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考试的头几天,马东特别闹心,原因是他想好好复习功课却没有清静的环境条件,东爸每天晚上都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多,平时马东倒也无所谓,可考试之前总得让他临阵磨磨枪吧!
他忍了两天后,终于忍不住了,他跟东爸说:“爸,我过几天快期末考试了,你能不能支持支持我学习?你把电视动静弄恁么大,哇哇地我根本就看不进去书,你赏我几天清静时间。”
东爸回应说:“内因是根本,外因是条件,还是你自己注意力不行,我小时候还边罚跪边看书呢,这都没耽误学习。还有你二大爷,跟人家出去玩躲猫猫,还自己偷摸跑回家学习一会。你就是没有我俩这种魄力,所以才一瓶不满半瓶咣荡,你得在自身方面找原因。”
马东哀求道:“我没你俩那种本事,我就是个普通人,爸你还是赏给我几天清静的时间吧!”
东爸嫌乎马东烦了,他皱着眉头不满道:“那你让我干啥去?挺冷的天,难道我还顶着寒风出去溜达?就为你考个破试,别人还不过日子了?不念书又死不了人,哪恁么多破事?”
马东怕他发火,只好拿起书躲进了里屋,为了省钱里屋并没有烧火,里屋特别冷,可他只能这样做,毕竟隔一层门声音差多了,他确实注意力不行,走神走习惯了。
他刚进里屋不一会,东妈就挎着一土篮苞米棒进来把里屋的炉子给点着了,顿时屋子里就变暖和不少。
见她又要往炉子里添煤,东爸黑着脸呵斥道:“现在煤多钱一吨呐?就不能省点钱?烧点苞米棒得了,现在买卖不好做,不是以前那时候了。”
东妈一边往炉子里添煤,一边抱怨说:“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出去挣钱?家里还非点留个人伺候你,当初我要知道你这样式的,我都不可能嫁给你。哼,整天就知道下棋吹牛b,一点正事都没有。”
东爸剜了东妈一眼,不过由于他看电视剧正在兴头上,因此他随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电视屏幕上继续看了起来。
见一场纷争被电视剧的情节给转移走了,马东长吁了一口气,他又平复了一会情绪后,这才把书给看进去。
第二天早上马东离开家时,他们两口子还在处于冷战之中,一早上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天傍晚天刚见黑,东爸就提前收摊回了家,他一到家发现外屋的大门紧锁着,他开门进屋后,又发现外屋地炉子里压着的火已经熄灭,此时屋子里很冷,他瞬间就生起了一股怒火,他知道东妈肯定又是去打扑克了,于是他立马出门去寻找东妈,连门都没有锁。
这时马东刚好放学回家,他才放下书包,正疑惑屋里咋没人,就听见一阵吵架声由远至近传来,声音的主人正是东爸东妈。
东妈大声质问道:“你干嘛踹人家门?你这样式让我以后还去不去人家了?”
东爸冷笑道:“你还惦记去呀?你们老范家可真是家风一致,成天就记着个耍,四姐打麻将都坐出了心脏病,你还不长脸,昨天还好意思说我下棋,你自个呢?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看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东妈分辩说:“你又不让我出去干活,我就打会扑克怎么啦?再说我又没玩赢钱的,关你什么事?”
东爸进外屋地抄起了炉钩子,“嘡嘡嘡”地敲了好几下炉圈子,对随后进来的东妈质问道:“关我什么事?来,你自己过来看,你为了玩连个炉子都看不好,别人在外面冷呵呵待一天,回家连口热乎气都没有,你说关我什么事?”
马东见状连忙拎过土篮,想把炉子生起火来,可东爸却黑着脸呵斥他道:“你tm给我滚一边去,让她引。”
马东始终对东爸的这种行为特别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东爸非要制服东妈,他心想,老那么斤斤计较干嘛?很多小事明明一低头就过去了,爷爷经常跟你念叨“退一步海阔天空”,这条格言咋对你时灵时不灵?这俩神经病成天老杠老杠,真烦死个人!
他害怕东妈跟东爸一杠到底,于是硬顶着东爸怒视的目光把炉子给引了起来,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这俩神经病真能因为互杠而不吃晚饭,他必须起带头作用,这是他多年而得的宝贵经验。
果然,马东刚把炉子里的火给点着,东妈就把他扒拉到一边,她说:“看你的书去,不用你管。”
马东心想,您老真看得起我,这种情况我可看不进书,我需要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尽管他对父母吵架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甚至都变得有些麻木,但他每次遇见这种情况时,还是感觉心中十分憋闷,偶尔还会产生出想砸东西的冲动,可他又不敢,他非常清楚自己身边这两位凶神哪个都比他凶,相比之下他仅仅是一只小虾米而已。
马东回屋坐到北面的沙发上,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装作是看书的样子,实则是在神游天外平复情绪。
东爸坐在另一个沙发上,黑着脸皱着眉头一颗接一颗地抽着烟。
家里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的气氛十分压抑,这样的假安静状态一直持续到了饭菜都已经在饭桌上摆好。
饭间刚开始时依旧很安静,不过吃着吃着饭,东妈突然说:“明个我出去打工!”
东爸立马给予了否定:“不行,你出去干活,别人怎么看我?我养不起你了咋地?”
东妈说:“现在是没啥问题,可东东上大学以后咋整?指望那几个死钱能花几年?还不是花一分少一分?”
东爸猛地一撴酒杯,这是他想放肯语气的习惯性动作,他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去谁家干活,我就去砸谁家,不信你就试试!”
听东爸不讲道理,东妈的情绪特别激动,她大吼道:“你就非点死要面子?那你要我咋办?我在家跟人玩你又不让,我想出去打工你还是不让,你想憋死谁咋地?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要这样,明个我就学冯三川他妈,跟你离婚!”
冯三川他爸同东爸一样都是酒蒙子,只不过东爸兜里有些存款,而冯三川他爸没有,因此冯三川他妈最终选择了离婚。
马东觉得冯三川跟他同病相怜,于是经常跟冯三川说悄悄话,冯三川受马东思路影响后已经学坏,他正在跟班里一个单亲家庭的女生偷摸搞对象,只是那个女生的性格与武爽差不多,因此冯三川目前跟马东一样,都正在处于纠结之中,还真真是同病相怜。
见东妈开始威胁,东爸冷笑道:“哼!离婚?离婚也得我给你手续,耽误了我镇么多年青春,你不给我拿五万青春损失费,我才不离。”
东妈吼道:“你还要不要脸?再说我怎么耽误你了?”
“你没耽误我?要不是你在老爷子面前装老实,你能把我划拉到手?当初我要是跟吴主任他闺女搞对象,现在我能落到今天这地步?谁成想你结婚后就暴露本性,整天跟个怨妇似的没完没了,我都忍你多少年了?”
“看不上我,明早咱俩上民政局,谁也别耽误谁。”
“你拿钱,我就离!”
东妈顿时被东爸的胡搅蛮缠气得开始哭了起来。
这时马东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他的内心十分平静,他必须这样做,若是不冷静,那就不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问题。
他一边冷眼旁观,一边在心里写观后感,最后经他分析后得出结论:两人谁都不想离婚。东妈这边想要拿离婚来要挟东爸就范,然而东爸根本就不吃这套,他开始耍无赖,他对东妈常年的抱怨十分不满,他不想放人走,他想要报复东妈,想让她也尝尝被精神折磨的滋味!
两位都是超厉害的宫斗神仙,可他俩各自所产生的问题根本就没办法融合到一起,马东又不会分身术,这道题咋解?他又不会了,随后他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烦呐,烦呐,好烦呐!他奶奶的,不会解就不tm解了,我得赶紧加油考上重点高中,好脱离这个是非之地,省得成天看他俩干架老这么闹心。
想到这里,马东拎起书包又躲进了里屋,捂着耳朵硬看书去了,只求多复习一点是一点。
隔天是期末考试的头两天,马东家仍然处于高度冷战的状态,不过马东已经修整好了心情,他早早地来到了学校,想给武爽一个惊喜。
这一年正是跨世纪的那一年,眼看要到寒假时分,马东想送武爽一张贺卡留做纪念。他本想送一张折叠的,不过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做不太保险。他心想,武爽性格这么保守,她家里人性格应该差不多,不如弄一张隐蔽好藏的贺卡夹在书里,省得他和武爽的关系因此而露馅。
而且马东为了更加稳妥,他挑选完贺卡后没敢在上面写任何情话,写的全是普通的祝福话语,或许就是因为他做事太过于谨小慎微,从而惹得武爽拿到贺卡后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武爽来到班级后,马东坐到了严秋红的座位上偷偷地把贺卡递了过去,他本以为武爽哪怕是不高兴,也会问他为啥这样糊弄,然后马东会好好地跟她解释一下,可是接下来武爽并没有按照套路出牌。
她拿过去看了看上面的字,忽然“啪”地一下扔了回来,闷着脸气鼓鼓地说道:“我不要!”
贺卡先是砸在了马东的大腿上,然后便弹落到了地上,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过他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把泪水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紧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捡起了地上的贺卡,随后便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马东受家风的影响习惯于冷战,在这学期的最后几天里,他没跟武爽说过一句话,可他这样做无疑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因为他没有好好地跟武爽提出分手,从而影响了武爽的学习心情,最后她的中考成绩十分不理想。
马东由于性格缺陷,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