惑一般,黑皮肤士兵拿起便喝了起来。
看他眼神迷瞪混沌,白皮肤士兵便知道起了药效。
他脸上的笑容不在,盯着他,眼神全是阴狠毒辣。
“你们的黑火药藏在哪里?”
“不知道,黑火药都是岛主在保管的。”
“岛主?谁是岛主?是哪个岛的岛主?你们的黑火药就是从那个岛上带过来的吗?还剩多少?”
“宁姑娘是我们极光岛的岛主,黑火药具体还剩多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岛上带来的只有一千多枚……”
才一千多枚?
白皮肤士兵猛的想起了什么。
他们开打以来,宁溪每场都用上了均等的黑火药,而且每次用的都是刚刚好,能够把他们震住,撤退。
几乎每场都是只要到了射程之内,便会发射黑火药。
他们打了八场,他仔细想了想,每场她用的不过才一百多枚,这样算下来,宁溪手中剩下的……不足一百枚。
好一个宁溪,她是在跟他们玩心理战!
耶木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父皇说得对,宁溪是个难缠且狡诈的对手,她在将那些百姓救上来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里面潜入他们的人,并且将他们关了起来。
牢里的那个如今生死不知,被关在院子里想逃出来打探消息的,全都被杀死了。
可惜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父皇知道宁溪聪明,一定能识破那些百姓中混入他们的人,父皇真正要送上来的,是他!
耶木是容熵皇众多孩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因为他的母妃不过一个宫女,得知这次要来攻打安国,他自动请缨,加入冲锋队。
容熵皇知道他想立功,便让他趁着混战穿着安国士兵的衣服混入其中。
耶木将手中的烧酒瓶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抽出腿间的匕首,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现在,该到他们北厥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半夜,夜色最浓的时候,一只纯黑色的乌鸦从关内飞出关外,落在北厥人的主帐中……
……
黎明破晓,喊杀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