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4 突如其来的噩耗
马东接臀模快递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时快递小哥面带调侃之意问道,哥们你买的啥呀?咋外包装啥都不写?
马东心想,你奶奶个腿,你明明知道快递里面是啥还非点问我?可你绝不会想到我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次你失算了,哼!
随后他说,就是大屁股倒模啊,咋你也想买一个?我给你发链接呀!
快递小哥见马东面无丝毫尴尬之色地承认了快递里面是小玩具时,或许他从没见过像马东这样式的厚颜无耻之人,然后他就失落地华丽败退了,由此可见那句俗话说得多么有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然谁都不可能无敌,恐怕就连造物主级别的高等生命都不敢这么说自己,说无敌只是一种比较夸张的形容修辞手法,马东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在解决了除衣食住行之外的唯一一个后顾之忧后,很快就忙上了有关于理想的正事,把主要精力用在了码字上面,他要升级自我价值。
马东是头一次尝试实际写作,略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自己的写作水平肯定不行,不过他心想,虽然我没有写作水平,但我有阅读水平和逻辑思维,只要我有愚公移山的精神,那我早晚能把作品给磨完。至于卡不卡文不管那事,反正耐着性子往下瞎编就好,大不了我写完之后反复修改,一遍改不通顺,十遍我还改不通顺吗?我就不相信以我小聪明做不到熟能生巧,玩命操练自己便是。
确定了适合自己的武功路数后,马东独自闭关修炼了近一个月,这时他已经感觉他的文笔应该是超越了普通小学生的水准,然而这时县城娱乐场所的禁令刚好解除,网吧再次恢复了营业,随着网吧老板孙哥的召唤,马东又开始上岗了。
最初恢复营业那几天,早已憋疯了的客人如遇见蜜糖的蚂蚁一般,咕涌咕涌地全都涌进了各大网吧之中,一时之间各大网吧全都人满为患,这样式的情形持续了一个多星期才恢复到平时正常的状态。
那几天给马东忙得够呛,忙得他白天都抽不出时间摸鱼,唯一值得他高兴的事是他能常常见到那位长得特别好看的周姑娘。
说实话,向来花花肠子极多的马东对这位周姑娘确实心中有想法,说完全没想法那纯粹是骗人,但想归想,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中年屌丝,跟周姑娘这种身穿gucci、手拿最新版苹果手机的时尚丽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此,在爱情方面极度理智的他选择了默默地旁观欣赏,没有做一丝傻事,他十分确认自己没资格。
只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网吧重新恢复营业不久后,来了一位经常站在别人后面看热闹的小伙,据孙哥说此人以前在网吧干过吧台,只是因为他经常错账赔钱,完了不敢再继续干下去了。可就是这么一个没脑子的人,却冠冕堂皇地盯上了周姑娘,只要他发现周姑娘旁边没坐人,那他就会在那个位置坐下后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打量,目光极其火辣滚烫。
如此几次之后,哪怕是很喜欢孔雀开屏的周姑娘都被他给硬生生盯毛了,于是随后周姑娘便转去了包间上机,这才把这位喜欢毫不掩饰自己含情脉脉眼神的奇人型情种给成功躲掉。
或许是因为马东一直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经常与他见面的周姑娘对他并不反感,随后他在周姑娘嘴里的称呼不知不觉地由“你”变成了“哥”,这种称呼上的变化让他不由得思念起了小含,一想到小含以前总甜甜脆脆地叫他“小哥”,他的心里就不免会升起一丝惆怅。
但他十分清楚,过去的信息早已坍塌成了无比确定的存在,与之相关的想法信息不可能再具现出来,所以说追忆往昔除了给自己增加莫名的烦恼之外,根本就没个屁用。
因此每当他开始思念小含的时候,他都会皱着眉头握紧拳头提醒自己一遍:我信仰的是三定律,按规律来说我不应该再纠结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与小含今生的因果已经了结,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那我也应该努力开启新的旅程,只有冰冷无情且万古长存的三定律才不会随着社会形态的变化而变化,我一定要按照三定律而活。
自从马东信仰三定律以来,他为了躲避大危险的起因,确实活得非常小心翼翼,做事都是以稳为主,倒不是他怕死,主要他害怕万一发生危险时一时之间死不了,他特别害怕半死不活活受罪,这与他懦弱的性格有非常大的关系,为此他连煤气罐都不敢用,就怕万一点背爆炸了没有回头路,所以他使用的加热工具一直是电磁炉。
东爸与他的想法差不多,同样不怕死但却害怕活受罪,不过东爸却有酗酒和重烟瘾的毛病,为此马东劝过他许多次,劝他学学东爷,到一定岁数了就该自觉减量。只可惜东爸从来不听劝,他说,我这辈子就好这口,我也不想减量,舒坦一天就赚一天,死这上面我乐意,管好你自个得了,少操心别人的事。
马东本身也有软肋,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大色狼,尽管他隐藏得极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但人总不能自己骗自己,他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鬼,所以将心比心,马东也就没有动员东妈硬性管理东爸的烟酒问题,再说即便他真动员东妈,东妈也不一定能管得住东爸,能管住东爸的女人得同时会软硬兼施,马东三堂姐就有这种能耐。
只不过冰冷无情的物理规则绝不会惯人毛病,马东恢复上班还没到两月,东爸就为自己多年累积的恶习付出了物理规则上的代价。
那天正好是中秋节,一大早马东就想,无论我愿不愿意回家,傍晚我也得买点东西回家团圆一趟,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中秋节他不但没团圆成功,反而还成了他和东爸的永别之日。
早上八点多,网吧外面开始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这个降雨时间比手机上的天气预报晚了近两个小时,不过做事向来稳妥的马东带伞了,再加上他白天不用出网吧,因此外面的降雨对他来说实际上毫无影响。
刚好早上网吧里没几个人,于是他趁机打开了手机笔记,摸鱼码起了字,主打一个愚公移山,磨一句是一句。
随着时间悄悄流过,外面的降雨变得越来越大,透过网吧的玻璃门马东可以看到,门口破路上水坑里的积水都满溢了出来,显然此刻降雨已经超过了中雨的级别。
突然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是东妈给他打来的,他赶紧按下的接听选项,准备听东妈提醒他傍晚早点坐车回老家,然而接下来东妈的话并不是马东所预判的那样,她十分着急的催促说:东东你快回来,你爸刚出门就晕倒了,还不道咋回事呢,你快回来帮忙啊!
马东头一次碰见这种事,不由得心里有些慌张,他定了定心神问道:叫救护车没呢?
东妈答道:叫了叫了,你别墨迹快点回来吧!
马东:我这就回来。
紧接着他赶紧跟扫地阿姨支会了一声,然后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市场停出租车的地方,那里离网吧很近,马东没一分钟就到了。
司机见马东十分着急,路上开启了加速,没一会出租车前方的视线了就出现了一辆救护车,司机说,应该就是这辆,跟着这车就行。
为了缓解焦躁不安的心情,马东又给东妈打去了电话,东妈接了。
马东:我爸现在咋样了?醒没呀?
东妈:我给他嘴里塞硝酸甘油了,我自己整不动他,他在胡同中间躺着呢!
啥玩扔?马东顿时心里一惊,他心想,这都过去镇半天了,你竟然还让我爸在雨水里躺着,不知道昏迷的人不能失温吗?
急得他大声道:你赶快找人把我爸拖屋里去啊,外面太凉,人受不了。
东妈不乐意道:下大雨我上哪找人去,我都给他撑伞了,我自己又舞扎不动他,你少跟我吼!
马东真气蒙了,心想,都这时候你咋还有心思抬杠,我真服了你,平时总说自己这能耐那能耐,关键时候连个街坊都招呼不来。
但他又知道论犯执拗他肯定拗不过东妈,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说:救护车就在我前面,再有五六分钟应该到了,你可别让我爸浇着啊!
东妈:我都说我拿伞了,你别跟我墨迹,快点回来!
马东:快了!
他知道东妈一直拿他说话当放屁,也不想再废话,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很快马东所乘坐的出租车就跟着救护车来到了马东家外面的胡同,司机怕自己的车挡路,也没留下看热闹,赶紧把车给开走了。
马东紧随着急救人员来到了东爸倒下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医生蹲下来看了看东爸睁着的眼睛,说:“人不行了,瞳孔都扩散了!”
他又抬头对东妈说:“大姨我跟你说实话,这种情况很有可能白去,没啥希望,还得白花钱,你自己决定还试试不?”
东妈回道:“那就算了吧!”
马东对东妈的回答惊得一愣,他没成想自己亲妈几乎一辈子都没理智过,结果偏偏在这时候理智得要命,急得他赶紧反驳道:“不行,万一有几率呢?有一丁点希望就得去,必须去!”
东妈说:“谁都得有这时候,花那冤枉钱干啥?”
马东盯着她没说话,眼神透露出了的极度叛逆的意思:那等你有这一天时我也这样,哼!
东妈读懂了马东的眼神,随后改口说:“行行行,那由你!”
这时恰好马东表哥大胖子赶到了,时间宝贵,众人连忙把东爸抬上了担架,又一起上了救护车后,救护车随后驶向了县医院。
只是人家急救大夫的判断并没有出错,最终东爸还是没有被抢救过来,大夫根据东爸死前的症状断定,死因大概率是急性心梗,大夫还说,老爷子要是早来医院做个支架就能差异不少,起码能多挺好几年。
只可惜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东爸向来讳疾忌医,连药都很少吃,他太过于相信精神的力量,导致他近乎忽略了物理规则,实际上他的身体早已被烟酒侵蚀得千疮百孔,他只是靠着谁都不服的顽强精神“强打精神浪”罢了,但还是那句话,物理规则始终冰冷无情,它绝不会惯人毛病,因此东爸最后还是败了,败在了自负上面。
在把东爸送往火化场冷藏的途中,马东在车上没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自觉地抽泣了起来,他终究还是拥有情感的肉体凡胎,哪怕他对三定律的信仰十分坚定,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如物理规则一般冰冷无情,失去小含之时他硬忍住没流出眼泪,但这次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想起小时候东爸抓着他的手画年画时说“我儿子就得学会画龙点睛”,还有东爸死不瞑目的目光所向正是胡同口时,他就觉得他这辈子太对不起东爸,如果不是他早早叛变的话,东爸也说不定会沉迷于醉生梦死,马东自己品尝过心如死灰的滋味,还因而沉沦过,所以说他能理解东爸的一些做法,这也是他后期能逃就逃的另外一个原因,他不想与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对线。
可马东毕竟冷漠惯了,他清楚负面情绪生成的原理,因此他的伤心时长连十分钟都没有超过,而且他还从东爸的人生中总结出了一个教训:强打精神浪并不可取,做事拼命也该有一个限度,起码要给维持人体运行的规则留有自我恢复的余地,切记不要超负荷运转。
后来,马东把维持人体运行的规则私下起名为——第一先天系统。