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激烈的家庭冲突过后,夫妻二人都学会了克制一定的情绪,再加上两人都正处于年轻气旺的年纪,马东经常被莫名其妙地强留在爷爷家,因此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俩自然而然地恢复了和谐,马东家的日子又重新进入了恒纪元。
家和万事兴!
东爸的兜子生意已经步入了正轨,以前差不点没达到的万元户目标,做生意大半年后就轻松达成了,当然,计算结果里面包含了马东家里以前的存款。
兜里有钱后,东爸懒得再打游击战,他开始每天都正常交税,只为巩固好已占领的根据地。
不但如此,为了彻底垄断小镇的兜子市场,每当学生放寒暑假生意大爆发之时,东爷和东妈会在北街再支起一个摊位,彻底把国营百货的兜子生意给堵死了。
不过生意不忙时东妈不会去出摊,这时是她走亲访友、对外情绪输出的专属时间,她会跟别人絮叨她认为是很烦心的事。
她的第一目标是三姨,第二目标是四姨,第三目标是她曾在针织厂上班时同为劳模的工友,马东管此女叫牛阿姨。
由于此时针织厂已经开始发不全工资,牛阿姨家里又不缺钱,因此她干脆不去上班了,每天闲赋在家做全职家庭主妇。
她与东妈一样,都特别喜欢吐槽,所以两个爱好相同的女人非常合得来,只是马东被东妈带去牛阿姨家串门时,他会嫌弃两个女人谈论的八卦让他听着不舒服,为啥不舒服他还不知道,这时他就会跑到牛阿姨家门口去玩,只为图清静。
牛阿姨家住在龙大夫家的隔壁,马东在这里结识了“双马尾萝莉”龙姗姗。
张萌爷爷对马东的评价并没有错,马东从小就有做流氓的潜质,他认识龙姗姗以后,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想看她尿尿的地方,但马东不傻,他知道这种行为肯定不对,也就他没敢跟龙姗姗提这个过分的要求。
只是龙姗姗的性格过于单纯,她对马东没有丝毫防备之心,再加上她喜欢随地小便,马东借机看过她好几回。
她是马东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小姑娘,更准确地说是暗恋,不过他从来没跟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他从小就很有表演天赋,反正他对龙姗姗的想法没人发觉过,他把小心思隐藏得极好。
正因为他喜欢上了龙姗姗,他对东妈带他去牛阿姨家串门这件事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一天傍晚,马东又跟着东妈去牛阿姨家串门,两个女人刚一汇合,就直接开始互吐不快,两人双双都乐在其中。
马东本想去找龙姗姗玩,却听到牛阿姨正在说禁忌话题,他是个好奇宝宝,于是就没出屋,想暂时先听一会。
牛阿姨感叹道:“唉呀呀,我家老头子那方面不行了,以后我可咋办,这不守活寡吗?”
“那方面”是什么,马东不久前刚撞见过一次此现场。
那天夜里他突然被尿给憋醒了,刚一坐起身来,却发现爸爸正骑在了妈妈身上静悄悄地蠕动,妈妈见他起来后,一把就把爸爸给推开了,然后隔天晚上马东就睡在了爷爷家。
事后他猜想出了大概情况,毕竟男女器官的形状都在那摆着,从小他就见惯了家具制作,如此明显的卯合结构,傻子才看不出来问题,只是当时马东并不清楚大人这样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东妈性格十分保守,她没与牛阿姨做正面讨论,而是说:“老张在银行月月开恁么多钱,你在家又不用干啥,你还有啥不知足的?我时不时还得去出摊呢,外头死拉热,一出汗身上就一股味,烦死了成天!”
牛阿姨没接东妈的话茬,自顾自说她自己的话题,她抱怨说:“我现在有点后悔听领导劝了,老张岁数比我大太多,我这辈子算是逃不开伺候人的命啦!”
牛阿姨的丈夫是个抗美援朝下来的老战士,比牛阿姨大了十多岁,再加上他有伤病,身体肯定发虚,所以说他“不行了”十分正常。
听牛阿姨叨咕伺候人的怨言,东妈顺此话题抱怨道:“马玉山跟个旧社会老太爷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务活从来不碰,还不道关心我,我感觉他娶的不是媳妇,娶的是丫鬟,我也嫁错人啦!”
对于比惨这个问题,牛阿姨判定东妈赢了,她呵呵笑道:“谁让你当初看上他了,他这人确实是有些能耐,但性格浑僵僵,咱厂里谁不知道?也就你胆大敢上手。”
东妈嘴硬道:“我不怕他!”
“呵呵!”牛阿姨没反驳东妈,紧接着开启了下一话题,她说:“我看咱厂子要完蛋了,也不道谁想出镇么个损招,但这招还挺牛b,这家伙,拿那破楼明目张胆地搂钱,整的工资都发不全了,现在厂里还欠我工资呢,拥乎这事我太来气!”
东妈对张厂长怨念颇深,她诅咒道:“张国柱那个老色头,坏事做尽,什么东西,早晚出门让车给压死!”
牛阿姨附和说:“我看他早就该进去了,早晚的事!”
张厂长后来还真没进去,他悠闲惬意地安度了晚年,最后自然而亡。
马东曾为此疑惑过,为什么经常干坏事的张厂长能得善终,而与人为善的东姥却早早离世,报应到底去哪了?是堵车了吗?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长大后他才想明白,做好事坏事其实跟死不死没有直接因果关系,有的只是某一因果线的作用力关系,只要自身拥有足够的反作用力用来抵消这个因果,那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现实确实就是这么残酷,所以有些早早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才会费心费力、不计成本地拼命往上爬,只为能积攒更多的反作用力。
可有的人明明身怀“反作用力”,却因为道德高尚而不使用,牛阿姨的丈夫老张就是这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东妈引起了新话题,她问道:“张欣工作咋样了?还没找着?”
张欣是牛阿姨的女儿,刚中专毕业不久,她由于被分配的工作地点离家太远就选择没去,目前正待业在家,和一个青梅竹马整日厮混在一起玩,对此双方家长都已经默许,只等男方到法定年龄就直接领证结婚。
牛阿姨说:“一提这事我就来气,本来行长都说给小欣留好了位置,没成想中间让人给顶包了!老张也是,他认识恁么多战友,去找找关系不就完了!谁知我咋劝,他都不去,还说怕给人添麻烦,我真tm服了!”
“那咋办?”
“咋办?走一步算一步呗,老张说再等等位置。”
这一等就等到了海枯石烂,张欣结婚后,一直没有正经工作,就断断续续地打零工,好在她长得好看,青梅竹马对她不离不弃,她公公又是电业局的一位小领导,能提供经济援助,因此她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马东对两个女人所聊的这些闲烂杂事不是太感兴趣,随后出门找龙姗姗玩去了……
不久后,东姥的预言初现,蝴蝶效应开始正式启动,原在镇里的第一高中(以后简称一高)突然就搬去了县城,紧接着人口转移之风就慢慢地刮了起来。
由于一高原校址建完新教学楼才没过几年,镇政府为了不浪费资源,就趁着暑假把四高整体搬迁到了一高原校址,而四高原校址在这之后则一直荒废了很多年,直到很久以后才把地方租给一个养鸡专业户。
这件事对于四高学生来说,肯定是件好事,不过对老四高周围的房东们来说却不怎么友好,集体失去了这么一大批优质租户,不少房子立马就空了出来。
对此东爸十分懵逼,他是个极度聪明之人,啥事一点就透,只是性格过于自负,此时他终于相信了他老丈母娘曾经对他说过的劝诫之言。
就是从这时候起,他常常在喝酒时感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每每念叨此处,他还会偶尔看向东妈,后来两口子还因为这一点吵过架,而且还不止一次。
来年开春时,马东家搬来了一户新租户,是一对搭伙过日子的男女。
男人外号叫做刘三,无业游民一个,他是马东所认识的第一个“三和大神”,就靠接杂活为生。他干一天就歇三天,干三天就歇一旬,主打就是一个悠闲,偶尔他还会在半夜里去水库偷鱼,好改善一下伙食,他活得那是相当潇洒。
女人是从最北边省份逃出来的,原因是他丈夫经常家暴他,后来那个男人来找过她,承诺绝不再打她,但她没有跟回去,夫妻俩也没正式离婚。
她还把她的女儿一起给带了出来。
她女儿名叫胡颖,比马东大五岁,附近人都管她叫小傻子,主要是因为她不但性格沉默寡言,而且遇事时还只会傻笑,确实很像一个傻子。
最开始时,马东同样认为她傻,不过后来马东和她接触久了,发现她并不傻,只是她不爱说话而已,用现代医学上的术语来说,她这种情况其实叫做抑郁症。
附近的小朋友都不跟她玩,马东是她唯一的朋友,尽管她在男女之别的方面对马东特别提防,但人总有三急,她又抹不开脸面赶没皮没脸的马东走,所以她最后还是没有逃过马东的毒眼。
这年夏末马东转去了学前班,他在经过学校的正式教育之后,终于由一个臭不要脸小流氓变成了一个口非心是的小伪君子,但伪君子装久了以后其实跟君子并没什么行为上的区别,可有的人就从来没装过君子,这个人就是马东大伯。
四高搬走以后,大伯家同样迎来了新租客,来人是颜值爆表的一家三口,唯一的毛病就是穷。
家主外号大驴,他的这个外号跟驴脾气没有一丁点关系,而是他真的很有“特长”,他的身高接近一米九,长相酷似mv《因为是女子》里的男主角,是个名副其实地高穷帅。
他媳妇中等个头,齐耳短发自然卷,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口,模样那是相当俊俏,她刚一搬来,便被大伯家后院的老赵司机起了一个“小鲜亮”的外号。
他俩的儿子叫张亦航,脸随了他妈,个头随了他爸,妥妥的小帅哥一枚,后来他跟马东成为了同班同学。
美少妇的到来,让沉寂了许久的大伯又开始蠢蠢欲动。
以前大伯在家没事的时候,经常会靠墙坐在炕沿边,一边用他那个宝贝大长杆烟袋锅子细品旱烟沫的香味,一边迷迷糊糊地闭眼小憩,不过自从小鲜亮搬过来以后,大伯瞬间就打起了精神浪,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园子角落的厕所方向。
一旦发现目标进入厕所,他马上就出屋紧随其后跟进去,然后装成是偶遇的样子。
巧合多了,小鲜亮自然看明白了大伯的想法,她被弄得不厌其烦,又不敢声张,最后她只好白天尽量去不远处的公共厕所解决。
大娘后来偶然发现了这个情况,臭骂了大伯一顿,并以报告老爷子为要挟,这才把大伯的采花之心给强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